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口販私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口販私

  衙堂。

  顧雲在屏風後，知州坐主審位，衙役們挺拔身姿筆直站立。嗚咽個不停的老太太爬伏在堂內，一邊的中年男子渾身失力，跪得東倒西歪。

  正大光明的牌匾懸掛於高堂之上，陰了幾天的博朗城總算晴了，日光從幾扇門外照射進來，打在了這一對母子身上。

  「她說要帶著娃娃走。」中年男子失魂落魄，眼裡沒有神采：「我是教訓過幾次自家婆娘，但婆娘不聽話，不就得打嗎？」

  幾個站著的衙役目露鄙視，知州聽得膽戰心驚，要知道，屏風後面坐著的那位，對自家娘子可是疼愛得緊呢！

  「死者有沒有說怎麼走，走到哪？」知州冷聲問道。

  中年男子呆呆的，沒說話，知州忍不住又敲一下驚堂木，浮灰在日光下抖動，男人也瑟縮了一下。他不敢抬頭，渾濁的眼睛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寸地。

  身邊，是母娘的嗚咽聲。

  這哭聲似乎又與腦海里的哭聲重合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都讓中年男子太陽穴像是要炸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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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了……

  「別哭了！」中年男子猛然對著身邊的老母高聲怒喊，將衙堂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知州一個眼神過去，立刻有衙役上前讓其冷靜。

  顧雲所坐的屏風後面連著側門，窗戶大開，陽光正好。熱茶散發著裊裊香氣，他透過屏風看著跪在堂內的人。

  阮恬恬躡手躡腳走到側門旁，探出個腦袋偷看裡面。才景和白寰都在一邊憋笑，偶有巡查的衙役路過，好奇看了幾眼，又很快被身邊同僚拉走。

  畢竟守著門的衙役們都目不斜視當什麼都沒看見呢！

  阮恬恬原本只是想偷聽，看到坐那的顧雲後又忍不住泛起花痴，男人帥是真帥啊，微微抬眸間的側顏也讓她口水直流。

  守在顧雲旁邊的侍衛察覺到了阮恬恬，剛想提醒自家公子，卻看見夫人豎了根大拇指在嘴巴邊，便乖乖閉了嘴。

  阮恬恬光明正大的「偷瞧」著顧雲，聽到堂里猛然響起驚堂木的聲音，忍不住咋舌。正準備換扇窗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見顧雲抬起頭往她的放下看來，側著腦袋溫柔一笑。

  瞬間，阮恬恬就聽不見身邊的其他聲音了，她的臉上也浮現起笑意。顧雲招招手，阮恬恬便輕手輕腳從側門進去了。

  顧雲挪出身邊的椅子，阮恬恬坐下來。兩人都沒說話，但眉目間情意滿滿。顧雲用手指頭指指屏風，阮恬恬抬眼看去，然後瞪大眼睛。

  屏風竟然是個透光的！

  不不不，更確切的說法，她視線里的屏風好像是一層紗，她竟然能看見外面的人！而且不是人影，是真的能看清！

  可想而知，對面一定看不到他們！

  這麼神奇的嗎？

  阮恬恬忍不住看向顧雲，顧雲見娘子吃驚的樣子，忍不住笑眯了眼。阮恬恬戳他一下，顧雲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柴九明！」知州暴呵一聲。

  神情激動的中年男人猛然停下了動作，帶著血色的眼裡總算有了些許神智。阮恬恬和顧雲不再打情罵俏，而是安靜看著堂內發生的一切。

  「柴娘子離家之前，是否說過什麼！」

  「……說過。」柴九明總算開了口：「她說她要在，離開西南，去一個誰也不認得的地方。」

  「柴娘子走的時候，身上可攜帶了什麼東西？！」

  柴九明恍然一下，搖了搖頭：「沒有，我把她的照身帖藏起來了，她什麼都沒有。」

  這時候，一邊的老母破口大罵道：「官老爺！官老爺您做做主，那賤人偷了東西，偷了東西啊！」

  知州皺起眉，旁邊的師爺大喊道：「何人於府衙內口吐污言穢語？張嘴！」

  說罷，就有衙役上前，狠狠抽了柴母兩個大嘴巴！

  阮恬恬看得目瞪口呆，柴母也被打懵了。知州繼續問：「柴娘子拿走了何物？快快如實招來！」

  「她把家裡的母雞和雞蛋全都賣了！能賣好幾兩銀子呢！那些陪嫁過來的首飾也全都不見了，有人見她典當了！我孫兒屋裡值錢的東西，全都沒了！」柴母哭訴道。

  阮恬恬和顧雲對視一眼。

  一個沒有依靠的婦人，離家出走時拿走了一定的財物，卻對照身帖不聞不問，這足以顯露問題。

  要知道，在大啟沒有錢或許你還能走動走動，可若沒有照身帖，那便是流民，無論是近處城鎮還是去接零工，都異常艱難。有些查得嚴的地方，甚至會將你扣押盤問，送回原籍。

  柴娘子說自己要離開西南，賣了雞，典當了自己的首飾，顯然是有準備的。但她不拿照身帖，只要錢……

  阮恬恬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念頭。

  「她覺得……自己不需要照身帖。」顧雲低聲說道。

  「離開西南，需要錢，但不需要照身帖。」阮恬恬也輕聲總結道：「想容，你們怕是遇到人口走私了吧？」

  「走私？」顧雲問了聲。

  「就是私自販賣那種？」

  大啟沒有走私這個詞彙，但並不妨礙顧雲理解，他瞭然道：「販私。」

  阮恬恬點頭，真沒想到這麼早就有人口走私了……

  「大啟人口販私多嗎？」她小小聲問道。

  顧雲的表情卻越發嚴肅，他搖頭：「這事恐怕不簡單。」

  買賣人口在大啟是合法的，甚至有官員領「質人」一職，專門負責人口交易。人口買賣有「自賣、和賣、略賣、掠賣」等等等等，又以「活賣、絕賣」來區分是否可以贖回。阮恬恬剛剛知道這些的時候，著實目瞪口呆一番，曾忍不住問顧雲，這樣不會滋生一些拐賣嗎？

  顧雲當時沉默了一下，摸了摸阮恬恬的腦袋，回答：「官府也在打擊拐賣，所有的買賣都會有官員統一登記在冊。」

  阮恬恬聞言嘆了口氣。

  然人口買賣雖被允許，但販私卻是嚴厲打擊的。

  若真的是販私人口，這一路的行程該如何，蛇頭是否會承諾給這些人安排新的身份？若是都能安排，那負責戶籍的官員是否牽連其中？

  顧雲眼中閃過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