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你走之後

  回憶沉默的只有沉默。

  唐一沒有說話。

  沈寒時也沒再多說。

  他在黑夜中看著唐一，像是一個孤獨的守夜人。

  第二天醒過來，病房裡沒人。

  唐一有點恍惚。她一直在想沈寒時的那句話，猶在耳邊，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假裝睡著。

  呼吸那麼輕，其實彼此都知道。

  唐一稍稍動了下，便牽動了傷口，皺了皺眉頭。

  「拿什麼，我給你拿。」

  

  沈寒時出現在門口，手裡提著一些食物，還有幾本雜誌。看到唐一在動，眉頭一皺，立刻快步走過去。

  「手機。」

  沈寒時把食物和雜誌放下，給她遞過去手機。

  其實有點難受，想去上廁所，可是沈寒時在，總覺得不太方便。

  沈寒時卻主動問，「要去衛生間嗎？」

  唐一抿了一下唇。

  已經看出她的難為情，沈寒時掀開被子，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人的吃喝拉撒再正常不過。」

  唐一撇嘴，借著他的力下床。

  但躺了一天，又因為身體虛弱，一下床牽動傷口，便疼的往他懷中一靠，沈寒時趕緊扶住她的腰。

  「很疼？」

  唐一咬牙，然後勉強站直，說道，「我能行。」

  沈寒時便繼續扶著她到了衛生間。

  狹小的衛生間一下子擠了兩個人，更顯擁擠。

  唐一看著沈寒時，手已經撩了病號服的衣擺，問，「你要看著我？」

  又說，「我自己能脫，蹲下來不會有問題。」

  「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沈寒時說著站到了門口。

  唐一自己脫衣服，蹲下來是個緩慢的過程，她只能咬著牙忍下來。

  隔得太近，門根本也沒有關死，聲音太明顯，當然尷尬，但唐一隻能硬著頭皮，總不能不上廁所。

  結束，沈寒時扶著她出來。

  傅嶠正好過來看她，自然的走過來，扶住了她另一邊的手臂。

  沈寒時的手在他的手上流轉了一下，又沉默的收回。

  「好點了嗎？」

  唐一點頭，「好多了。我覺得我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最起碼七天，別逞強。昨天我去看了伯母，她沒懷疑什麼。這幾天免不了要視頻一次。」

  「不用。我忙起來沒日沒夜的，她一直知道。」

  傅嶠又看了看唐一，沒再說什麼。

  「我這沒事，傅醫生你去上班吧。」

  「行。」

  傅嶠先走了。

  沈寒時給她拿出買來的早飯，「吃一點。」

  唐一嗯了一聲，安靜的把早飯吃完。

  然後唐一在床上刷著手機，沈寒時把雜誌遞給她，「隨便買了幾本，你要是有特別鍾愛的期刊給你買。」

  「沒什麼特別的。」指尖捏在紙張上，垂眼看著書的頁面，是幾本時尚雜誌。

  她翻起來，沈寒時也不打擾她，在另一側的桌子上對著電腦忙著事情，偶爾要接個電話，他都會走到衛生間，把門關上，生怕吵到她。

  沈寒時看了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又給她倒好水，拿了藥給她服下。又過了一會兒，護士來給她量了體溫，又繼續輸液。

  護士一走，病房內又恢復安靜。

  敲擊鍵盤的聲音，和書頁的清脆聲，竟有些相得益彰。

  兩個人都沉默，氣氛卻十分流暢。

  等到中午，沈寒時關了電腦，起身看著唐一，說道，「我去給你買午飯，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唐一玩笑，「燒烤加啤酒？」

  沈寒時回，「等好了再浪不遲。」

  唐一便說，「那你看著買吧，我又不能暴飲暴食。」

  沈寒時看她有些可憐的樣子，說道，「頂多給你帶杯奶茶。」

  心裡有點高興，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沈寒時便出去了，等回來，手上提了不少東西。

  沒有食言，一杯奶茶。

  沈寒時給她把飯菜擺好，站到了窗邊，看著窗外。

  身形挺拔，雙腿修長，像是裹挾著寒風站著，給人一種清寂之感。

  唐一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便打算安靜吃飯。

  卻看到沈寒時突然轉過身，眉目微皺的一瞬被她看在眼裡，緊接著就看到沈寒時倒了一杯水，就奔著衛生間去了。

  屋內太過安靜，聽到了那種鋁箔紙的聲音。

  沒一會兒，沈寒時面色無常的走出來。

  見唐一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去收拾了。

  看唐一吸了幾口奶茶，便伸手，「給我。」

  唐一委屈，「我才喝了幾口。」

  「過個嘴癮就行了。」

  唐一，「……」

  沈寒時去拿，唐一握緊了奶茶杯子，有隱隱拉鋸的意思。

  沈寒時溫言，「下午羅姐給你煲了湯送過來。你不知道吧，她煲湯很厲害。」

  「我知道。」唐一說道，「那時候，我喝過她煲的湯。」

  仿佛觸動了某些往事，唐一沒有再說。

  沈寒時看了看她，語氣平淡，「那更好。」

  下午羅姐過來，保溫桶里煲了黑魚湯。看到唐一，便一臉心疼，問了好幾句。唐一忙說自己沒事。

  羅姐給她端了湯，讓她喝了一碗。

  沈寒時出去了一趟，羅姐小聲和唐一說，「湯是夫人熬得，還是她一早陪著一起去菜市場買的魚。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夫人去菜市場。」

  唐一吃驚，能想像她穿著高定款穿梭菜市場的樣子，又問，「她昨晚回去的？」

  「半夜回來的。」

  「狀態還好吧？她應該也受了驚嚇，你多陪她。」

  「放心，我……」正說著，就看到沈寒時進來。

  唐一忙給她使個眼色，羅姐就住了嘴。

  沈寒時覺得兩個人有貓膩，便走近，淡淡問了一句，「聊什麼？」

  唐一垂眼，「說湯好喝，可惜某人喝不著。」

  沈寒時，「……」

  一會兒羅姐要走，沈寒時跟到門口，還是問了一句，「她回去了嗎？」

  羅姐點頭，「回去了。不過來的時候挺累的樣子，又回房休息了。」

  沈寒時抿了一下唇，說道，「讓劉醫生給她看一看。」

  「好的，先生。」

  羅姐走後，因為裡面溫度高，沈寒時便將外套脫下來擱在了椅背上。

  唐一想起那個鋁箔紙的聲音，便說，「你把外套給我一下。」

  沈寒時忙問，「冷？」

  「你拿過來就是了。」

  不明所以，但沈寒時還是給她拿了過去。

  看到唐一在那摸口袋，他就覺得不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唐一在內側口袋裡摸出一盒達喜。

  「什麼時候有的胃病？」

  「你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