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4-06-19 02:22:04 作者: 月亡

  衛礪竟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口。

  毫不誇張的說,衛礪下到大堂的時候,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就靜了。

  王晗就是有再大的膽子,看見衛礪的時候也慫了。

  衛礪走到幾人面前,沈之清抱拳見禮:「衛大人。」

  衛礪稍稍頷首,接著目光放在了祝良宵身上,語氣是毫不遮掩的嫌棄,「你為何在此處?」

  祝良宵怯怯的和他道謝,又低眉垂目道:「前些日子一直病著,想出來走走罷了。」

  衛礪並未理會其他人,他看著祝良宵,像是嘆了口氣,喚道:「暮風——」

  「屬下在。」暮風就跟幽靈似的忽然就出現了。

  

  「送她回去。」衛礪說完便不願多說,轉身欲走,祝良宵向前兩步扯住他衣袖,小聲懇求道:「我有話對你說,是很重要的事情。」

  衛礪狐疑的看著她。

  祝良宵看他的眼神就像小貓看主人。

  衛礪本不想管她,但又想起父親和祝將軍是同僚,到底還是軟了語氣,「我可不會等你。」

  ……

  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面,翡翠和鴛鴦被她打發回去了。祝良宵笑眯眯的說:「我上次所說之事,大人思考的如何了?」

  衛礪眼神一凜:「祝小姐慎言。」

  祝良宵顯然不想慎言,她輕笑道:「難不成衛大人是覺得本姑娘配不上?」

  衛礪橫她一眼:「的確。」

  祝良宵:「……」活該你上輩子一路寡到頭。

  她深吸了口氣,還沒開口就聽見衛礪道:「你可還記得上次在詔獄,那個襲擊你的犯人如何了?」

  祝良宵心中默默道:那肯定是死了。

  但她佯裝不知,很是單純的搖了搖頭。

  衛礪說:「你可知錦衣衛中有一刑,名曰琵琶,每上,百骨盡脫,汗如雨下,死而復生,如是者二三次,荼酷之下,何獄不成?」

  祝良宵眨巴眨巴眼睛:「所以?」

  衛礪頓了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本官便是這世上最大的惡鬼,若是有人犯在我手上,必要將其剝皮抽筋,用盡天下酷刑。」

  我是如此陰騭之人,並非姑娘家可以託付終生的對象。

  誰料祝良宵卻綻開笑意,「大人的意思是,誰若傷了我,便要受此刑?」

  衛礪頓了頓,臉色像是有幾分無奈,過了一會兒,祝良宵聽見他問:「你到底為何執意要嫁我?」

  祝良宵上輩子對他稱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她打了一輩子仗,情愛二字知之甚少,但這世上對她好的男人除了父親,卻也只有一個衛礪了。

  她覺得前世的衛礪對她大抵也是如此,只是將她當成一個不錯的同僚,後來祝家滿門覆滅,也只有衛礪稍有些憐憫。

  雖只有憐憫,卻已經讓祝良宵覺得難得了。

  她低垂了眉眼,淡淡道:「我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卻也知道如今祝家深受忌憚,況且那日我落水,是大人救了我。」

  馬車有些搖晃,祝良宵裝大家閨秀裝的脖子疼,她覺得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規矩,女子在哪都得低著頭,可把人累死了。

  她正難受著,衛礪卻道:「那日落水,你是故意的。」

  是篤定的語氣。

  祝良宵瞬間抬頭,那一剎那間眼神里竟有久違的殺意,但被她很快隱去,她撇了撇嘴,「大人誤會我了。」

  衛礪卻並未看她,自顧自說:「從梅林小宴開始故意落水求我救你,隔日便登門道謝,今天又故意訂了我對面的雅間,你我之間巧合太多,令人生疑啊。」

  說到最後一個尾音時,卻是帶了嘲諷的意味。

  祝良宵便望著她,似乎是極為受傷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眨眨眼睛,又拿起帕子拭不存在的淚,「大人瞧不上我便罷,又何必如此羞辱。」

  衛礪打從瞧她第一眼起便覺得她在惺惺作態,詔獄裡的犯人快死的時候一個個都特別會演戲,說自己老子娘還在等著他的救命錢、說自己都是冤枉的……

  祝良宵本性如何他並不清楚,但他直覺眼前這個看起來嬌弱到造作的小可憐模樣絕對是假的。

  馬車這時候忽然停了,暮風臉色冷峻地拉開帘子:「大人,被跟蹤了。」

  衛礪看了一眼祝良宵,祝良宵無辜的回望著 他,衛礪這廝便挑了挑眉,「按原來行事。」

  暮風看了一眼祝良宵,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點頭應是了。

  祝良宵沒去問「原來」是什麼意思,反正依她對衛礪的了解,這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問了他也不會告訴你。

  馬車飛速行駛著,接著忽然停住了,祝良宵剛要打開帘子衛礪出手攔住了她,「你乖乖坐著便是。」

  外頭喧囂聲大起,馬車像是被許多人包圍了,有人在外面大喊:「衛礪小兒,今日老子便要取你狗命!」

  祝良宵一晃神,身旁的衛礪便已經飛出了馬車!

  祝良宵掀開帘子,只看見在朔風白日之間,衛礪手中的繡春刀浸著初春冷色,裹挾著暴虐重重砍在那人身上!

  對方應該是有備而來,只是人數並不多,打眼一瞧只有二十餘人,皆著黑衣,此處是一片僻靜密林,想來衛礪所說的「原來」便是如此。

  免不了一戰,若是在鬧市多半會傷及百姓,不如將人引到僻靜處,也好解決。

  這種事衛礪顯然是一回生二回熟,估計援軍就在路上了。

  衛礪和侍衛暮風一人抵數人,人數雖然不對等,一時之間竟也沒全然落了下風。

  突然,一個黑衣人直奔馬車而來,顯然是認準了這裡是弱點,可惜他才剛剛靠近,便被祝良宵神不知鬼不覺伸出去的手直接掐住脖子,祝良宵力氣奇大,掐的他動彈不得。

  那黑衣人被掐住脖子,只能看見車簾掀起一條縫,露出女子的半張臉,容顏嬌美,可眼神卻猶如羅剎一般可怖。

  「只可惜你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黑衣人生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那女子所言,他到死仍是難以置信……

  錦衣衛的援兵來的很快,這期間還有個倒霉蛋黑衣人想過來挑軟柿子捏,可惜被捏了。

  幾乎毫不費力就占了上風,那邊解決完畢,衛礪才掀開帘子瞧她。

  風又起,祝良宵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見他俊美的輪廓,接著這廝便極其欠揍道:「你並未動彈?」

  祝良宵滿面無辜的點了點頭。

  衛礪蹙眉:「那這馬車邊怎麼有兩具屍體?地上的血跡是為何?」

  祝良宵想了想,怯怯地說道:「我不知道,我帘子都沒敢掀開,或許……是他們兩個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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