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聯手

  第三百一十七章 聯手

  黃仔珩的知州一職是陳林兩家內鬥的產物。

  當年兩家誰也不服誰，都想讓自己氏族的人擔任知州，為此僵持了一個月，最後妥協於兩邊都不站隊的黃仔珩。

  

  黃仔珩當官數年，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吉祥物。事實上，他表現的也逆來順受，沒什麼本事。每天和彌勒佛一樣，四處笑著打圓場。

  但誰也想不到，就是這麼個吉祥物，手裡握著幾大氏族的證據。

  黃仔珩一夜未睡，看著案牘上那些發黃的紙張。

  山雨欲來風滿樓。

  林家還在醉生夢死，只以為陳家哪根筋不對了。陳家察覺出了什麼，卻沒有任何辦法。

  鷺城的沈將軍派出了一千人的隊伍，這一千人全部是從南邊輪換過來的，與當地氏族毫無關係。一千人化整為零，偷偷潛入了閩城。

  冬月二十。

  天足、天恩兩個鹽場停鹽已將近十天，就算是林家也察覺出了不對。是夜，閩城中最熱鬧的粉黛樓，林家家主帶人和陳立陳雲約見一面。

  粉黛樓是陳家自己的產業，閩城中最有名的銷金窟。裡面不僅有大啟的姑娘，甚至還有幾個琥珀眼睛的荊嵐人。天字第一號房中，陳立陳雲臉色都不好。

  亥時一刻，林家家主姍姍來遲，距離約好的時間已過一刻鐘。陳立眉毛緊皺：「林家好大的架子！」

  林家家主比陳立小几歲，聞言笑了一下，陰陽怪氣：「怎不見陳家家主過來？」

  陳立青筋直跳。

  誰都知道陳家如今的家主名義上雖是他爹，但大多由他管事。

  「如今這個情況，就被說這些了！」陳雲已經急得滿嘴是泡，停鹽是他提出來的，誰知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見此，林家家主幸災樂禍，心中一陣舒坦。

  當年陳家在鹽場上搶了鰲頭，五大鹽場吞掉兩個，他們陳家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別的事情上。此番停鹽，對他們的影響遠不如陳家大。

  他可是打聽到了，城外某出日日有重兵把守，雖不能走近，但有人遠遠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閩城又不下雪，那白色的東西又能是什麼？

  所以啊，雞蛋還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瞧准了林成的態度，陳立冷冰冰道：「你以為陳家倒了，你林家的日子就會好過嗎？」

  他已經兩個晚上被噩夢驚醒，眼珠子裡一片赤紅，鬢角也生了些白髮。臉上的褶皺更深了，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怕。

  林成自然知道，不然，他不會赴約。然而兩家鬥了百年，他嘴上毫不留情面：「林家倒不倒不一定，你陳家啊……怕是沒幾天好日子了。」

  這話赤裸裸的，如同詛咒一般縈繞在陳家兩兄弟頭上。這次連陳雲也沒忍住，上前厲聲道：「若你林家不是來談事的，大可離開！」

  陳雲眼眸中也帶著兇狠，大有我倒了要也要把你咬殘的意思。林成微哼一聲，轉而道：「城外那片地我派人去過了，那一袋一袋運出去的，八成是鹽了。」

  陳立陳雲眼中都閃過驚悚。

  城外大舉修造東西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曬鹽？早八百年就有人曬過，但那曬出來的鹽吃死過人。任你顧雲讀了多少年書，一個讀書人能懂得海邊的事？鹽場裡的滷水師傅是家學，從小學到大。你一個讀書人，就想曬出鹽？

  陳立當時是怎麼回復的下人？

  「以後這種事，不用再給我說。」

  他沒想到，所有人都沒想到，顧雲竟然曬出了鹽。

  陳立陰狠：「那鹽田不能留。」

  「這是自然。」

  林家每年在鹽場上吃的紅利可不少，可以說他們這些氏族，哪個又不是靠鹽來養著？今天是天足陳家，明天就是天恩林家！

  他不傻，所以來赴約。

  要糟蹋一個鹽田太容易了，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打算。林成又道：「除了鹽田，這位欽差大人管得也太多了。」

  他們算看出來了，顧雲在閩城一日，這幾個鹽場便不能安生。陳立踱步片刻，道：「鹽田的事你們安排下去，我們……去給這位顧大人點教訓。」

  「哦？」林立稍稍挑眉：「這位顧公子身邊的侍衛可不一般，人家是朝廷欽差，萬一出點事……」

  陳立冷笑一聲。

  「若出事的不是他呢？」

  「聽說他那娘子，身懷六甲。」

  「老子做錯了事，就讓肚子裡的那個來贖罪吧。」

  說著，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狠辣的表情。

  兩家不是第一次幹這事，陳立有信心，只要兩家聯手，閩城裡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林立微微點頭，舉起酒杯：「那就先敬陳兄一杯了。」

  屋外黑影一閃，三人對飲，臉上都是得意的表情，殊不知死亡的腳步正在臨近。

  顧府中，阮恬恬已經睡下。顧雲披著衣服，站在屋外剪廊中燭台上的燈芯。

  蒙面的侍衛站在一旁，陳述著陳林兩家的密會。不知聽到了什麼，顧雲手上原本操作輕巧的剪子突然一合，生生剪掉了整根露出的芯，燭光猛然滅了。

  夜色昏暗，蒙面的侍衛甚至不敢再多說話，低低壓著頭，手卻微微顫抖。

  顧雲一笑，將剪子隨手掛在燭台上，淡淡道：「既然不想活，那就算了。」

  「計劃提前，三日內，我要這閩城中再無人敢姓陳。」

  蒙面侍衛應喏，迅速飛身而下。顧雲在外站了會，收斂了身上的殺氣才轉身回房。

  房中，又是一片溫暖的小天地。阮恬恬懷孕後總是怕熱，經常睡一半就不由自主地踢掉被子。顧雲就出去了一會，被子又被踹到了腳下。

  月光下，她的臉睡得微微發紅。

  顧雲見到那眉那眼，一身戾氣好像化為虛無，他走回床邊輕輕幫阮恬恬拿回被子，阮恬恬似有所查，迷迷糊糊道：「想容……」

  「在。」顧雲拉上被子，將阮恬恬攏在懷裡，感受著阮恬恬腹部的微微凸起。

  「怎麼了……」阮恬恬眼睛還是閉著的，無意識問道。

  顧雲親了親她，小聲而溫柔道：「沒事，睡吧。」

  他輕輕撫摸著阮恬恬的背，女人重新陷入香甜的夢。

  誰也不能傷害她，連這個念頭，都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