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陛下敢嗎

2024-06-20 14:35:16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說這話時眼波流轉,媚態天成,惑人極了。

  但蕭言舟只覺得絲絲縷縷的疼痛攀上頭來,已經痊癒已久的頭疾似乎又要發作起來。

  謝蘅蕪念的不是別的,正是《春風紅雨錄》中那小娘子與書生初見時說的話。

  蕭言舟還將這句話劃了出來,雖然沒有寫多餘的東西,但看起來,他似乎還挺喜歡的。

  他眼角抽了抽,終於想起來原來自己將這些話本藏在了那些地方。

  因為他已經很久沒看,便自然而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眼下蕭言舟只能沉聲威脅:「給我。」

  他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但謝蘅蕪卻相當乖覺地將《春風紅雨錄》交給了他。

  蕭言舟的眉頭卻不曾鬆開,謝蘅蕪的乖巧並沒有讓他放心一點,反而越發懷疑了。

  果不其然,謝蘅蕪探手入被中,變戲法似的,又取出了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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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本講妖與人之情的,謝蘅蕪都不需翻開,那書中狐妖引誘的話語已然從她嘴裡吐了出來。

  蕭言舟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漠著臉向她攤手,不曾想謝蘅蕪仍是聽話地將話本子遞了過去。

  他總算察覺出不對勁來,冷臉掀開了她的錦被。

  謝蘅蕪竟是將那些話本盡數藏在了錦被之下,那樣多,或許還得來回一兩趟,也不嫌麻煩。

  蕭言舟額角青筋突突,面色前所未有的僵硬。

  謝蘅蕪歪一歪頭,笑道:「妾身竟沒想到,原來陛下喜歡看這些呀?」

  「陛下看這些做什麼呢……不會是要學點什麼吧?」

  她彎眸,笑意促狹:「陛下,這話本子都是窮酸書生編出來滿足自己的,他們哪知道女子究竟喜歡什麼?陛下想學,還不如……」

  謝蘅蕪抬手,指尖勾入他腰間玉帶,隔著衣料與他腰身相貼。她勾指,輕輕拉拽著玉帶,漫不經心道:「……還不如,來問妾身呢。」

  蕭言舟呼吸微窒,旋即從她閃爍眸光中品出了作弄的意思。

  他低眸反問:「哦?」

  「阿蘅既然知道,不妨與孤仔細說說。」

  於是果見謝蘅蕪笑容微僵。

  他瞭然,果然這小女子儘是嘴皮子功夫厲害。

  不過謝蘅蕪也並非全然沒有長進的,在蕭言舟身邊久了,厚臉皮的本事也學了一些。

  她面色稍頓,便煞有介事道:「那陛下也該問得明白些,妾身喜歡的東西可不少,一樣一樣說,又哪裡說得清?」

  「是嗎?」蕭言舟抬眉,「孤覺得這些東西還是挺有用的,阿蘅瞧著,不是挺受用嗎?」

  謝蘅蕪嘴硬:「哪有……」

  他俯身,一小片陰影覆下,籠住了謝蘅蕪的面龐。

  「孤怎麼記得……阿蘅明明很喜歡,喜歡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偏偏說的話令人臉紅心跳,形成一種極強的割裂感,「不但話也不會說了,連路都走不動,還是孤抱回去的。」

  謝蘅蕪便知道他沒好話。

  看著眼前這張俊臉,謝蘅蕪抿唇,忍住了把話本砸上去的想法。

  「所以阿蘅,還是別與孤爭口舌之快了。」他低笑,「這些東西都是孤令趙全搜羅來的,你若喜歡,便自己留著。」

  聽他這樣哄人的語氣,謝蘅蕪深覺自己被小瞧了。

  「陛下說這麼多,不也是口舌之快嗎?」她反唇相譏,目光隱晦地落在他腰腹,又往下飛快一掃,稍顯慌亂地瞥開,「還未曾試過……妾身怎知自己是否喜歡,陛下又怎知?」

  不得不說,這招雖然爛俗,可對於男人來說,好像都十分管用。

  蕭言舟眸色登時暗下,盯著謝蘅蕪,像是要將她當場拆之入腹。

  謝蘅蕪也梗著脖子回望他,半分不退讓。

  他鳳眼微闔,眼尾勾著笑意,繚繞些許邪氣,意味深長道:

  「阿蘅最好記住今日所言。」

  謝蘅蕪被他盯得不由將被揭開的錦被拉回來些許,氣勢不足道:

  「妾身當然會記得。」

  蕭言舟嗤笑一聲。

  罷了,她也就能囂張這些時日了。

  等她身子好了……呵。

  許是感知到他心中所想,謝蘅蕪無端顫慄了一下,後頸仿佛竄過一縷涼氣。

  最終是趙全這第三個知情人前來將話本一一收拾走。

  趙全捧著幾乎將他的臉也擋住的話本,看看謝蘅蕪又看看蕭言舟,欲言又止。

  蕭言舟睥他一眼,不耐道:「有話就講。」

  「陛下打算……還是將它們放回原位嗎?」趙全小心翼翼問道。

  蕭言舟投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冷聲:「你看孤還需要嗎?還不快去燒了。」

  趙全欸了一聲,回身欲走,又被謝蘅蕪叫住。

  「這麼多話本,趙公公找得也不容易,平白燒了多可惜,還是給妾身留著吧。」謝蘅蕪笑盈盈,卻是看著蕭言舟說的,「何況陛下方才不還說了,妾身若是喜歡,可以留著嗎?」

  蕭言舟緩慢地眨了眨眼,很想反悔。

  這種無聊的事情,她怎就記得這樣明白?

  趙全一時茫然,向蕭言舟投去求助的目光。

  「……貴妃的意思還不明白嗎?留著吧。」

  蕭言舟沉聲,聽起來十分不情願。

  趙全這才得以退下,暗自嘖嘖。

  真是今非昔比啊……還能看到陛下吃癟。

  --

  沒了那些礙眼的書,蕭言舟總算能在榻邊坐下。

  謝蘅蕪還記著他是因集賢殿常侍求見而走的,他去的時間不短,事情應當還挺重要。

  換做從前,謝蘅蕪定然不會過問。

  「陛下去了那麼久,是事情棘手嗎?」

  蕭言舟一面替她將錦被重新蓋上,一面應了一聲。

  「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就是麻煩。」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輕嘖了一聲。

  集賢殿負責奉皇命修撰,但蕭言舟顯然於文史方面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自然沒有另外下命令。

  集賢殿的公事不多,但尋常的一些,還是要做。

  譬如要負責將采詩官們帶回的民間詩詞整理編纂,再交於皇帝過目,隨後集成冊發於民間。

  此事雖然算不得很重要,但也代表著皇帝對百姓的重視。如是未能及時完成,影響也是不大不小。

  不巧的就是,集賢殿負責此事的幾位學士都還未回京。

  那幾人都是寒門出身,各自家鄉又離得近,在新歲休沐前就告了假,稱要回鄉探望。

  沒想這一去就還未回來,看傳書所言,是病了。

  這樣一來,集賢殿的人手便不夠了。

  集賢殿常侍求見,便是為此事而來。

  但現在各部都事務眾多,人手又哪裡是能輕易借到的,蕭言舟准許寬限幾日,但沒給太多時間。

  謝蘅蕪聽完,思量片刻後道:

  「陛下,人手……也不是沒有的。」

  「就看陛下敢不敢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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