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反應（三）

  初聽到這話，喬嬤嬤下意識也想是沈家人搗的鬼，可轉念再一想，不過是個小商戶罷了，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這會兒見陸氏面色坦蕩，憂心煩惱也不似作假，略微默了下，問道，「那煩請沈太太再想想，可有什麼可疑的人沒有？想到了人，咱們也有了個尋找的方向。」

  陸氏早就把當時在場的人給詳詳細細地撥拉了一遍了。若是這閒話傳的是女兒和牛家兒子，陸氏還能猜出來這是誰在搗鬼。可是裴家和這些小商戶們，沒有半點的交集，更沒有利益糾葛。算是和他們八桿子打不著的。

  再有，就像女兒說的那樣，這事兒做成了，得利的是沈家。雖然陸氏不想得這個利，可事實就是如此。

  她可想不出誰會為了自己家得利，去費心散這樣的話兒。

  她把所思所想，和喬嬤嬤都說了一遍兒，然後表態，「我們鄉莊人家大道理不懂，卻也知道知恩圖報幾個字兒。我們再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兒，這點兒請嬤嬤和貴府三少爺老太太都放心。」

  陸氏看起來所言不虛，喬嬤嬤就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沈樂妍陪著陸氏送人到院門口，在喬嬤嬤將要上車時，突然說道，「嬤嬤不妨換個思路想一想。我家這邊兒呢，思來想去，是確實不認得什麼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拼著得罪貴府，也要幫助我們的人。但是……不見得沒有樂意看著貴府三少爺栽跟頭的人。」

  喬嬤嬤有些意外地瞅了她一眼，這個她在出門前，已和老太太說到了。只是沒想到，這個鄉莊出身的小姑娘也能想到這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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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樂妍朝著她禮貌地笑了下，屈膝送客。

  「妍丫頭，你是說，今我這事兒，不是衝著咱們來的？」喬嬤嬤一走，陸氏就忙忙地道。

  「應該吧。」沈樂妍想到嚴巧兒之前的話，點了點頭，朝喬嬤嬤離去的馬車方向示意，「估摸著裴家人也想到了！」

  並不知道之前的事兒的高華，經過沈樂妍的解釋，也就恍然大悟了。不由得皺眉埋怨，「即然知道會連累別人，怎麼不早說？」

  在前頭走的陸氏聽見一半個字兒，回頭，「什麼不早說？」

  高華飛快斜了沈樂妍一眼，朝陸氏道，「我是說大妹怎麼不早說這事兒，要是早說了，我也沒那麼急惶了！」

  其實她心裡現在比之前更急了。

  這個裴家三少爺到底要幹嘛呢？

  拉大妹下水嗎？

  這個念頭一起，高華嚇了一跳，忙偷眼去看走在她身邊的沈樂妍。

  沈樂妍被她這帶著幾分同情的目光看得一愣，「大嫂，怎麼了？」

  高華就道，「爹的話沒錯兒，應到你身上的災實在是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眼下這個，是災還……是災。

  喬嬤嬤的馬車一路疾駛著回了裴家，一刻不停去了老太太的院落，把在沈家的情形，一字不落地說了，「那個沈太太言辭懇切，我瞧著不像是扯慌。她家閨女還好，心裡想什麼不知，反正面兒上不大顯。她家兒媳搭眼一看，就是滿眼滿臉的愁。顯見得這事兒，沈家是無辜的。」

  喬嬤嬤說完這句話，正想說沈樂妍提到的，也是她和老太太也想到的，就見裴老太太微微蹙了下眉，「她家閨女還好？是幫楊小五開鋪子的那個閨女？」

  喬嬤嬤忙點頭，「就是她。」

  裴老太太就笑了，「這倒有點意思。你都找去了，她還面兒上不大顯？遇著這樣的事兒，半分不愁的樣子？」

  事實確實如此，喬嬤嬤就點了點頭。

  裴老太太眼中流露出點點興味，「這要是咱們家的姑娘們，遇著這樣的事兒，怕是早哭天抹淚兒了。」

  喬嬤嬤拿不準老太太這話往哪裡使勁兒。聽著像是讚賞的意思，可這不該是讚賞的時候。便道，「鄉莊人家的孩子都是粗養的，自小在外頭跑，估摸著什麼話都聽過。不似咱們府的姑娘們，自小嬌著養，重臉面，臉皮薄。」

  裴老太太點頭，「也許罷。」又問她，「方才你想說什麼來著？」

  喬嬤嬤四下看看，裴老太太身邊兒的大丫頭文書和文海立時走到門外，把院中原就離正房遠遠的小丫頭僕婦們都打發了出去。

  喬嬤嬤這才把隱在心底的話說了。

  裴老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子，就嘆，「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擱咱們家就成了倉促定不了好姻緣。我和老太爺當年都太急了些……」

  喬嬤嬤聽老太太起了這麼一個軟和的話頭，大略知道她對這件事怎麼處置的態度了。

  二老爺正是關鍵時候，裴府也正是關鍵時候。這個時候，一來范氏有范家做靠山，明面兒上發落她，和范家面子上過不去。二來，繼母使這樣的手段打壓繼子，傳出去也難聽。

  只是如果丁點兒不追究，對三少爺未免太不公平了。

  再有……

  喬嬤嬤默了一會子道，「要真是她……怕不肯收手。」

  先有叫焦媽媽那個蠢貨去打聽什么小商戶人家，接著又拉了一個算是無辜的沈家姑娘來做局，正好兒，事兒確實有這麼一件事兒，二太太真箇不肯收手，恐怕外頭的閒話還得傳一陣子。

  特別是老太太只要一露出讓步的苗頭，二太太肯定更不願意收手了。

  畢竟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裴老太太冷了臉，宣哥兒日後走得平順，與二房也是好事，連裴老太太自己都想不大明白，范氏怎麼對裴鳴宣這麼大的心結。他並沒有給范氏添任何的麻煩，也沒有不恭敬不順從，故意頂撞。最多淡淡的，但這有什麼？他對她這個親祖母，也是一樣淡淡的！

  裴老太太僵坐著，腦中翻江倒海，半晌方道，「先去查，先查出實證來。」

  沈樂妍在城郊的宅子吃過晚飯，不顧沈老二和陸氏的極力阻攔，堅持回到城裡的宅子。吩咐丁香百合在理事的小院裡中央露天擺放了桌椅，上了茶，然後大刀金馬的在主位上坐了，直愣愣盯著院門一動不動。

  丁香見姑娘只是坐著，不言不語也不動，跟個木頭人似的。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姑娘，您這是在幹什麼呢？」

  「等人！興師問罪！」沈樂妍簡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