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殺機

2024-06-20 17:38:02 作者: 涼豆子

  第二天參加完殺青宴,我按照原計劃啟程回江城。

  至於沈軼南,好像還有什麼事要留在白水鎮,我沒過多關注,只知道謝導對昨晚那個小粉紅的錄製很滿意,翻來覆去地看,還製作了一系列表情包,發到我的微信上。

  以前我也會拿別人的照片設置表情,現在看到自己的沒什麼感覺,但是看到自己和沈軼南的,就有點驚悚了。沈軼南也有被人做成表情包的一天,簡直了。

  我在車上又翻了一遍謝導給我發的,忍不住回想從前,回想那次沈軼南興師問罪時掐著我脖子的情形,他的神情又冷又硬,絕對的狠厲,對比我現在看到的表情包,就像是一對性格迥異的孿生子,有點精分的意味。

  是什麼讓我和他,發展成今天的模樣?明明一開始,他和我都不約而同地朝反方向走,就怕有一丁點接觸。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麼卻共行了一段,以至於走到岔口,又貪戀原來走過的時光?

  越想越覺得,世間萬象,無奇不有。現在我要朝我自己的方向,堅定地走,決定了就不要再回頭。

  此時我不知道,江城這邊已經風起雲湧。等我回來,風暴開始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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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因是陸家在整理陸建邦的遺產時,竟然在陸建邦的書房裡,發現他隨手寫下的字條。除了遺囑,這張字條就是他最後留下的東西,上面寫的大概意思是,要留意袁叔。

  這張字條直接將袁叔置於死地。陸懷年讓人查袁叔,在結果未出來之前,他把袁叔扣在陸宅里,然而周家卻急於讓袁叔背黑鍋,一口咬定就是袁叔泄密,把陸氏的眾多機密賣給對手,以至於陸氏頻頻出事,他們這些與陸氏捆綁在一起的也受到極大的波及。

  周家對袁叔施壓,讓袁叔認罪,袁叔不肯,周家又對陸懷年施壓,非讓他給出一個說法。

  袁叔沒有供出我,他還是守著我是劉然的秘密,可他的手機被強行拿走,周家發現裡面有幾通與我的通話記錄,有一通更是在陸建邦死的前一天,周家認定袁叔就是凌沈的人,是袁叔和凌沈裡應外合,讓凌沈的人把陸建邦帶走,陸建邦是被沈家害死的。

  由於陸思年手裡有一段我和陸建邦的視頻,雖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但從神情舉止來看,多半是在爭執,而且陸建邦是摔在地上的,所以周家的這個說法,陸家也傾向於接受。

  陸懷年仍未表態,周家就已經聯合陸家,四處散播凌沈害死陸建邦的謠言,接著又分別找人到凌沈總部,S商場鬧事,雖說他們都聽說我和沈軼南要離婚的事,但品源仍舊遭到他們的報復,品源底下的商鋪遭到他們惡意塗鴉,擾客事件越來越多,產品被砸,短短兩天,又是周末,損失巨大。

  還有品源的高層無辜被打,已經報警由警方介入調查。

  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肚子一股火氣竄到喉嚨,聲音不由提高:「為什麼發生這樣嚴重的事,沒有任何一個人通知我?」

  要早知道這樣,我還過什麼周末,我還去什麼白水鎮?這種事的發生,說是黑色星期五都不過分,我本該和大家一塊坐陣公司的。

  「葉軒?你身為總助,你不知道下面報上來的事?」

  「還有你們,幹什麼吃的?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為什麼不做緊急預案?「

  我火冒三丈,恨不得將這些高管綁起來痛打一頓,品源的反應速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慢了?

  個個摸摸鼻子大氣不敢喘一下。

  「現在,馬上,發新聞稿,澄清品源與陸建邦的事無關,保留追究責任。另外,給我聯繫媒體,我要開記者招待會。」

  葉軒迅速下去安排,我也沒閒著,我需要跟陸懷年見個面,一來是為袁叔的安全,二來,我想知道陸懷年的態度。他最好沒有對袁叔做什麼,如果不是,我不會放任不管。有必要的話,我還會去找陸懷年的母親。

  我剛要撥給陸懷年,沈軼南的電話就打進來,但我無暇先接聽他的,袁叔要緊。

  掐斷沈軼南的電話,也就兩秒的功夫,我手機又有電話進來,這次是陸懷年。

  我匆匆按下接聽,手機那頭傳來他的聲音,「文總,方便見一面嗎?「

  「正有此意,你能來品源嗎?我去陸氏不方便。」

  「可以。」

  「你換一輛車,直接開到停車場,我下去等你。」

  掛了電話,我的心跳很急,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陸懷年又是我必須要見的。我現在只有一張底牌,他能順利繼承陸氏,畢竟是因為他拿到了陸建邦的遺囑,而這份遺囑如果沒有我,絕對到不了他手上。

  他只要往深里想,就會知道,我把這個交給他,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但我怕,他如今的態度是,跟周家站在同一戰線,那麼我也難逃責任。

  這時候,我恨透了凌雪,這個女人真他媽的害人精,雖然沒有她,陸懷年和沈軼南也會走到這一步,但因為她,這件事變得棘手,我還要背負殺人兇手的罪名。

  真是夠了,我饒不了她,上次打的那頓太輕了。等著,等處理好眼前的事,我就好好陪她玩兒。

  我找了保安守在停車場的電梯口,也告訴了葉軒,等會兒這部電梯要直達我的辦公室,中途不能讓人按停。

  我下去停車場等陸懷年,等了整整四十分鐘他才到。他開的是一部豐田,在路上特別多的那種車,乍眼望去怎麼也看不出來是陸氏的負責人,因為他自己也做了一番打扮,他臉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身上著衛衣運動褲,配一雙很sharp的球鞋,反正就是很潮的打扮。

  別說記者,就是我都未必認得出來。

  「文總。」

  「哦,快進去。」我按了電梯。

  電梯裡,陸懷年把黑框眼鏡取下來,衛衣也脫了,挽在手臂上。

  到了我的辦公室,我交代一聲,整層樓便靜悄悄的,沒有人再上來這一層打擾。

  我沒跟他拐彎抹角,直接問他:「你也覺得,是我弄死陸建邦的嗎?」

  陸懷年擰緊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很謹慎地回答:「我暫時不信,但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文總。我來,是想問文總,袁叔是不是凌沈的人?」

  「不是。」袁叔不是任何人指派去陸家的,他是自願待在那裡,看著陸懷年的。如果陸懷年還有良心的話,他會看得出來,袁叔對待他,是拿出了真心的。

  我又補了一句:「陸總,我不管有多少證據指向我,陸建邦的死都與我無關。如果我要他死,就不會把他的遺囑交給你,陸氏也就成了凌沈的囊中物。還有,你嘴裡那位袁叔,是我一位私交很好的朋友的家人,她不在江城,托我有空照看一二。於公,你們陸家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於私,你們想讓袁叔背黑鍋,我不會讓你們這麼做。」

  袁叔的確有個侄女在國外,袁叔的遊戲ID,用的就是他侄女的資料。

  陸懷年似在想我的話是真是假,好半晌才說:「這次的事,是周家策劃的,當然,陸家也有旁支參與,我即使想表態,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出面,希望文總明白。」

  我鬆了口氣,陸懷年的理智還沒有丟,他還是相信袁叔,也相信我的這套說辭。他不好在這個時候出面,我也理解,畢竟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陸氏和凌沈的鬥爭了,裡面還夾雜著周家想取陸家而代之的野心,趁亂打劫。陸懷年不能中計,所以除了沉默,也就只能沉默。

  「明白。陸總的胸懷讓我佩服。這件事畢竟也有我的不對,我會用盡力去擺平。」我真誠地伸出手,跟陸懷年交握。

  陸懷年握了一下,鬆開。

  我本以為話說到這兒,就算結束,可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陸總還有事嗎?」

  「是有一件事,不過……」他頓了頓,呼吸有點重,「文總見笑了,我得緩一緩。」

  我第一反應是,他的胃又疼了嗎?沒有按時吃飯加上精神壓力太大,他以前也是這樣。

  我翻了翻茶几底下,找出一盒茶餅,雖然有點甜,但正好給他補補能量,「陸總吃點茶餅,是我招待不周了。你有隨身帶藥嗎?」

  「用完藥我才過來的。」陸懷年從盒裡拿了塊茶餅,剛撕開包裝,突然手一抖,彎下腰去,緊緊捂住胃部,汗一顆顆掉下來。

  我的心像被什麼擊中似的,有點悶疼,也顧不上那麼多,匆匆走到他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陸懷年?還好嗎?「

  「沒,沒事……」

  「你的藥呢?」

  我急得去翻他的口袋,突然我被身後一股重重的力道掀過去,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又聽見呯的一聲,兩道身影從我眼前飛過,然後,陸懷年被甩到地毯上,整張臉都慘白得嚇人。

  另一道身影,赫然是沈軼南,此時他站在陸懷年身旁,面色如剎羅,眼底布滿憎恨,他抬腳就要朝陸懷年踹下去。

  「等等。」我也被這一幕嚇得心臟病都快要出來,連翻帶爬過去,抱住沈軼南的腰,想將他拽離,可他像落地生根般,我根本就撼動不了。

  「沈軼南,別衝動,先聽我說。」

  他巋然不動,陸懷年像隨時要昏死過去,而我,手忙腳亂卻一點用都沒有,那一刻,我甚至在沈軼南的眼裡看到了濃濃的殺機。

  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本就恨陸懷年恨得想殺了他?

  我無法得知,眼前也唯有盡我所能,將他們給隔開,應該說將沈軼南隔開。

  「沈軼南,他……」我急得想說,陸懷年來是為求和,求和的,不是跟你作對的,可是沈軼南顯然沒有耐性聽我說。

  他緊緊牢著我的下巴,目光懾人,聲音啞沉:「他什麼?你幫他解釋什麼?「

  「我沒幫他,我是幫你。」我的下巴快要碎了,但我仍抱住他的腰不撒手,「沈軼南,我是幫你,幫凌沈和品源。聽我說,陸建邦的死,他已經相信不是我們做的了。」

  沈軼南的眼神依然淬著毒一般,「我需要他相信?陸建邦是死得早,如果不是,我會親手解決他。」

  「我也想親手解決他,但他自己死了。「我試圖一點點安撫沈軼南的暴躁,「姓陸的,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不要管他了,好嗎?「

  「不管?」沈軼南突然笑了一聲,十足的譏誚,「你如果做得到不管,我也做得到放姓陸的一條生路。「

  我咬緊了唇,袁叔的事,我怎麼能不管?我不管,陸懷年也管得有限,袁叔就要白白受罪被人扣上屎盆子嗎?他是無辜的。

  「沈軼南,我可以答應你,但不是現在。「

  他望進我眼睛深處,似要把我的所有偽裝看透,「什麼時候?」

  我真的不知什麼時候,至少也要先讓袁叔沒事,品源沒事,順利躲過去這波劫難。

  「什麼時候?」沈軼南又重複問了一遍。

  我如果再不答他,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這一刻的他,像頭獅子,兇猛嗜血陰森,稍有不從,便能要你的命,吃肉飲血。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只要品源沒事,我不再管別的事。」

  「記住你說的話。」他幫我捋了捋了頭髮,跟昨晚在白水鎮的時候一樣,指尖很輕很柔,但又跟昨晚不一樣,這次像是在給我最後通牒。

  我指了指一旁的陸懷年,「那他?」

  「你敢再碰他一下,「沈軼南的手臂圈住我,喊了聲許澤,許澤從外面進來,如同進入無人之境,說是我的辦公室,卻更像他們想進來就進來,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可我此刻也沒膽再挑事,因為剛才沈軼南那異於往常的懾人,讓我知道,這個時候實在是閉嘴比說話好,萬一刺中了狂暴中的獅子,只會被咬出一頸的血。

  許澤把陸懷年弄出去,門重新關上,仿佛陸懷年從沒來過。

  沈軼南的目光停頓在地毯一塊撕開包裝的茶餅上,我心裡發毛,苦不堪言,不得不討著好:「你吃飯了嗎?先吃幾個填填肚子?」

  他挑眉看我,我噎了噎,走過去一腳把地毯那塊茶餅踢到茶几底下,裝作不在意地說:「本來就是喝茶才配的餅,有點甜,你要試試嗎?」

  沈軼南沒說話,在單人沙發落座,此時臉色已經趨於平靜,又變成淡漠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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