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兔子急了咬人

2024-06-20 09:23:28 作者: 寶妝成

  「誰再欺負曉蘭,我……我和他拼命!」

  劉芬個子小小的,說話根本沒什麼威懾力,可任何人都知道劉芬此時不是在開玩笑!

  兔子急了要咬人。

  劉芬是被逼到懸崖的母兔子,她要是退一步,先掉下懸崖的就是女兒夏曉蘭,她怎麼能退?

  夏大軍捂住被撞痛的腰,「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劉芬擋在夏曉蘭面前,的確有點瘋顛。夏大軍捏起拳頭,還是沒能揍下去。他一拳就能把劉芬打翻,但打翻之後呢?夏大軍忽然有點怕。

  女兒夏曉蘭看他的目光冷冰冰毫無溫度。

  老婆劉芬是仇視和害怕。

  「媽,我們走吧。」

  夏曉蘭把剪刀放下,上前攬住劉芬的肩頭。這個女人有再多的懦弱和膽怯,在這一刻她是勇敢無比的。她這樣維護夏曉蘭,給予了夏曉蘭上輩子可望而不及的親情。就憑這一點,哪怕劉芬再無知再膽怯,夏曉蘭都不能把她拋下。

  劉勇狠狠呸了一聲:

  「狗東西,你們夏家沒有一個好人,老婆女兒都不想要,我外甥女還得賴著你們家討口飯吃?老子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了,曉蘭今後和夏家沒有半毛錢干係。」

  夏曉蘭18歲了,是個成年人。

  農村雖然消息閉塞風氣保守,社會的整體大環境卻是鼓勵女人自立,「婦女能頂半邊天」是首長提出來的。夏曉蘭要一個人搬出去單過,頂多是被人說嘴,又不觸犯哪條法律。更不像舊社會還要宗族的同意……名聲這玩意兒,夏曉蘭本來就沒有了!

  夏曉蘭是硬拉著劉芬走的。

  不是劉芬捨不得走,是劉芬的目光里滿是仇視,剛才的情形真的刺激到了這個逆來順受的女人。

  夏曉蘭又走到她大伯夏長征面前:

  「子毓姐對我的照顧,我將來再和她仔細掰扯。」

  考上大學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83年的大學生很金貴,夏曉蘭上輩子又不是文盲。書本上考試的東西她忘了大半,了不起重新撿起來。等她把生活理順了,她也去考個大學玩玩。

  夏長征不由自主放開了劉勇。

  夏曉蘭的模樣是挺滲人的,她不像以前那樣撒潑,卻給人不容侵犯的感覺——那是自然,夏曉蘭上輩子好歹摸爬打滾,做到了跨國公司中華區的高管,就算是比撒潑,夏曉蘭見多識廣,也比夏家人撒的高級。

  她手裡握著的剪刀,能放在自己脖子上,也能隨時捅別人一刀。

  一般情況下,夏曉蘭願意用智力解決問題而非暴力,因為她辛辛苦苦才獲得了成功,憑啥要拿貴重的玉石去碰不值錢的瓦礫?

  但她現在可不是什麼貴重的玉石,起碼別人看她是可以隨意欺辱的對象。

  要是不狠一點,豈不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腳!

  夏曉蘭長得嬌媚,忽然冰雪罩面,夏大軍也不明白為啥怕她。還眼睜睜看著夏曉蘭三人推著自行車,消失在大河村村口。

  那些剛才被嚇到的八婆們又竄出來,七嘴八舌的挑撥:

  「大軍,你剛才怎麼不揍她一頓?」

  「眼睛裡沒有長輩,就是沒王法!」

  「你大舅哥這是發財了,底氣足了要替你老婆出頭了,連個兒子都沒生,也就大軍你人厚道不嫌棄。」

  「你娘真的被氣病了?」

  「曉蘭也太不像話,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這些聲音鬧得夏大軍不會思考,偏偏他大哥夏長征也走過來嘆氣道:「我聽曉蘭的口氣,是連子毓都一塊兒恨上了,這丫頭不分好歹,子毓都沒和她生氣,她倒是……唉,不說這些煩心事,我們進去看看娘咋樣了!」

  夏大軍被大哥三兩句話一說,又羞又愧,簡直抬不起頭來。

  三兄弟把大門一關,讓長舌婦們好生失望。

  夏大軍跑去夏老太屋裡伺候,王金桂把她男人拉到一邊,還是說夏曉蘭空出來那間房的事。

  劉芬回不回來先不說,鬧得這樣難看,夏曉蘭那狗脾氣才不會回來呢。

  王金桂要先把空屋子給占住,夏家一大家子人擠在一個院,住的地方都不寬敞。

  夏長征先去陪了一會兒「病倒在床」的老娘,也就他二弟才信老太太是真病了,夏長征知道是裝的,可他幹嘛要揭穿?只有這樣,二弟才會愧疚,才會聽老太太的話,才會繼續替家裡賺錢。

  除了夏大軍這個棒槌,另外兩兄弟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夏長征的老婆張翠也在房間裡陪著婆婆,不時輕描淡寫說兩句,夏大軍又被怒火燒昏了腦子,恨不得把忤逆不孝的夏曉蘭抓回來打個半死。

  張翠看火候差不多了,從房間裡出來,趁著沒人,她才對夏長征犯愁:

  「那臭丫頭跟著她舅跑了,子毓叫我們看好她的……」

  張翠和夏長征兩口子有兒子,但夏子毓有出息,夫妻倆都把女兒的話奉為聖旨。夏長征壓抑住怒火:「你還好意思說,不是說曉蘭撞破了腦袋,眼看著活不成了?我聽到消息還刻意拖了兩天,一回來倒好,她活蹦亂跳的跟著劉勇跑了!」

  子毓說的沒錯,夏曉蘭心眼最小,肯定要記恨他們一家的。

  可王建華要和子毓好,那是因為子毓優秀,夏長征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啥。

  他就聽女兒的,夏子毓說王建華以後會有大出息,那這個男人就不能讓給夏曉蘭。侄女過得再好,難道他當大伯的還能沾光?當然得他親女兒過得好,他才有好日子過!

  大河村的一切已經暫時被夏曉蘭拋在了腦後。

  劉芬的娘家七井村離大河村要走3小時,一個在安慶縣的東面兒,一個在西南面。夏曉蘭的姥爺、姥姥早年逃荒到安慶縣七井村安家,去世的也挺早,丟下家裡三個孩子沒有親眷照顧,劉勇年輕時不務正業,好歹拉扯大兩個妹妹,夏曉蘭還有個小姨嫁到了臨縣,平時走動的並不多。

  劉勇自己混到三十多歲才討上老婆,生了個兒子也就是夏曉蘭的小表弟,今年才6歲,算是劉家傳宗接代的獨苗苗。劉勇帶著夏曉蘭母女倆回七井村,天都黑透了,也沒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夏曉蘭的舅媽李鳳梅睡不著,抱著孩子還在堂屋等著。

  聽見門口又響動,趕緊來開門:

  「你可回來了,曉蘭她們咋樣?」

  劉勇讓了讓,夏曉蘭就湊上前喊舅媽。

  李鳳梅聽見她聲音中氣挺足,語調不自覺就輕快了:

  「聽說你在家裡撞了腦袋,差點沒把我嚇死,偏偏你小表弟發高燒,我是一點都丟不了手……幸好你這丫頭沒事!」

  為沒有及時去看夏曉蘭,劉勇回來還和她大吵了一場。

  李鳳梅有點委屈,更多是害怕。夏曉蘭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劉勇肯定和她沒完。

  見夏曉蘭看上去還行,李鳳梅趕緊解釋下。

  夏曉蘭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舅媽不比舅舅,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再說誰不是更惦記親生的孩子?像夏大軍那樣更疼別人女兒的棒槌畢竟是少數。

  「舅媽,我沒事兒,濤濤好點了嗎?」

  濤濤就是夏曉蘭的小表弟,孩子被李鳳梅抱著,精神厭厭的。

  劉勇不耐煩,「進屋去說,小妹也來了,她和曉蘭以後就住家裡了。」

  李鳳梅這才發現,劉芬不聲不響,跟在夏曉蘭後面。劉勇的自行車也推了好多行李。李鳳梅滿腦子都是疑問,帶的東西太多了,不太像是回娘家小住。

  這是和夏家徹底鬧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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