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失望

  羌沅心裡清楚，自己與這裡的人是格格不入的，她在眾人眼中，是英雄，也是怪物。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理解羌沅的做法，就連她的夫君也不能，所以她不願意再付出，她甘願沉淪。

  「她和我父皇漸行漸遠，父皇賭氣，故意刺激她，一連數日都留宿在其他妃子的宮中，換來的也只是她輕描淡寫的一句，皇上是九五之尊，她一介女流，不便過多的插嘴。」

  這是羌沅心死的前兆，時間追溯到這時，她的心就已經涼了，皇帝的妃子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曾經的海誓山盟就仿佛笑話，在嘲笑羌沅的不自量力。

  沈錦嘆了口氣：「她失敗了。」

  世人的思想根深蒂固，皇帝作為一國之君，理應開枝散葉，為皇室考慮。

  皇帝的兒女也越來越多，羌沅意識到她早已經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皇帝也不是最開始的皇帝了，他的心早就被滔天的權勢吞沒，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洛宸臨似乎不願意去回想羌沅的那些年，太后是站在羌沅一邊的，她人到老年，還能從羌沅那裡感覺到，自己除了是太后，除了是皇帝的母親，先皇的女人，家族的女兒，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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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太后與皇帝之間也有了激烈的爭吵，最後都是不歡而散。

  皇帝似乎被各式各樣的女人迷花了眼，他眼中逐漸沒有了仍舊青春貌美的羌沅。

  其實光看洛宸臨三兄妹，沈錦堯就能夠想像到，羌沅究竟有多美。

  這樣有思想，有覺悟，又漂亮的女人，究竟是怎麼與皇帝漸行漸遠，以至於不得已將自己的孩子全部養在外面，最後死也要死在外面，不給皇帝悔過的機會呢？

  「是的，她什麼都算到了，唯獨不會想到，枕邊人竟然是最先動搖的，父皇的漠視，才是母后走向絕路的最致命原因。」

  很多時候，洛宸臨想去恨皇帝，害得他們幼年喪母，洛芊羽甚至尚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娘親的疼愛。

  皇帝對此難辭其咎，可說到底，皇帝都是愛羌沅的，只不過他犯了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美色，江山，是皇帝沒有過去的一關，羌沅生下洛芊羽後，竟然在層層圍牆包裹的皇城中憑空消失，等到皇帝找到她時，她已經安然的死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個時候，皇帝終於醒悟，自己竟然冷漠的對待自己的結髮妻子，致使她悲痛欲絕，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離開了。

  「從那天起，父皇變得很敏感，因為母后的失蹤和離去，他開始相信巫蠱之術，開始相信或許母后的魂魄還一直等著回家，只要他能夠找到。」

  這也是為何，有人動用巫蠱之術，皇帝的反應會那麼大的原因。

  若有人擅自使用了巫蠱之術，皇帝會認為，是有人在阻止他和皇后的再相見，所以大平嚴令禁止使用巫蠱之術。

  沈錦堯心下感嘆，皇帝無疑是愛羌沅的，可是他的愛，最終變了質，讓羌沅痛苦的人，也是他。

  最後羌沅死了，皇帝才想起來，他最應該去珍惜的人，就是羌沅，可是為時已晚。

  可皇帝並不知道同情，明知道羌沅的想法與常人不同，她想要的，甚至都不是自己的丈夫只有她一個女人。

  只是對愛情的那份忠心，皇帝都不能夠做到。

  「也許，死亡並不是終點，對於皇后娘娘來說，這或許是一種解脫。」沈錦堯看著洛宸臨，無可奈何的說道。

  洛宸臨輕輕一笑，這些前塵往事，他已經不想再提了，無論皇帝做了多麼過分的事，都不能否認，他對他們兄妹的愛和偏袒是真的。

  皇帝也是真的愛羌沅，儘管一切都太晚了，痛苦的只是子女罷了，兩邊都是自己的至親，根本沒辦法做出選擇。

  「母后跟我說過，她不屬於這裡，早晚有一天，她要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她該回到的地方，我一直在找尋那個地方，她是從哪裡來，又要回哪裡去，我一直想知道。」

  在羌沅和皇帝恩愛的時候，也曾說過，自己不屬於這裡，可那時，她從沒想過要回去。

  只是在後來，皇帝的愛日漸淡薄，羌沅終於動了這樣的心思。

  「她說，她生活的地方，人人平等，女子同樣能夠讀書，女子也能夠成為頂樑柱，出去為家族營生，甚至很多時候，女子要比男子更強。」

  洛宸臨回想起羌沅曾經說的那些話，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她還說，那裡的人，雙方相愛才能夠在一起，女人在家裡的地位更高，男女都可以參與政事，且男人一生只能有一個妻子，絕不可以多納，否則就會被人抓起來。」

  羌沅說過的每一句話，洛宸臨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更加記得，羌沅本來眉飛色舞的講述著自己來的地方，在看到洛宸臨眼中的期待時，頓時泄了氣。

  他永遠也忘不了，羌沅面帶失望的說道：「可惜，你是他的兒子，改變不了的，你今後，也會有三妻四妾，也會負了那個真心愛你的女子。」

  彼時小小的洛宸臨並不明白，為什么娘親看自己的眼神，會帶有痛恨。

  現在他想通了，羌沅是在恨這裡的規矩，恨男人永遠做不到忠誠，永遠會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做不到一心待一人。

  「母后與喬家的關係十分近，大抵就是因為，喬家的家訓就是，男子不得納妾吧，這是她到死都在追求的。」

  沈錦堯看著洛宸臨苦笑的表情，不知說些什麼好。

  羌沅的死，是註定的，她心已死，或許真的回到了自己該回的地方。

  男人會納妾，沈錦堯覺得，並不算什麼，畢竟古往今來，一直如此。

  但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再怎麼灑脫，都是期盼自己的丈夫能夠一生只有自己一個人的。

  若她的夫君，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想，她會非常，非常的，有底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