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謝謝

2024-06-19 03:46:12 作者: 孟夏知時

  「誒,你不是說小師妹今天不來軍訓嘛,那不是嗎?」任尚嚼著口香糖,悠閒自在地抱臂觀望著對面軍訓的人。

  那小臉兒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左月堯靠著一旁的欄杆,兩個人就像來看風景似的:「說是這麼說的,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尚打趣道:「咱這小師妹還挺有性格哈。」

  事實證明,她昨晚的那一句「我考慮一下」,只是對他的提議,變相的拒絕而已。

  左月堯將目光收回,轉身走了,任尚追了上去:「對了,二十五號左右我哥們兒來南城,到時候一起吃個飯唄?」

  「沒空。」

  左月堯的拒絕讓任尚很不滿地攔住了他的去路:「那天你要成仙去啊?怎麼就沒空了,最近課時又不緊,你要不去的話我一個人多沒意思。」

  「你不是有哥們兒?」

  「那都是從前,我現在不是有了更好的對象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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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依然拒絕得很果斷。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任尚開始耍無賴。

  「我是真的沒空。」撥開了他的阻擋,遠處傳來教官暴躁的怒吼聲,他沒再回頭,繼續前行:「到時候會有一個生命科學館的解說活動,我是負責人。」

  「科學館?」

  「嗯。」

  「我能去不?」

  「可以啊。」左月堯想都沒想地答應,唇角泛起一抹笑容:「會很有意思的。」

  「那我得去。」任尚已充滿著嚮往:「老子就喜歡有意思的地方。」

  「從受精卵到10個月因為一些不幸永遠停留在了生命的那一刻的胚胎,病例標本,每個標本背後都有一段遺憾的故事,乾屍,沒有腐爛,皮肉乾枯貼骨,腹部低陷,還有人體骨架,觀察標本的時候,福馬林會讓你感動得淚流滿面,還有......」

  「得得得!」任尚差點吐出來:「求你了,別說了,剛剛那些話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啥也不是!」

  十分的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就憑這長相,學什麼不好,非得學醫,我一想到你這雙手摸過那些屍體,我就恨不得剁了。」

  「那是大體老師。」對他的用詞頗為不滿:「他們對醫學的貢獻遠超你的想像,請你尊重。」

  「我錯了。」

  進退自如,知錯就改,被任尚拿捏得遊刃有餘,「我這不是心疼你這雙手嘛,細皮嫩肉的,怪招人稀罕的。」

  「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滾滾滾,一起滾,今天的晚飯我請。」

  「誒,說真的,那天陪我一起去吧。」

  「沒別人,就咱哥兒幾個,絕對沒有異性。」

  「真的,我保證。」

  「堯堯......誒呀!痛痛痛......」

  ......

  早上起來的時候,蘇弦就把腳上的紗布給拆掉了,還好,僅一個晚上恢復得還不錯,只是做劇烈運動的時候還是會疼。

  就比如說這踢正步,每落地一下,她就感覺誰拿著鞭子抽了一下她的腳底。

  剛開始還能忍受,到後來大概是傷口又磨破了,疼得厲害。

  最後被溫教官從隊伍里拉了出來,在他的命令下脫掉了鞋子和襪子,入眼那滲出了血絲的腳底時,蘇弦看到溫教官的臉色都變了。

  然後聽到他大聲地呵斥:「這是軍訓!不是戰場!還不需要你這麼拼命!受傷了為什麼不匯報?!」

  為什麼呢?她總不能說為了學分吧,其實,只是覺得這點小插曲不值一提,為此請個假著實有點嬌氣了。

  蘇弦的腳丫子在眾人的圍觀下顯得格外的壯觀,她迎著陽光,眯著眼看著溫何:「溫教官,我能先把鞋子穿上嗎?」

  溫何有那麼片刻的猶豫,然後才道:「穿上吧,回去寫個請假條,這兩天不用訓練了。」

  「不用不用。」沒想到溫何還能有人情味,但她不想搞特殊化:「這玩意兒我有經驗,磨一磨,就能長出老繭,老繭一長,就不疼了。」

  「你是醫生?」

  蘇弦被溫教官問得一愣:「不是啊。」

  「不是廢什麼話!讓你去就去!要我請人抬你去?」

  這溫教官......蘇弦額頭上落下幾道黑線,溫柔的時候不過三秒,急眼了就開始擺教官臉色,她都來不及追逐上他的情緒。

  無奈,只好選擇退一步:「溫教官,要不然這樣,我就請上午半天假,下午繼續訓練,行嗎?」

  溫何又開始做思考狀,好在最後一點頭:「也可以。」

  然後蘇弦就坐在樹蔭底下,看著面前的一幫同窗頂著炎炎烈日汗流浹背,其實她心裡挺不自在的,軍訓這麼多天下來,喊得最厲害的人反而一刻都沒缺席,她這個悶不吭聲的,反而連續偷懶了兩次。

  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她一個跑遍了村子各個角落的人,竟然折在了一雙腳上,上哪兒找地方說理去!

  休息的時候,蘇弦看到陳碧玉朝著她走了過來,就知道逃不掉了。

  她還祈禱著她忘了那回事呢。

  陳碧玉屁股剛挨地,便急不可耐地打探著她的終身大事:「讓你幫我轉達的東西,啥時候給我送,我等著呢。」

  抬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呢。

  「不敢耽誤,昨天晚上就送了。」

  「夠意思。」陳碧玉使勁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為了顯示她感謝的誠意,力道十足:「我就知道你辦事靠譜!怎麼樣,你表哥喜歡嗎?說什麼了沒有?」

  「說了。」蘇弦的腦子轉得飛快:「不僅說了,還罵了。」

  「罵?」陳碧玉皺起了小臉兒:「罵什麼?罵誰?」

  「我唄。」蘇弦嘆著氣:「說剛開學我就不學好,多管閒事,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竟做些沒譜的事,還說以後要是再這樣,他就跟我斷絕關係,還讓我這幾天好好反省。」

  蘇弦委委屈屈的樣子讓陳碧玉當了真:「我靠,左月堯真這樣說的?」

  「嗯。」蘇弦在心中對左月堯默念著抱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概就是這麼來的。

  「看不出來啊。」陳碧玉完全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這左月堯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怎麼教訓起人來這麼不留情面的,你們還親戚呢,什麼狗屁親戚,六親不認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蘇弦的冷汗都快出來了。

  所以這人吶不要輕易的撒謊,沒完沒了,容易受良心譴責啊。

  「算了,他不要拉倒,那禮物就送你了,我也不要了,男人有的是!」

  這......這就放棄了?

  原本還準備好的一套一套的說詞,此刻都派不上用場了,劇情反轉得太快,完全影響她的發揮啊。

  「東西我還是還給你吧,晚上我給你送過去。」

  不能忽悠了人家還拿人家東西啊,這就過分了。

  「不要了,你實在不想要就送人,沒人要就扔掉,就一盒巧克力而已,沒幾個錢,你送過來我也是扔掉。」

  蘇弦在人群中尋找陸夕冉的影子。

  她正探著腦袋興高采烈地聽著什麼。

  嗯......看來這盒巧克力有明確的去向了。

  「這樣看來謠言是真的了。」陳碧玉頂著下巴思索:「我之前碰瓷左月堯,他客氣得就跟路人甲似的,像我這麼貌美如花的姑娘他連看都不多看一眼,那肯定是心裡早就有了那個何欣晚了,不過話說回來,何欣晚確實有值得男人另眼相看的地方,長得漂亮不說,會跳舞,還會彈琴,妥妥的大家閨秀啊。」

  蘇弦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她的大腿:「別難過,你會找到更好的。」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陸夕冉見陳碧玉走開了,這才從人群里冒出來:「是不是因為送禮物的事情說你了?」

  「沒有。」蘇弦衝著剛剛的方向努努嘴:「你倒是自來熟啊,跟誰都能聊到一塊兒去。」

  「沒有。」陸夕冉以為蘇弦在吃醋,急忙解釋:「她們非得拉著我,問軍訓匯演的事。」

  「軍訓匯演?」

  「是啊,你不知道嗎?」陸夕冉挨著她坐了下來:「再過幾天軍訓就要結束了,結束那天會進行匯演,好像和迎新晚會一同進行,到時候每個班要出節目。」

  時間真快!

  一眨眼,他們的軍訓已經持續了十二天了,再過三天,就要結束了啊。

  下午的時候蘇弦又加入了隊伍,好在下午的訓練又變成了站軍姿和蹲下之類的,這讓她的腳有了個緩衝的過程。

  晚上回到宿舍沒多久,宿舍管理員送來了一個白色的小盒子,好像是個便攜的急救箱,裡面裝著消毒酒精,棉球,紗布,消炎藥膏,甚至還有治跌打損傷的噴霧劑,真是一應俱全。

  蘇弦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左月堯。

  在這裡,除了他之外,也沒誰會給她送這個東西了。

  一直知道他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溫和善良,一視同仁,這樣的人能讓她遇到,還能如此待她,大概是她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吧。

  蘇弦摸出手機,給左月堯發了兩個字過去:謝謝。

  消息很快回復過來:「謝什麼?」

  蘇弦想了想,又回:「一切。」

  結果也沒等來個不客氣,於是收了手機,抱著她那本題名為「富婆養成記」的日記本,寫起了她的大學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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