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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屋頂

2024-06-21 00:57:47 作者: 莫問

  柳望舒看著手裡皺的不成樣的信,她當然想知道這裡面寫的什麼,夫妻一體,看殿下的表情,應該不是好的秘密,那她更要知道,這樣日後若是遇到,也好知道應對。

  但是她沒有直接打開信看,只是溫言對梁漱玉說,「董初月是想求我,應當不會往外說,只是不知道晉王府里還有沒有其他活泛的人,也從晉王的書桌上拿到過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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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她形容的,那日去晉王府處理的人應該是周統領。」柳望舒說,「陛下也知道了。」

  「父皇知道了,但是父皇沒有對晉王做什麼。「梁漱玉冷笑,「我母親的命,還是比不上他的親兒子。」

  柳望舒見他要鑽牛角尖,就岔開話題說,「既然殿下說這個秘密是威脅,那晉王肯定不是一早就知道,他若是早知道肯定嚷嚷的人盡皆知,是誰給他的消息呢?」

  「或者說,晉王知道消息後就想要利用,但母后的死,讓他的這一個計劃夭折,至今也沒有更多的人知道。」

  秦王深呼吸一下。

  「淑妃被貶,打入冷宮,也許也不是突然,她前一日去見過母后。」柳望舒說。

  梁漱玉騰的站起,他用力攥緊了拳頭,死死壓抑住自己,不要在柳望舒面前失態,「我出去走走。」

  柳望舒起身看他走遠,又低頭看一眼手中的信,最終湊近燭火點燃了丟在香爐里,沒有看。

  柳望舒知道梁漱玉現在心裡肯定很難受,但是現在孝期,又在東宮,能排遣的選擇不多,等到夜深,柳望舒偷偷去找梁漱玉,親衛說殿下一個人在角樓上,誰也不讓上去。

  柳望舒上角樓沒看到人,最後探身伸到欄杆外,往屋頂上看去,也看不見什麼,只能小聲喊,「殿下?「

  梁漱玉躺在角樓頂上看月亮呢,心裡五味雜陳,只有看著月亮什麼都不想,才舒服些,聽到一個女聲,像柳望舒,梁漱玉翻身下來,果然是她。

  「你怎麼來了?「

  「殿下在上面賞月嗎?帶我一起吧,我還沒去過屋頂呢?「柳望舒答非所問。

  梁漱玉不太會拒絕柳望舒,輕嘆一口氣,攬著柳望舒的腰將她帶到屋頂上,時已近隆冬,屋頂上風大,並不是個好去處,柳望舒像是無所察覺,在姣姣月光下一覽眾殿小,「原來在高處看東宮是這樣的。「

  梁漱玉伸手攏了攏她的披風,「風景也看了,我送你下去。「

  柳望舒抱住他的手,「那殿下會回去睡覺嗎?若是不會,我就要在此陪著你。「

  「我們好久好久沒有坐在一起互相陪伴了。」

  不管是集儀皇后的死,還是突然變成太子住進東宮,原先焦孟不離的兩口子,突然就碰不上面了,原先啥事都沒有,兩人對坐著就能消耗半下午的時光,是不會再有。

  「我並不是故意冷落你。」梁漱玉聽了立馬解釋說,「都知道我們感情好,現在畢竟時間特殊,若我們還同之前那樣親密,對你不好。」

  「我知道殿下不是冷落我。」柳望舒四下看了看,乾脆的就地坐下,「但我想在殿下傷心的時候陪著殿下,夫妻的意義不就在此嗎。」

  梁漱玉靜默片刻後也坐下,他張開大氅,讓柳望舒依偎在他的臂膀,天上一輪明月,地下四處都是香甜夢鄉,只在這屋頂上,有兩個不睡的人。

  「那信你看了嗎?「梁漱玉問。

  柳望舒搖頭,「殿下那麼難過,我不想看。」

  「那信上說的是,婁貴妃並不姓婁,婁貴妃實乃前朝罪臣言云杉之女言玉樓。」梁漱玉低低說出這句話。

  「言云杉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所有親族子女無一倖免,只有母妃,早在那事之前,父皇就看中了她,那事後父皇李代桃僵將她換出來,改頭換面,後來父皇登基孝期滿後選秀,就將母妃選進了宮,後又生下了我。」

  「這個秘密被人知道,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國朝以孝治天下,父皇又怎麼去面對那些千夫所指,母親其身不正,她的孩子怎麼能正起來,母親是為了我,才會。」

  梁漱玉緊緊閉上雙眼,「沒有急症,沒有意外,母妃是自尋了結。」

  「我的這個太子位是母妃的命換來的,你說我如何能安心,如何能喜歡?」

  柳望舒擰緊了眉,「這算什麼事?言大人的落罪,明眼人都知道是先皇的遷怒,是他生前辦的最後最大一件糊塗事。難道被誅九族,他就是一個壞人嗎?」

  「不,他偏偏是一位義士,是一個文人的忠骨,現在天可憐見,還讓他留下一絲血脈,是天大的好事。陛下當初救母妃,不僅僅是私情,也是高義。他不能勸阻病重的先帝殘害忠良,能救下母妃也是不容易。」

  「朝上若以此來抨擊陛下不孝的人,定是心術不正的壞人,可能他們自己也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但是涉及到他們的立場,他們的利益,他們就可以搖身一變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指點點。」

  「這樣的人哪裡還有半分風骨,根本也算不上人。」

  柳望舒神情激動,梁漱玉怔怔看著她,「你不覺得言云杉是一個罪人?」

  「他怎麼能算一個罪人,他就是一個倒霉蛋。」柳望舒說,「我聽父親評價過他,真的就是倒霉,先帝病重,竟然迷信想要去泰山封禪能沖喜,綿延壽命,一個明君對此事尚有畏懼,先帝倒是無知無覺,這事當時誰都不同意,滿朝文武誰也不應聲,偏偏先帝沒點別人,就點了言大人。」

  「言大人耿直,又言辭犀利,先帝面子上過不去,才會有這麼重的責罰。」

  梁漱玉突然緊緊抱住她,是啊,他外祖父只是倒霉而已,他雖落罪,但並不是罪人。

  柳望舒回摟著他,「殿下十二歲後性情大變,從之前的敏而好學變得浪蕩荒唐,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她聲音輕顫,不敢相信梁漱玉這些年是怎麼過得,一直以為自己是罪臣之後嗎?

  「母妃很害怕這件事被人知道,那個時候我也小,不知道怎麼辦,只是那人說只要我不當太子,就不會戳破此事,那我不當太子不就行了,我自污,自甘墮落,後來果然沒有人再給母妃傳信。「梁漱玉說,」後來我又想開了,不當太子也挺好,我知道我們母子在宮中深受寵愛,那些心眼小的上了位不一定能容下我們。「

  「我也想的光棍,實在容不下,就假死出宮,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可是,可是最終還是不能盡如人意。「

  梁漱玉的眼淚大顆大顆的砸落在柳望舒後背,柳望舒心疼的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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