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
2024-06-20 17:37:55
作者: 涼豆子
「沒資格嗎?我認為凌夫人跟我是一樣的,但認真算起來,凌夫人是主動拋棄她,而我,忘了她並非我所願。
陸懷年面容冷雋,那雙如星的眸子此時更多的,是釋放出一種想透過凌夫人去知道劉然的急切,我看著看著,又悵然又心酸。倘若在我與沈軼南糾纏之前,他但凡給過我一個眼神,我想我都會奮不顧身地堅持下去。
太遲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
陸懷年是愧疚的,不然他不會用盡所有方法,來尋找劉然存在過的痕跡。可同時,他也是矛盾的,他渴望知道更多他和劉然的從前,又怕知道後,被不安與痛苦折磨,怕劉然的結局是他導致的必然。
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因為自己而死,自己卻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足夠把人揉碎,陸懷年現在顯然要跟自己過不去。
而我卻希望,與劉然相關的所有,在他知道劉然是怎麼死的之後,就該畫上句點。倘若知道劉然沒死,成了文櫻,而他曾經利用文櫻來對付沈軼南,乾的那些混帳事,他又該作何感想?
我走了一會兒神,再聽那桌談話,陸懷年竟然諷刺她:「凌夫人在劉然死的時候都沒回來,如今卻頻頻造訪江城,為你的繼子繼女出謀劃策,放任縱容他們拆散別人婚姻,凌夫人真是位好母親。劉然沒在你身旁長大,是正確的。「
「你不用挖苦我,我做任何事,都對得起自己的心。「她攪動了下咖啡,又抬眸銳利地望著陸懷年,「陸家傷害她的,我會為她討回來。陸建邦,陸清陸哲,陸思年,還有你陸懷年,一個也跑不掉。哦,還有個周以宣。「
陸懷年抿直了唇,「別太過分。「
「過分什麼?「她拿起小勺子一放,「周以宣和你,算青梅竹馬吧?你找那麼多人,問那麼多事兒,怎麼就沒想過周以宣?還有你的好爺爺陸建邦,你不是一直很敬重他?」
「可他的手,雖沒沾血,卻也推了劉然去死,甚至為了讓你永遠想不起劉然,對你做了催眠,這筆帳怎麼算,一死百了真是便宜了他。陸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劉然,你被救回去跟他們生活了四年,竟到現在才知道有劉然這個人,你不是白眼狼是什麼?當初車禍,你怎麼沒跟她一塊死?最好不是她救了你,你才能活到今天,若不然,我絕對讓你把這條命還回來。」
什麼?凌夫人,鄧影虹在說什麼?
陸建邦對陸懷年做了催眠,目的就是讓他永遠想不起來劉然?我的後背冒出一陣冷汗,這個用盡心思控制陸懷年的死老頭,他在臨死前,卻隻字不提。我為我曾幫他而羞恥,可不幫他,陸懷年會過得更加艱難。
一死百了,陸建邦的死真是便宜了他。
可陸懷年怎麼辦?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陸家的遮羞布,突然之間被一一揭下來,他怎麼辦?
凌夫人優雅地站起來,「你如今還有什麼?陸氏?恕我看不上眼。若不是她不想,你的陸氏還能存活到現在?你認為你跟我一樣,怎麼可能一樣?你愛過她又忘了她,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倒不如她從未認識你,你說是嗎?「
她結束了這場對話很久,陸懷年猶未回神,他坐在那裡,神情淡然,可眼裡卻有濃得化不開的茫茫大霧,像多年前淋過雨等過我的男孩,乾淨純粹得讓人心疼。
我不能,也不敢再看下去,有些事,像水一樣,一旦太滿就會缺堤。
從禾新酒店出來,我的心似又回到了冬天,怎麼捂都捂不暖。偏偏回到品源,又見到了讓我更不爽的人。
我的辦公室門前,守了好幾個保鏢,凌雪坐在外面的沙發,身上是衛衣牛仔褲裝扮,配合她扎的高馬尾,好像剛讀完高中不久。要論起來,她比我還略大一點,近三十的女人裝起嫩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但我現在看到她就煩,腦子裡只有四個字,陰魂不散。她最好知趣別惹我,否則我把氣全撒在她身上。
凌雪使個眼色,那些保鏢就騰出了地兒,葉軒也被隔絕開來。
我沒興趣搭理她,她卻蹬鼻子上臉了,非要在我面耀武揚威。
「一早這樣,你也不用吃那麼多苦。沈軼南也是。「
她指我要離婚的事。但我不知她是腦子有坑,還是在我面前裝蒜,明明她和凌向東的身家一夜之間蒸發了那樣多,凌向東還不得不滾,她杵這還跟我找不痛快?
是不是因為她繼母在這兒,所以她有底氣了,就又跑回來了?可我如今連看她一眼都覺得侮辱了眼,怎麼會在意她說的話?愛咋咋,別找事。
凌雪估計看出我的不耐煩,她擰了一下眉,「文櫻,斗到現在,要麼你滾得遠遠的,要麼你乖乖收起你的狐狸尾巴,只要你不跟我對著幹,我也不屑對你做什麼。你最好快點跟他辦妥離婚手續,這樣我滿意了,品源才能送給你。」
我的手原本探進包里拿手機,可她後面那句話,讓我頓住動作。然後我從包里掏出個鐵製的煙盒,打開,拎出一根細長的煙,含在嘴裡。
我的拇指和中指繞成圈,彈了彈煙尾,這才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如今的女士香菸,多半精緻,讓女性在吸菸的時候,極盡酣暢和風情之能事,早就一改過去,煩或喜悅才抽兩口。
但我對煙這東西不感冒,上一次吸菸離現在,已經過去許久。還是凌雪的話,讓我頓生吸菸的念頭。
我朝她走近兩步,指間夾著煙,輕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凌雪耍玩著衛衣的帽繩,「我說你用最快的速度跟他離婚,我才滿意。「
「不,最後一句。「
「品源,我可以送給你,前提是,你按我的話做。「
我沒忍住,「嗤!「一聲笑出來,「喬可韻你知道吧,在我面前說這話不下十次,後來呢,事兒沒辦到,人先離場。做人,還是實際點的好,這個說給我品源,那個說送我品源……「
我話音一轉,絲絲狠厲從嘴裡射出:「我他媽的就想知道,品源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臉呢?想打我的臉,全打到沈軼南臉上去了,你們空手套他呢,啊?」
凌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似乎也轉過彎來,get到了什麼。
「其實早該跟你玩兒一把的,省得你這種千金小姐摸不清人間險惡……」我伸手按了門邊按鈕,兩道玻璃門在我辦公室前面和電梯的中間位置,彈出來並關上,隔絕開外面的保鏢。
凌雪張了張唇,沒說出話,但她反射性就挪了位置,越坐越縮到後面去。
我脫了高跟鞋,光腳站在瓷磚地面。天氣變暖,我今天穿了件薑黃色的絲質系帶襯衫,下配白色闊腿褲,這已經足夠我施展。
「你要打我?」
「明知故問。「我挽起袖子,心想凌向東不同樣是揍一頓就老實了。
凌雪就是膽子再大,她也只會挑唆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到她自個兒面對了,也只剩下了死鴨子嘴硬。
女人打架無非那兩樣,撓臉扯頭髮,這種戲碼在酒吧不少見,多數因為搶男人,小部分看對方不順眼。
我此刻是極其格外瞧凌雪不順眼,因此力氣沒收著,那手勁兒特別大,我扯住她衛衣帽子時,她整個身子都在抖。
「抖什麼?害怕?又沒有多疼。」我沒有打她的臉,我只是很壞心眼地,將她按倒在地,讓她趴著,狗啃泥一樣,姿勢狼狽。
「亦舒有句名言,最要緊姿態好看。我打你的臉,我是爽了,但你不會收斂,你會變本加厲;現在這樣,你多少會吸取一些教訓。」
凌雪掙扎不開,我半跪著,攥著她的頭髮扯了扯,「你自以為清高,教訓人都不經過自己的手,還暗自得意那麼多人都被你利用是嗎?但你現在趴在我面前,要仰頭才能看到我,這種滋味好受嗎?」
我不過說了幾句,她就已經滿臉的淚水,好像特別屈辱。
「很難受,很痛苦,很想殺了我對嗎?我告訴你,當你把我逼急的時候,我也像你這樣,恨不得一刀子捅完你了事。我跟陳嚴說過,不知他有沒有轉告凌向東,我從十六歲起,就沒有人能欺負我,我快三十了,你覺得我會被你欺負一次二次,十次百次?「
我一個鬆手,凌雪的頭砸在地上,咚的一聲。
「文櫻,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放過你。「她嘶吼出聲,像頭終於露出真面目的野獸。
「你先躲過這頓再說。」我反手摔一巴掌到她手臂上,聲音很大,應該也很疼,因為我的手打完也在微顫。
打人不打臉這點,我還是有原則的。踹也只踹她後膝,除了她趴著這點很要命,其餘都是略微小懲而已。
但千金小姐是什麼體質,她哭喊得跟我那什麼了她一樣,只差要開窗戶跳下去自證清白了。
我相當無奈地瞅著她哭,別說,哭得挺美的,因為她的長相偏柔,高官不深刻,所以一哭就有種梨花帶雨,清純動人的感覺,俗話叫初戀的臉。
沈軼南從前喜歡這種類型嗎,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勝在特別能認清自己的長處。凌雪這張初戀的臉,又騙過了多少人呢?
咚咚咚,玻璃門外一聲比一聲響,應該來了很多人,我再不把門打開,玻璃門大概就要被現場砸爛。
我按開了玻璃門,凌雪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依舊是剛才的姿勢。
門外幾十隻眼睛齊刷刷地望進來,保鏢自不必提,來的人還有凌雪的繼母、凌向東、陳嚴和謝寧,許澤站在他們幾個人身後,旁邊是葉軒和幾個老傢伙。
尷尬的靜默持續了好多秒,凌夫人才喊上凌向東:「先把人扶起來,看看傷到哪兒了。」
凌向東依言進來,小心翼翼地扶凌雪,眼睛卻在我身上搜尋。
我一個眼刀子丟過去,意思是你沒被我打過嗎,看什麼看,再看連你也一塊揍了再說。
陳嚴讓保鏢都退開,謝寧去倒了溫水端過來,葉軒見我沒事,趕老傢伙下去,然後守在一邊等我吩咐,許澤最後一個踏進來,但沒有站得很近,約莫是收到什麼風聲趕過來的,圍觀完了給沈軼南匯報。
我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慢條斯理系上袖扣,又套回高跟鞋,看都不看這幾個閒雜人等,按了密碼徑直走進辦公室,用力帶上門。
今天終於有機會親自收拾凌雪一頓,「運動」過後甭提多暢快。她自己要送上門,難道我還攔著我自己不成?
但我也深諳凌雪那一套「弱者總是有理的」,為防有什麼不利於我的傳聞流出去,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我打開筆記本,登錄了好久沒發過動態,像殭屍號的微博,一連發了三條,每條都是意有所指。
「人走茶自然會涼,這點時間都等不及,直接摔茶杯?」
「配圖[本宮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
「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不敢說,聖母聽了都流淚。」
瞬間,各種評論和留言像雪花一樣越積越多,網友都在發揮最強大腦,我眼尖地看到有個名字縮寫,網友問「小姐姐,是不是因為LX?」,我點讚並回復一個「噓「的表情。
有海外的課代表立馬獻上功課:簡單來說,就是前女友各種暗戳戳拆散人家,我是聽圈中好友說的,不是今年的事,大概一年還是兩年前,前女友就已經計劃跟前男友複合,圈中人都知道,只是前女友在國外比較活躍,江城知道的人不多。再提一句,前女友是真正的名媛,聽說沾貴族血統,有錢。不敢說太多,怕被人肉。
這條一出,為後面的深扒提供了有利的線索,某些有理有據的分析里,甚至提到:前不久,凌沈與某集團的頻頻過招,有人留意到嗎?(紅筆圈起來的要考)XXX公司,AI大頭,總裁及CEO是D先生,再往下扒,D先生是華人,中國名是L先生,等等,L?有沒有很眼熟?繼續扒……
我看得津津有味,真要給網友寫個服字,怎麼這麼厲害呢?也許這些料,對凌家,對凌雪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以後她再想隨便出現在我面前,就很難了,現在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個風吹草動都往她身上想。
那句話我用行動送回給她:要麼滾得遠遠的,要麼乖乖收起狐狸尾巴。
手機響了一聲,凌夫人發來的簡訊,「我會帶他們離開,今晚的航班。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是沒保護好我,還是沒保護好他們?有些事,經不起推敲和深究。那就不要去想,我刪了簡訊。
沈軼南的電話打進來,我掐斷,因為離婚的事還要談,我暫時沒將他拉黑。他又打來幾遍,我調了靜音,沒有去理。
但是晚上,我回到小區時,沈軼南卻出現在我面前,不知他在我樓下等了多久,他從車裡下來,到我面前的這幾步路,是喘著粗氣走的。
「扶我一下。」他話音才落,雙手緊緊按在我肩上,才沒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