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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結束

2024-06-21 00:58:10 作者: 莫問

  今年萬壽節是整壽,再加上陛下有好幾年沒有好好過生日了,梁漱玉的意思是今年的萬壽節要辦的熱鬧些,底下人也知道他心思,早早準備了起來。

  到萬壽節前三天宮裡置辦了三天大宴,請文武百官,宗親功勳飲宴,到正日子那天,昱帝反而說,不用請太多人,就幾個兒子帶著家小過來陪他吃個飯就好。

  「這還是安王提議的,說大宴看著熱鬧,自家人反而沒說上幾句話。叫上你恆王叔,還有勃王一家子,就咱們幾個至親骨肉,好好吃頓飯。」昱帝說。

  「那便依父皇的意思。」梁漱玉說。

  壽宴擺在大昭殿,中心舞台做成壽桃模樣,舞娘在壽桃中曼舞,再配以絲弦,左手坐著太子,往下是安王,禹王,舒王和太皓,右手坐著恆王,往下是勃王。

  一家一家賀壽獻禮後,夫妻坐在一處,孩子們另外單獨坐,也能坐滿兩桌,昱帝在上面看著心裡歡喜,「咱們梁家總算又開始人丁興旺了。」

  「是啊。「恆王說,「好久沒看到這麼熱鬧了。」除了太子妃新得了一個兒子,安王妃在太子妃之前兩個月也生了一個兒子,總算圓夢,如今臉上沒有那幾年的抑鬱,眉開眼笑的很是開朗。

  「不過你們還是得繼續努力,都還年輕,努力生,多生幾個。」恆王說。「多子多孫,陛下看著就高興。「

  

  昱帝笑著點頭。他父皇子嗣運旺,可惜生的多,存活的不多,他這一輩子嗣運都不好,好不容易太子這一輩子嗣運都不錯,那可不得多生點。

  都是至親,大家都十分輕鬆,喝到半酣,安王都走動著去敬酒,他最是靦腆的,看來是真高興了。柳望舒操心孩子們那兩桌,喝的便少了些,看孩子們都開始點頭犯困了,就讓人先把孩子們抱出去安置。

  「先都到側殿休息,等他們父王母妃回去時再捎帶上。「柳望舒說。側殿之前就安排好,有人有鋪褥。

  玉鈿跟著去的,等會還要回殿給柳望舒回話。

  經過迴廊時,她看一眼廊下侍衛,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她回到柳望舒身邊先說小郡主和小世子們已經都安置好了,奶娘帶三爺先回去了,皇太孫說要留在側殿照顧他們,二爺跟太孫一起。「

  柳望舒點頭。

  玉鈿欲言又止的,「方才回來的時候奴婢發現今日不是周統領在外守衛覺得還挺奇怪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周統領也只是一個人,他也不能天天都當值,許是陛下見今日是家宴給他放假了。「柳望舒笑說。

  梁漱玉見父皇喝的差不多了就準備起身勸父皇散宴,還未完全沒站起就重重摔倒在地上,把面前几案都推動了。

  「哈哈,太子哥哥喝醉了。「禹王還笑話他,」太子哥哥酒量可不怎麼樣?「

  柳望舒第一時間就想要去扶他,但是身上使不上勁,她歪在一處,扶著頭,只覺得胸口一陣翻湧的噁心。

  勃王也發現不對,驚恐到地後說,「這酒里有毒?!「

  不過頃刻之間,方才還歡聲笑語的宴席變成了東倒西歪的現場,舞姬樂手還是侍奉的宮女驚叫著從大殿逃走,不過片刻就歪歪倒在地上。

  昱帝也渾身無力,縱使心內焦急也不敢露出分毫,只是緊張看著大殿門口,這外面有人守著,肯定會有人從外面進來。

  但是等了片刻,大殿門口依舊靜悄悄。

  所有人都癱軟在地上的時候,安王一個人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又拿了一壺酒,走到昱帝門口。「父皇,兒臣敬你。「

  昱帝看著他,「是你?「

  「沒想到吧。「安王笑得很開心,面上哪還有那些終年不化的鬱氣和不得志,」父皇心裡最沒用最窩囊的兒子,竟然會有這樣的驚人之舉?「

  「父皇覺得我不像你,當年父皇血濺大昭才得得皇位,這裡的每一塊石板都曾沁潤了梁家人的血,現在我也這麼做,像不像你?「

  「逆子,膽敢。「昱帝又驚又怒。

  「安王,你瘋了嗎!「禹王倒在地上說,」你生來有疾,就算你謀反,也輪不到你當皇帝,你費那個功夫幹什麼?「

  「誰說我要當皇帝了?我對當皇帝一點興趣都沒有。「安王皺眉說,他看向昱帝,」當然,我也不會傷害父皇你。「

  「你們飲下的是軟筋散,吃了只會沒有力氣,等躺上個三五時辰,就能恢復正常。「

  不過安王上前把昱帝扶正,還讓周有珍好好扶著,「接下來的好戲要父皇好好看著才行。」

  他又費盡力氣去把恆王,勃王,「本來以為只有我們兄弟幾個,沒想到父皇又請了你們,那就請你們做好看戲,-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

  然後又去把太子,禹王都扶正,王妃們避嫌就不碰了,邱子昂流著眼淚看著他,「王爺想做什麼?」

  「王爺做什麼也想想你的孩子們,你兒子才出生五個月,你做什麼要害他?」

  安王看著她的眼淚似有不忍,從袖子裡拿出帕子遮蓋住她的眼,「你就當是倒霉嫁給了我,半點好處沒有享到,還要受我的牽累。」

  「所以我早說了我不想要兒子。」

  「不是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禹王問,「你又不想當皇帝你弄這一出,這一點都不好玩。」

  「你趕緊把解藥給我們吃了,再去跟父皇認錯,趁還沒有鑄成大錯,父皇興許能饒你一命。」

  安王突然從案下拿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一劍刺向禹王胸口,禹王登時斃了命,許小仙尖叫一聲暈死過去。

  安王又拔出劍,那劍尖還滴著血,安王一臉笑的對昱帝說,「現在大錯已經鑄成了,父皇,你註定少了兩個兒子。「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梁漱玉問。他看著那柄劍,刀刃並不算好,劍柄鑲的寶石也不起眼「你拿著的劍可是德佑八年父皇萬壽賞賜的劍?」

  「太子果然好記性。」安王說,「這是父皇賞賜我的劍,也是我此生得到父皇的第一件賞賜,這一柄劍是當時所有劍里最丑最寒酸的,不過幸好還多了這麼一柄你們都不要的劍,這才便宜了我。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要用劍將父皇的兒子們一個個刺死在他面前。」

  「你這個畜生,你長到如今陛下可有半點對不住你,你要這樣行事?」恆王罵道。

  「他對的住我?哈哈,那麼長一段時間裡,誰知道還有個皇長子?父皇抱著新出生的太子說這是朕長子時,他對得住我嗎?」安王吼的脖間青筋暴起,「我生來有疾是我想的嗎?父皇覺得我殘疾丟了面子,那為什麼不在我小的時候就乾脆殺了我?」

  「父皇不想殺子,又不願意看到我,我沒有母親,我是怎麼長大的,我的好王叔,你真的想聽嗎?」

  「不,你不會想聽的,像你們。」安王用劍指著所有人一圈。「你們都是好命,生下來健康,上有父母護著寵著,走到哪都有人行禮問安,阿諛奉承,哪裡會想到一個不被陛下喜歡的跛腳皇子,在宮裡該怎麼生活下去?」

  「說出去是天皇貴胄,父皇你知道,小時候我為了一口飯,學過狗,當過胯下之騎,被人尿了一臉一身,哈哈,我算哪門子天皇貴胄,我連宮外最落魄的乞丐都不如。」

  「你小時候發生的事朕一無所知,有人欺負你,你為什麼不說?」昱帝說。

  「不說,我也要能見著父皇面再說吧。」安王笑,「不過後來長大一點就好了,不會再有這樣的屈辱,只是吃的少點用的少點無人問及無人關心,像個野孩子一樣,也長大了,能出府我很開心,我終於能吃一口熱乎乎的飽飯了。」

  「大哥,我知道你先前受了委屈,但是這些事跟陛下沒有關係,陛下若是知道,肯定不會讓人這麼作踐你,當年那些欺負你的人,咱們把他們找出來,挫骨揚灰,狠狠出一口氣。」勃王走溫情牌說,「陛下不喜你還是留了你的性命,讓你出宮建府,給你找了那麼好的王妃,生兒育女,也給你安排了差事,人人都要敬重你,眼下日子越來越好過的,大哥何必想不開,將美好生活就此斷送,」

  安王看著他,「其實我也想過現在日子確實不錯,女兒們乖巧可愛,王妃雖霸道些,但也全心全意為我著想。」

  「我第一次知道被人著想是什麼滋味,那滋味美不可言。」

  安王閉眼陶醉了一番後變的面無表情,「但是過去不放過我啊,我總是做噩夢,夢到自己還是那個懦弱的沒有自保之力的小孩,毫無自尊的跪在地上祈求那一點剩菜殘羹。甚至白天越是有人尊重我,晚上我就越做惡夢。」

  「我不報仇,這一輩子的心結都結不了。」安王說,「父皇眼中從來都只有三個兒子,我就要讓父皇失去這三個心尖上的兒子。」昱帝和梁漱玉都第一時間去看坐在末尾的舒王,沒看見人才心下稍安現在不在這殿內才是安全,柳望舒小聲對梁漱玉說,「方才讓孩子們去偏殿休息時,舒王和太皓就跟著去了。「

  只是現在就是擔心偏殿還是太近了些,如果安王另有安排,那這次真的要被人斬草除根。

  「你還好嗎?「梁漱玉問她。

  「我還好。「

  「晉王不用,他被父皇貶為庶人,在父皇心裡,他這個兒子已經死了。」安王還在說,「禹王已經死了,現在就只有太子,等殺了太子,我便自盡。」

  「父皇一向覺得自己是個慈父,對這個結局,慈父滿意嗎?」

  「你恨朕冷落了你,致使你得到了不公對待,你也不用殺你的兄弟,直接來殺朕便是。」昱帝說,「冤有頭債有主,是朕生了你又不管你,你來殺朕。」

  「父皇果然最心疼太子。」安王說,「其實不止我,晉王,禹王,誰不羨慕太子?父皇以為晉王為何一直對太子看不順眼,在太子墮落那幾年,處處要踩太子一腳?父皇又以為禹王為何只跟晉王親近,卻對太子敬而遠之。」

  「大人都以為小孩不懂,其實心裡明鏡似的,知道父皇疼愛一個孩子是什麼樣,才會知道自己在父皇心裡根本算不得什麼。」安王說,」父皇是不是以為自己疼愛太子,對其他兒子也挺好的。「

  「這也就是父皇這麼以為。「安王拎著劍往梁漱玉走去,」心都是偏的,怎麼會覺得不公呢。「

  「逆子,你來殺朕。「昱帝急著大喊,「來人,來人,救太子的命。」

  安王看著梁漱玉,即使命懸一線,他依然平靜如常,知道安王是為了泄憤後一句話都沒說,不求饒也不安撫,「太子,你知道我羨慕你什麼嗎?」

  「我最羨慕你有一個好母親,貴妃娘娘生的那麼美,又那麼溫柔,身上香香的,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

  「我多想貴妃是我的母親,那樣即使我生來有疾,她也不會瞧不上我。」

  「我也挺羨慕我有個好母親的。」梁漱玉說。

  「那我送你去和她母子相聚,你也不會怪我吧。」安王說。「咱們得加快時間,沒想到勃王妃還挺能挪得,都快要挪到門口了,等外面的侍衛發現不對,就沒機會了。」

  梁漱玉閉眼道,「望舒,閉眼。」

  一劍刺下來,不見傷痛,熟悉的馨香軟倒在他懷裡,梁漱玉睜開眼,柳望舒不知何時蓄滿了力氣找準時機擋在了太子身前受了這一劍。

  她還用手握住劍不讓安王拔出,血從嘴角流出來,她看著安王說,「你想殺了兄弟們來解除兒時的噩夢,但是時間不可追,你受過的苦不會消失,現在殺了他們又能有多痛快?」

  「一人一劍,太子這劍我替他受了,我替太子保證,禍不及你妻兒。」柳望舒說著又換了厲色,「父皇虧了你,你尋仇是你的因果,但是你的妻兒又為何要承受你今日所造之因果,他們又何錯之有?」

  「望舒。」梁漱玉聲音都顫抖了,他眼帘都是血,但是他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安王的軟筋散主要是餵了男人,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相信我,我死了,太子會比他死了更難受,你大仇以報,也想想人間。」柳望舒說。

  安王鬆開劍柄,這時候勃王妃已經快爬到門檻,守衛猶疑的往後看了幾眼,這歌聲可停了一段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人出來。

  難道是有什麼變故?

  就是回頭的時候看到地上蠕動的人,飛快看了一眼向前來,這才揮刀進了殿來。

  安王知道後面有人來了,劍現在在太子妃身上,他就從腰間摸了一粒藥咽下,他似脫力般的坐下,「若還有下輩子,父皇就直接殺了我吧。」

  柳望舒感覺自己越來越冷,但是奇異的並不覺得痛,她吃力抱起梁漱玉的手放在臉側,笑著說,「看來我只有太子妃的命,沒有皇后的命。」一次兩次都是死在太子妃上,只不過這次她心裡很安定。

  「殿下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看著我們的孩子成人。等你死後我會問你的,你若答不上來,我就不理你了。」

  柳望舒又嘔出一口鮮血,「你若答的好,我就不喝孟婆湯,下輩子我還嫁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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