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回也得回

  這一頓酒自然喝的賓主盡歡，方平也是意氣風發。

  他家有爵位，先皇下過旨意保三代不降爵，到他這是第二代，還能再傳一代。

  可方平已經有了危機意識。

  家中子弟若是沒出息，倒不如去讀書致仕。

  只是勳爵人家的子弟享受慣了祖上留下來的榮光和家財，哪裡肯奮進？

  方平是打過教訓過，只是孩子們長大了，他也老了，誰還會真把他的話給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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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這樣，方平越是看程士茂和萬東來順眼。

  倆孩子都足夠爭氣，第一趟就有了功名，日後前程自然是風光無限。

  方平看看萬東來，這個是已經成了親的，只能放棄，再看看程士茂方平就忍不住心裡嘆氣。

  從前他那妹妹也就是程老夫人是有這個意思的，只是老大家兩口子不願意，老二家沒閨女，這事就耽擱了。

  要不然，這探花郎不就成了他方家的乘龍快婿？

  俗話說得好：莫欺少年郎。

  如今人家有了出息，卻早就有了心上人。

  強扭的瓜不甜，方平人老成精哪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倒是可以強迫程士茂，畢竟許春妮不過一個鄉下女子，就算被今上另眼相看又能抵得上什麼呢？

  但是程士茂的性子，方平算是看明白了。

  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人舉止更不用說了，偏偏是個犟性子。

  算了算了。

  方平放下酒杯，歇了心思。

  他方家的孫女也沒到愁嫁那份，再說結親又不是結仇，好好的親戚何必弄成仇人？

  「退之，你這一甲的探花郎是直接進翰林院的，你還要回去一趟嗎？」

  方平開口問道：「若是要回去，還要托人去說項，不然被人彈劾說你怠慢就不好了。」

  程士茂自然是要回去的，「那就有勞舅公幫我找人說項了。」

  程老爺志滿得意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做什麼？直接留京！」

  程士茂自然不理他。

  程老爺自覺自個下不了台，怒拍桌子，震得碗碟都差點飛了起來。

  「老子跟你說話，你是聽不見還是耳朵聾了？」

  方平皺了眉頭，「徐山你醉了。」

  程老爺耷拉著眼皮，「舅舅，我沒醉……」

  方平卻已經叫了小廝和長隨來，「送你家老爺回府。」

  他是侯爺又是自家親戚，程家的小廝和長隨不敢不聽吩咐，到底還是扶著醉醺醺嘴裡還喊著「我沒醉」的程老爺走了。

  等程老爺走了之後，整個雅間似乎都清淨了不少。

  方平看向了程士茂，面色有些沉肅，「你這趟回去是要去向許姑娘提親嗎？」

  萬東來也喝了不少酒臉色有些酡紅，可方平的話一出他的臉還是微微白了白。

  為了掩飾，萬東來連忙拿筷子夾了塊糟鵝放進嘴裡嚼蠟一般品著。

  程士茂嘴角綻放開了一朵真心的花，「舅公說的沒錯，我讓春妮等我許久不能再讓她等了。」

  方平見果然如此，倒是慶幸剛才自個先熄了心思。

  「那你父親和祖母這裡？」

  程士茂淡淡的，「我自有辦法。」

  方平卻有些擔心，「我瞧你父親的樣子，像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似的，你父親只怕不會……」

  「舅公放心，我和祖母說好了的，祖母會幫我勸服我父親。」

  程士茂一臉的淡定，方平看他模樣也不好再勸。

  「既然你有主意，那我這個做舅公也不多說了，若是來日你和許姑娘成親，舅公少不得要來討一杯喜酒喝。」

  程士茂笑了，「就是舅公不討，也一定得請舅公來喝喜酒。」

  倒是少見這孩子笑得這般開心，方平搖頭失笑。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天可是慶賀你和東來中了進士的大喜事，無醉無歸！」

  程士茂和萬東來中了進士的喜訊，不等程士茂和萬東來從京城歸來，報喜的人早早就從縣衙里敲鑼打鼓一路喧囂著去了兩家各自報喜。

  兩家各有各的歡喜不說，許春妮卻是跟著莫三娘在菩薩跟前好好磕了三個頭。

  從前她是不信這些的，可重生之後倒是有些信了。

  若無神佛之力，怎叫她重生在原主身上？

  莫三娘更是抓著許春妮的手喜不自禁，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程二少爺當真是爭氣，說要中進士就中了，還是探花郎呢。」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莫三娘眼圈紅紅地看向了許春妮，「娘這心總算能放下一半了。」

  許春妮懂莫三娘話里未盡的意思，「您放心，退之想來能說到做到。」

  莫三娘趕緊又念了幾聲佛，「最好如此。」

  程家這邊，程老夫人聽了喜訊險些高興地厥過去。

  「我當他只不過少年意氣說說狂話罷了，誰料到他竟是比他祖父還要有本事。」

  當年程老太爺中進士的時候比程士茂年紀還大了幾歲。

  於嫲嫲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二少爺從來不說輕狂的話，他啊是有信心！」

  程老夫人心裡高興，「他中了探花免試直接進翰林院，也不知道回會不會再回來一趟。」

  她的好孫子，程老夫人此刻想程士茂想的不得了。

  於嫲嫲顯然想到了程士茂非要娶許春妮的事，「怕是要回來的吧。」

  若是這一趟不回來，二少爺就要在京中被絆住了腳，他要娶許姑娘的事還能託付給誰？

  這一趟，怕是不回也得回。

  很明顯，程老夫人也想了起來，嘴邊的笑容就收了收。

  「這孩子牛心左性，怕是真下定了決心呢。」

  於嫲嫲偏疼程士茂，聞言悄悄看了眼成程老夫人，「這老奴不得不說句話，說到底若不是有這麼個念想在，咱們的二少爺未必能這樣用功。」

  程老夫人半晌沒開口，「可你瞧他母親如今在做什麼？」

  說的是程夫人。

  於嫲嫲有些猶豫，「若是二少爺回來，見您把夫人給放了出來，會不會生氣？」

  程老夫人嘆氣，「她四十的生辰，娘家人特意送了禮來慶賀還說要大辦，她那娘家哥哥如今升遷成了道台，我怎麼好意思當著她娘家人的面說她病重到不能見人了？」

  於嫲嫲抿了抿嘴，「可夫人把她娘家侄女接來，這事老夫人您心裡有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