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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陛下身邊,只能有本宮

2024-06-20 14:36:04 作者: 玉籠煙

  拐過一道樹影蔭蔽的小徑,眼前出現一座小亭,眾多貴女便聚在亭中。

  在衡書不大不小的通傳聲後,那些說話聲倏忽停下,貴女們斂容,紛紛福身見禮。

  這些人中有些是上一回賞梅宴時見過的,有些則是新面孔。

  謝蘅蕪察覺出幾道好奇審視的目光,微微垂了眼,叫她們免禮。

  這會兒崔露穠讓謝蘅蕪過來,當然是存了別的心思的。

  時間拖得久了,難免會讓這些貴女生疑。然崔露穠是將這些人帶進宮的,她並不好出面說明此番進宮並非是為妃,甚至……半點干係都沒有。

  這麻煩的事情,當然是交給謝蘅蕪來做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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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最初岫書苑的事也是她提出來的……崔露穠想,讓謝蘅蕪來擔這名兒,也不算冤枉。

  謝蘅蕪的目光掃過一眾貴女,最後落在一旁的崔露穠身上。

  後者與她笑了笑,沒多少心虛。

  謝蘅蕪抿唇莞爾,也明白她的心思。

  畢竟此人先前可還打算誣陷自己一個私藏禁藥的罪名,謝蘅蕪也從未相信過她。對於崔露穠拉自己過來擋箭之事,自己也毫不意外。

  至少她沒在岫書苑的事情上多動手腳,便也罷了……

  「娘娘隨臣女來。」崔露穠客客氣氣地,與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蘅蕪收回視線,走入亭中。

  貴女們讓開位子,看著她坐下後,才紛紛落座。

  被女郎們簇在中間,謝蘅蕪一時還不適應。

  放在數月之前,這些貴女們恐怕根本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裡,別說行禮了,或許連一聲問候都不一定有。

  因謝蘅蕪的到來,原先熱鬧的亭子此時微微冷下。她顯然也察覺到了,可現在,讓氣氛熱鬧起來的責任並不在她。

  而是她們。

  客套寒暄之後,果真就有女郎主動挑起話頭,詢問謝蘅蕪南梁都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在北姜的宮中問起南梁,多少有些冒犯。好在謝蘅蕪並不在意,溫和地一一回答過,眾女也慢慢放鬆下來,不再那般拘謹。

  於是說著說著,便有人提及了岫書苑。

  「娘娘,我等入岫書苑,除了纂詩,還有別的事嗎?」

  謝蘅蕪睨向那女郎,笑而不語,倒是將後者看得心慌一瞬。

  「娘子是覺得纂詩輕鬆,想要別的事做不成?」

  「臣女並非此意,娘娘息怒……」

  謝蘅蕪溫聲:「本宮並非責怪你,也不曾動怒。只是纂詩一事,也不輕鬆,怎還會有別的事安排給你們呢?」

  發問的女郎面色微紅,她們在編纂時也看出來這些詩並不簡單,或許與前朝關聯。

  可她們是女郎,誰會讓女郎參與政事呢?她們便理所當然認為,這是蕭言舟默許的,既然皇帝默許,那她們……說不定就是要入宮呢?

  可現在謝蘅蕪隻字不提的模樣,卻是讓她們懷疑了一下。

  那女郎在謝蘅蕪之處碰了壁後自然沒再多嘴,但其餘貴女目光相接,無聲交流著,氣氛逐漸古怪。

  又閒聊一陣,終是有人忍不住,發問道:「娘娘今日既然在此,也該給我等一個明白的說法。」

  「入岫書苑,究竟是否是選秀?」

  謝蘅蕪唇邊笑意淡下,看著崔露穠道:「崔娘子莫非沒有告訴你們嗎?」

  「娘娘,選秀之事乃陛下意旨,臣女只知娘娘要臣女選人進岫書苑,卻是不知是否與選秀有關的。」

  「此事關乎聖意,臣女不敢妄加揣測。」

  崔露穠和和緩緩說著,將自己輕輕鬆鬆摘了出去。

  謝蘅蕪目光微冷,她倒是想到了崔露穠定會推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崔娘子不敢揣測,莫非本宮便敢了?」

  謝蘅蕪尾音上揚,帶著無形的壓迫。崔露穠道一聲不敢,腰背卻是沒彎下一點。

  見兩人似是嗆聲,眾女紛紛噤聲,探究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在兩人之間來回飄忽。

  亭中靜了片刻,有女大著膽子說道:

  「誰人不知娘娘與陛下情好,何況娘娘如今身居皇貴妃之高位,選秀之事,想必也有權經手。」

  「我等只是想要一個答案,還請娘娘告訴我等。」

  她說完便跪下,其餘人見此紛紛效仿,呼啦啦地,在亭中跪了一地。

  崔露穠垂目,亦緩緩行禮。

  謝蘅蕪上前幾步,沒有回答,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父親是御史台的?」

  方才發話的女郎身子微繃,回話道:「回稟娘娘,是。」

  謝蘅蕪淡笑:「有幾分膽魄,與你父親相同。」

  「娘娘謬讚。」女郎聲音發緊,顯然是緊張。

  「本宮倒是好奇,你們這般急切地關心選秀之事……便真如此想入宮嗎?」

  亭中登時又靜了許多,諸位女郎互相看了看,竟是都沒有說話。

  默了片刻後,不知是誰說道:「娘娘這話有趣,我等是否想,重要嗎?」

  這話難免失禮,謝蘅蕪卻不在意,她唇邊噙笑,語氣卻認真:

  「自然重要。」

  「娘娘……莫非娘娘遠離故國,也是因為自己願意的嗎?」

  崔露穠皺了皺眉,看向發話之人。

  謝蘅蕪如今好歹也是皇貴妃,幾乎與皇后無異,這般說話,實在太欠妥當。

  但謝蘅蕪似乎沒有被冒犯的感覺,還真思索了一番,說道:「本宮當初……自然是不願意的,可諸位娘子與本宮又不同。」

  「曾經的本宮只有自己,你們卻不一樣。」

  謝蘅蕪當然不可能說出自己在昌平侯府的真實身份,隱晦一提便也罷了。有些人聽出了另有深意,有些人卻不曾。

  她們反駁道:「娘娘說來說去,歸根結底,恐怕還是不願選秀吧?」

  「娘娘,後宮與前朝密不可分,宮中……永不可能只有您一人。」

  「更何況娘娘如今還是皇貴妃,便更應該為陛下考慮,為北姜考慮。」

  這些女郎對謝蘅蕪,實際上還是沒有怕的。她們有強盛的母家撐腰,謝蘅蕪卻沒有。

  正因如此,她們才不甘。

  她們才是北姜的貴女,最有資格入宮為妃的人。可現在……卻讓一個她們看不上的人坐在了她們的頭上。

  這些人自然是不甘心。

  更何況她們所言,也是前朝諸位臣子的想法,句句在理,無從治罪。

  她們試圖用大義來壓謝蘅蕪,卻是不知,謝蘅蕪根本不在乎大義。

  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與自己的身邊人。

  只不過因為北姜是他的國,亦是她本身的國,她才會有幾分上心。

  那幾個反駁的女郎不曾聽到謝蘅蕪說話,以為她是心虛害怕了,不由心下暗喜。

  可惜她們並沒能高興太久。

  謝蘅蕪唇角揚起,美目中帶了幾分輕謔:「本宮便是不願。」

  「陛下身邊,便只能有本宮一人。」

  金色的日光被樹影剪碎,一重一重落在她身上,細碎地灑在她淺色眸中,閃出有些刺眼的光。

  她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位份一升再升,待人也與初入宮時無意。可現在……她身上,卻分明有了幾分跋扈蠻橫。

  不遠處的樹影下,有人步子一頓,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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