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相信

  今上要給他的親衛軍配備什麼裝備，保命的，甚至能反敗為勝的，許春妮暫時想不出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炸藥更牛b的東西。

  炸藥嘛，道家煉丹時炸了丹爐其實就是炸藥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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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春妮高中的時候化學課就學過，成分她記得很清楚，比例倒是有些模糊。

  不過不打緊，在這個世上也許可以說是最「先進」的將作監里，有許春妮實驗的場地。

  一次炸了一個小作坊，不打緊。

  第二次又炸了個小作坊，也不打緊。

  第三次差點把整個將作監的一半炸成了平地，很好。

  第四次，在所有將作監的匠人們提心弔膽中，成功了。

  炸藥的成分和比例近乎完美，平靜中蘊含著巨大的威力。

  許春妮造不出槍枝，她只能製造她只能製造出的土炸藥。

  土炸藥很土，如果放在現代，那簡直就是土到離譜，土到渣渣。

  可是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

  簡直就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利器。

  許春妮在製造炸藥成功的當天，方平帶來了今上賜下的鐵劵，有這麼個玩意，能扛三次殺頭之罪。

  簡單翻看了遍，許春妮直接把鐵劵丟在了哪個犄角旮沓。

  她很忙。

  炸藥很強，強到離譜。

  這個成分和比例，就是秘方。

  既然是秘方，她怎麼可能會告訴別人？

  這可是她拿自個命在賭在拼，才實驗研究出來的完美比例。

  所以，所有的炸藥都得由她一個人製作。

  許春妮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的「炸藥工坊」，若有人敢來，殺無赦。

  方平說了，時間很急，韃子的軍隊已經差不多集結完畢。

  許春妮整個人都泡在了炸藥工坊，沒日沒夜地製造炸藥。

  一份、二份、三份、無數份。

  好在土炸藥簡單，能炸就行。

  只要掌握了成分和比例，許春妮很快就能完成一份。

  說起來似乎很簡單很方便，可是一份炸藥就能炸毀一座小作坊，許春妮把自個埋在了炸藥堆里，是在拿命博。

  程士茂幾次想進將作監，都被方平攔下了。

  「她這是不要命了！」

  程士茂眼睛通紅，若不是眼前攔著他的這個人是他的親舅公，他一個書生都能暴起傷人。

  方平緊緊抱著程士茂的手，大聲道：「你要相信春妮！你要相信春妮！」

  程士茂愣住了，半晌眼淚落了下來，「舅公，這些軍國大事朝廷紛爭，為什麼要牽扯到春妮身上？她何其無辜！你說她何其無辜！」

  方平也紅了眼圈，「覆巢之下無完卵！退之，你心裡很明白，為什麼又執迷不悟？」

  程士茂倒退了幾步，「是我……若不是我，春妮不會遭遇這一切。」

  方平上前兩步似乎是想扶住失魂落魄的程士茂，「傻孩子，春妮可曾怪過你？」

  程士茂再忍不住滑倒在地拿袖子擋著臉哭了起來，「她沒怪過我，她從不曾怪我！」

  方平被他哭得心裡難受，「退之，相信她！相信她！」

  將作監外的紛爭許春妮不知道，她仿佛成了工具人一般，每一天都只知道用稱一份份地稱硫磺、硝石、木炭，再小心翼翼地混合起來，最終做成帶著引線炸彈模樣的土炸藥。

  整整一個月，許春妮才從將作監里出來。

  瘦若排骨，蒼白虛弱。

  程士茂每一天都等在將作監門口，望眼欲穿，今天終於等到了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這一刻，程士茂甚至懷疑自個是不是眼花了。

  可緊跟著，是巨大到幾乎能淹沒他的心疼和憤怒。

  「春妮！」程士茂飛奔上前一把接住了因為猛然被陽光照射而眩暈的許春妮，「春妮，你受苦了。」

  許春妮舔舔乾裂的嘴唇，努力朝這個長了一臉鬍子憔悴到完全不像那個玉面探花郎的人扯出了一抹笑容。

  「退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程士茂的眼淚迷糊了眼睛，「你也瘦了。」

  瘦到仿佛他此刻抱在懷中的這個人就如同一副骨架。

  程士茂萬分心疼，「春妮，我們回家。」

  莫三娘見到自個女兒的時候，差點暈倒在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今上要春妮去辦點事，春妮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她的寶貝女兒，養了好幾年才養出來的水靈全沒了，乾癟虛弱到仿佛眼前的人兒就是個紙人兒。

  程老夫人也吃驚地張大了嘴，「這是怎麼回事？春妮怎麼變成這樣了？」

  程士茂來不及應付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橫抱著許春妮進了內室，「快請太醫！」

  太醫是方平帶來的，很快替許春妮診了脈。

  「勞累過度，氣血不足。吃藥、休息好生保養，好在年輕養得回來。」

  炸藥已經製作完成，至少不用刻意瞞著人。

  當程老夫人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第一次惡狠狠地揮舞著拐杖要趕自個的親哥哥走。

  「你走！我就當我沒你這個哥哥！」

  兄妹倆年幼時候或許有過些許爭執，但從未影響過兄妹感情。

  可臨老臨老，兩人的年紀加起來早就超過百數的人，卻仿若翻臉一般爭吵。

  「侯爺當真是為了今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侯爺求的是忠心耿耿的美名求的是日後的榮華富貴，可這些又干我這孫媳婦什麼事？」

  程老夫人眼睛通紅，「至此一次，從今往後，別把那些朝堂上的齷蹉帶到我程家來！好走不送！」

  被程老夫人親自趕出來的方平站在緊閉的程宅門口，炸藥全部完成的喜悅仿佛被冷水潑了一般。

  方平蒼老的身軀弓著背，仿佛要被什麼壓垮了一樣。

  可漸漸的，方平的脊背又漸漸挺直。

  妹妹她不懂他要做的是什麼。

  他哪是為了自個？

  他為的是大楚的江山！

  方平閉閉眼，轉身甩袖離開。

  程士茂蹲在床榻前緊緊握著早已經沉沉入睡的許春妮的手，久久不願離開。

  「春妮，我已經找人秘密建造海船，還買了不少人讓程貴找了武師訓練他們，在泉州我買了一個大大的倉庫，裡面囤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我們可以去海外，我們一起去看看新的風景，好不好？」

  說到最後，程士茂的眼淚打在了許春妮的手背上。

  許春妮的眼睫微微顫抖，似乎還沒有睜開，一個輕輕的「好」字溫柔地回應著程士茂。

  「好，我們一起去看新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