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請教

  程士茂是請假回來的，親事一做定，他立馬就得走。

  「春妮，到時候我會提前回來。」

  這個「到時候」指的是成親的時候。

  按理說，定親之後男女雙方不能再見面，不然不吉利。

  可程士茂就要走，一別就又要好久不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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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三娘到底不忍心，還是放程士茂和許春妮見了一面。

  不過這一面，她還得陪在一邊。

  這親事都定了，可不能讓人傳出去什麼不好聽的。

  正因為有莫三娘在一旁盯著，有些話也不好說。

  許春妮紅著耳朵點了點頭，「一路平安。」

  程士茂有些貪婪的多看了許春妮一眼，此次一別，又是許久不見，恨不能將眼前的人裝在心裡一併帶走。

  莫三娘咳了一聲，「程二少爺不如用了飯再走？」

  程士茂連忙起身回准岳母的話，「勞太太費心了，就不勞煩了，我立刻就走。」

  從前叫「莫嬸」，如今他和許春妮定了親，這無緣無故來的親就攀不得了，老老實實地叫一聲「太太」。

  日後等成了親，再改叫一聲「娘」。

  莫三娘看看自個的女兒那不舍的小眼神，到底還是狠著心站了起來，「那我送你出門。」

  程士茂再看一眼許春妮安撫地朝她笑笑，「春妮保重，我會經常寫信回來。」

  許春妮的一顆心恨不得插上翅膀，跟著程士茂一塊去京城。

  不光是捨不得程士茂，她快憋瘋了。

  好不容易出了孝，莫三娘看她又跟看什麼似的，連大門都不讓她邁出去一步。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定親了。

  莫三娘瞪著她，「就是你野慣了，哪家的女子成親前不是這樣？」

  許春妮頭大無比，「娘，我跟旁人家的女子不一樣您又不是不知道。」

  莫三娘一聲冷哼直接「ko」許春妮，「我啥都不知道，反正不許你出門就是了。」

  嗚呼哀哉。

  許春妮再無奈也只好老老實實地憋在家裡學女紅，莫三娘又想嫁了人跟做姑娘不一樣，要操持家務。

  更何況金夫人來做媒的時候也說了，程老夫人的意思，等程士茂和許春妮成親之後要讓許春妮跟著程士茂一塊上京城。

  京里那頭程老夫人早已經置辦好了宅子，到時候小兩口自個單獨住。

  所以，許春妮這操持家務的本事就得趕緊學起來。

  可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跟小門小戶的完全不一樣，莫三娘自個不懂，也不知道找誰來教許春妮。

  最後還是許大有提了個意見，「不如請程老夫人派個人過來教一教春妮？」

  莫三娘有些猶豫，「會不會讓程老夫人看不起咱們家春妮了？」

  許春妮倒是大大方方，「咱們家什麼樣的情況程老夫人心裡不清楚？要不然先前她反對什麼？咱們的短板自個知道她也知道，沒啥好看不起好丟人的。」

  話是這樣沒錯。

  莫三娘想了想讓許大有找到了程貴，由程貴跟程老夫人提一提。

  轉過身莫三娘又教訓許春妮。

  「為人父母者為人長輩者，都是一心為了自個的子女，咱家的條件就跟你說的一樣那是明擺著的，人家程老夫人侯府嫡女出身能看得上咱們嗎？」

  莫三娘緩口氣，「平心而論，若是換了我是程老夫人也要看女方的家世和出身，當然這要怪我這做娘的沒本事，拖累了你。」

  還沒等許春妮說一句「這怎麼能怪娘」的話，莫三娘又繼續說道：「所以，站在她老人家的角度來看，能答應還親手操辦你和程二少爺的定親事宜，那已經很是不容易，咱們都應該感激她老人家。日後等你過了門，一定要和程二少爺一塊把她老人家當成自個真正的祖母一樣孝順，知道了嗎？」

  莫三娘一向話不多，還是第一次這樣長篇大論。

  許春妮吐吐舌頭，「知道啦，娘！」

  莫三娘沒忍住扣了許春妮的腦門一記，「趕緊繡花去！」

  許家這般識數，程老夫人反而心裡高興。

  「雖然出身差了些，可的確是個機靈的。」

  知道自個哪裡不足也不藏丑，還特意問她來要人，就這一點比不少世家女子做事都敞亮。

  於嫲嫲心裡也高興，「就說咱們二少爺不會看錯人。」

  程老夫人看了看於嫲嫲，「你這身子骨最近還行嗎？」

  於嫲嫲撇嘴，「老夫人想讓老奴去伺候未來的二少夫人，開口就成了，還拐彎抹角來問老奴身子骨行不行？」

  程老夫人笑罵：「你這老貨，我好心問你一聲倒被你編排了起來！」

  於嫲嫲從小就跟在程老夫人身邊伺候了，從京里到南回鎮，從侯府到翰林府稱一聲「三朝元老」都沒錯。

  以後許春妮要跟著程士茂上京城，獨門獨戶的，不單要會操持家務管好自個的小家，更要緊的事日後女眷之間的應酬。

  妻賢夫禍少。

  可別小看了這女眷們之間的應酬，一個不好能給男人惹禍，可若是做好了夫人交際說不得還能幫自個的男人飛黃騰達。

  所以說，這夫人們之間的應酬交際很是要緊，做好也不容易。

  怎麼說呢？

  比如說最簡單的，這為官的人都是自個的出身從哪裡來的自然和老鄉們是一派，座師又是誰，又要分一派，朝上在誰手下幹活那不又得分一分？

  還有娶的妻子娘家的關係，朋友之間的關係，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朝廷上的關係，用一個詞來概括沒錯的，那就是「錯綜複雜」。

  若是一般人，別說了解，直接頭都暈了。

  程老夫人既然已經接納了許春妮，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將來出醜，所以要給就給最好的，自然就要出動於嫲嫲了。

  於嫲嫲笑道：「既然老夫人有令，老奴莫敢不從。」

  程老夫人拉著於嫲嫲的手嘆道：「你也這麼大的年紀了，本早該讓你榮養去了，偏偏到如今還要勞動你。」

  於嫲嫲挺直了腰，「老奴這把老骨頭若是沒看到我們二少爺生小娃娃，還是不能歇。」

  程老夫人直搖頭，「你一心都為了茂兒，等茂兒成親之後，你跟著茂兒他們小兩口也去京城，日後就讓他們小兩口奉養你。」

  於嫲嫲大驚，「老夫人……」

  程老夫人鬆了手靠在了椅背上，「你不用管我，你替我照顧好茂兒他們小兩口就成……再說，你也是京里出生，也算是落葉歸根。」

  於嫲嫲泣不成聲，「老夫人，您……」

  程老夫人搖搖手，「莫哭，這是好事。」

  「是。」

  於嫲嫲哽咽了半天，才勉強忍住了哭聲，「我聽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