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背後

  林夫人一走，莫三娘直接就暈了過去。

  「娘！」

  「哎呦，親家太太！」

  程家亂成了一團，掐人中的掐人中，拿冷帕子敷額頭的敷額頭，還有的匆匆忙忙要去請大夫。

  莫三娘從恍惚中醒過神來，搖著手說自個沒事不讓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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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住進來的新宅子，還沒兩天就要請大夫，不吉利。

  程老夫人在一旁拄著拐杖，「這有啥吉不吉利的？人要緊還是旁的要緊，趕緊的，去請大夫來！」

  她是老祖宗，一開口丫環婆子們連忙去安排了，莫三娘阻止也沒用。

  許春妮跪在塌前眼淚汪汪，「娘，您嚇死我了！」

  莫三娘看著許春妮的眼神似乎格外的認真仔細，從頭到尾地把許春妮給打量了一遍，這眼神看得許春妮心裡都有些發毛。

  「娘，您怎麼了？」

  莫三娘卻擺擺手讓許春妮下去，「你先出去，我有話跟老夫人說。」

  「娘！」許春妮不肯，「您方才都暈過去了，就算有再要緊的話等大夫來了看過之後再和老夫人說成不成？」

  莫三娘卻十分堅持，「你乖，先下去！」

  許春妮看莫三娘的神色十分堅定，很有種她不聽話莫三娘就會發怒的樣式，許春妮無奈只好起身出門。

  程老夫人在床榻邊坐下，臉上的神色和方才的許春妮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有十分的無奈。

  「老夫人！」

  屋裡沒了旁人，莫三娘的眼圈一下紅了起來，可以看得出方才許春妮還在的時候她是硬撐著的。

  「老夫人，方才那林夫人說的春妮和她二妹長得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話是不是真的？」

  程老夫人嘆了口氣，「你是春妮的娘，我也不願意騙你。我和淑兒已經有十幾年未見了，所以我見到春妮的時候的確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可方才嫻兒這麼一說，我才驚覺……」

  在莫三娘又是萬分渴望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的矛盾眼神中，程老夫人頓了頓才接著繼續說道：「嫻兒說的沒錯，春妮和淑兒長得的確很像。」

  淑兒指的是林夫人的二妹，嫻兒指的就是林夫人了。

  莫三娘聽到了答案，渾身的力氣一下子就像是被抽乾了一樣，半坐都坐不住了一下癱在了大迎枕上。

  「難道說，春妮真的和林夫人的二妹有干係？」

  程老夫人半晌無語，「我聽說你撿到春妮的時候春妮才只有六七個月大是不是？」

  莫三娘茫然點頭，「我撿到春妮的時候沒奶給她喝，只能熬了米粥用筷子一點一點餵大了她……」

  程老夫人看看她抿了抿嘴才開口道：「我說……如果說春妮的確是淑兒的親生骨肉，那她就該是臨江鍾家的孩子，可鍾家又豈會讓自家的骨肉流落在外？當年春妮到底是被遺棄了還是旁的緣故我們一概不得知，可若是春妮當真只是丟了的話，嫻兒是淑兒的親姐姐豈會一點風聲都不知曉？」

  鍾家也是名門望族，若是自家孩子丟了怎麼會不大張旗鼓的找？

  而且，居然連小林夫人的親姐姐都不知道有這麼回事。

  那自然是鍾家把此事給隱瞞了，不光如此只怕小林夫人也被迫封了嘴。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樁事背後只怕有些故事。

  當然，這一切的假設都是建立在許春妮的確是小林夫人的親生骨肉這個基礎條件之上的。

  若許春妮不是，以上的假設都是泡沫。

  莫三娘並不是什麼特別精明的人，可這會兒程老夫人這繞了又繞的話她居然聽明白了。

  一下子眼神都亮了起來，莫三娘一把捉住了程老夫人乾枯瘦削的手，「老夫人您的意思是，哪怕春妮真的是那小林夫人的親生女兒，人家未必會認春妮？」

  當年都不要了，如今又豈會認回來？

  程老夫人遲疑地點了點頭。

  當年的事究竟如何她其實有些知道，如今想來，應該也是如此，鍾家當年既然遺棄了這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又豈會認回去？

  這不是自個打自個的臉嗎？

  再說，程老夫人自認自個還有點識人之明，她的這個孫媳婦是個心志堅定的，臨江鍾家的確是名門望族，可對她來說未必就看重這些。

  說個笑話，就算人臨江鍾家有一天真上門來認女兒了，她這個孫媳婦反倒不認人家。

  莫三娘高興了起來之後突然又不高興了，「憑啥他們說不要就不要春妮，還不願意認春妮？我們春妮多好的姑娘，又聰明又孝順，憑啥他們不認？」

  她自個寶貝的女兒，別人卻這樣不稀罕棄若敝履，她心裡莫名就不舒服。

  程老夫人失笑，「是是是，是他們有眼無珠！」

  莫三娘精神好了很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向了程老夫人，「老夫人您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我心裡也是盼著春妮能找到自個的親生爹娘。可這事來得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

  「我懂，我懂！」

  程老夫人反手握住了莫三娘的手，輕輕拍了拍，「你是個好的，含辛茹苦養大了春妮，生恩不如養恩大。春妮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她心裡明白誰才是她最親的人。」

  一番話把莫三娘說得眼淚汪汪，「是，我們春妮最明事理了……」

  程老夫人拄著拐杖起身，「趕緊讓春妮進來吧，你方才暈過去可把這孩子給急壞了。」

  莫三娘連忙擦擦眼淚，「哎！」

  許春妮再次進來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了屋裡的氣氛變得不一樣了，莫三娘的神色和緩了不少完全沒有方才那種劍張弩拔的感覺，許春妮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娘」，「您沒事了吧？」

  莫三娘招手示意許春妮過去，笑道：「剛才把你嚇壞了吧？是我不好，我沒事了，你放心吧。」

  許春妮仔細看了莫三娘的臉色又看向了程老夫人，程老夫人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許春妮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不管怎樣，這大夫還是要看的。」

  許春妮的神情也跟著鬆懈了下來，見莫三娘開口要拒絕許春妮搶在前頭說道：「娘就當只為了我安心吧，就看一眼大夫，也不會怎麼樣是不是？」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莫三娘又怎好拒絕。

  「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