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驚嚇

  妯娌倆正說著話，才剛到鄰家幫著老宅還東西，並不在家的沈老三匆匆過來了。趙氏見了他，自然要撒心中的氣兒。沈老三在老沈頭面前還能說上幾個來回的話，遇著沈陳氏，他著實不知道怎麼說。

  這這那那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趙氏心知他一遇他娘就慫，這麼些年也慣了。暗嘆了幾聲，也沒再說下去，夫妻匆匆回家吃過飯，就帶著鋤頭水桶來了沈老二家。

  離上次下雨已有一個月了。這中間滴雨未下，上回的雨還算透，麥苗子還沒露出缺水的跡象，只是沈樂妍家的菜田表面的土已經幹了，今兒栽番薯，必得到河裡挑些水，一個坑一個坑點些水洇透了，才好栽苗子。

  沈樂松就在眼前住著，反正他家田裡暫時閒了，陸氏得了沈老二的話，也是憐惜他太過老實，自己往後也找不著什麼好門路，更心疼杜氏，自此之後，家裡有什麼事兒有什麼活兒，倒都去攀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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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眼下用他，將來自家日前掙錢也好，做旁的也好，也不打算丟下他的意思。

  是以，昨兒和沈老二商量過今兒的活計，就叫人去告訴他。他自然也無話，吃過飯，就跟著去了菜田。

  算上他，是三個男人挑水，陸氏趙氏和沈樂妍拿著鋤頭在前面刨坑。正刨著，沈長生劉寶山還有大牛並三家的婦人們挑著水桶槓著鋤頭過來了。遠遠瞧見陸氏等人就埋怨道，「說是要給我們留苗子呢，咋一聲不吭，你們就自己動手了呀？」

  陸氏直起身子朝他們笑，「你們不都是麥收後才種麼？現在急慌個啥？」

  沈長生家的就笑道，「現在你們忙，我們不來幫忙。到了秋後，你又該說，幹活的時候躲得遠遠的，到了要東西的時候跑得倒快，再不給我們！我們不是白伸長脖子等了那麼長的時候？」

  說得陸氏就笑起來，「瞧你說的，我是那點頭應了又反悔的人嗎？」

  寶山媳婦笑道，「雖這樣，你們有活兒我們沒來幫著干，到了要苗子的時候，也沒臉伸手啊。」

  陸氏就搭眼掃過菜地，朝遠處挑水回來的沈老二示意說，「這不，他那腿好了。要是沒好，你們幾家，我早去請人了，誰也跑不了。」

  大牛家的就說，「你也忒心大了，沈二哥腿才好，就叫他做這挑水費腿的力氣活。」

  婦人們說著話，沈老二挑著水桶走近了，沈長生忙說，「老二呀，你待會兒就在田裡刨坑栽苗子。我們去挑水。」

  沈老二笑說，「也沒啥，都跑了二十來天了。」

  大家知道他指的是沈老四娶親的事兒，也還是說，「那能一樣？那是輕輕鬆鬆的走路，這可是挑水呢。」

  反正大家都是真心來幫忙的，沈老二推了一回也沒再說啥，當下大牛劉寶山沈長生沈老三和沈樂松五個男人去挑水，餘下的婦人們就拿著鋤頭刨坑。

  原本也跟著做活的沈樂妍就閒了下來，自告奮勇地拿著剪刀去剪番薯秧子。

  沈長生家的忙說，「妍丫頭，你行不行啊。」那可是大家都等著盼著的苗子，萬一給剪壞了呢。

  陸氏現在對這個女兒卻是放心得很，擺手道，「不用。她心裡有數得很。」說著朝那一片姜示意，「那不，突然興了心思要種姜，我還不知道咋種呢，她自己就給種上了。長得也怪好！」

  大家都沒見姜長得啥樣子，聞言還都好奇地走過來瞧了幾眼。

  寶山媳婦還笑，「才剛吧，我瞅見你們這裡長著一些穀子杆兒的一樣的東西，還當是春上種了春穀子。可杆子又不像，沒想到是姜啊。」

  然後又向眾人夸沈樂妍，「沈二哥家的這個大丫頭，是頂事兒得很。」反正這會子老大家鬧出來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便說了當時她給看粉條子時的情形，贊道，「一說一個準兒，心裡有數著呢。」

  陸氏心裡也高興，笑道，「自打上回落了一回水，我不怕告訴你們，我可是輕省多了。原先我和老三媳婦差不多，也是家裡的事，做不到張羅不到的，也要落下。可自那會兒起，我瞅見沒瞅見的，她都瞅得見。家裡地里的事兒，從早忙到晚。說句自誇的話，那可比有些正經過日子的婦人家，眼裡還有活兒。」

  沈長生家的就斜眼瞅了瞅育番薯苗子那邊，領著沈樂怡沈樂梅沈樂萍三個小的，在那邊剪番薯苗子，且不時給她們三個認真講解的沈樂妍，默了一下，和陸氏笑道，「妍兒娘，要不，我給你家妍丫頭說門好親事？」

  沈樂妍一邊幹活是一邊把這邊的話聽了個一絲不落，聞言嚇得跳起來，忙朝這邊說道，「長生伯娘，可不興這樣啊。」

  陸氏就笑起來，朝她使了眼色低聲說，「不是我推你的話。她呀，原先李家妹子過來退親的時候，他爹可是探她的意思。當時就說，成親什麼的，煩死了。還有什么元哥兒什麼我不喜歡等等。總歸，現在可能還是娃子，啥也不知道，就知道一個煩。」

  沈長生家是真心想替娘家的哥哥相看個滿意的兒媳婦，說那話，可不是玩笑。

  聽了陸氏的話就笑說，「那是她年紀小，再等兩年，就知道了。」頓下她又笑，「可你家妍丫頭，我瞅著，以你說的那話頭，等不到年紀大些，就有許多人來和你張嘴了。到時，我們還排不排得上就不一定了呢。」

  說著，她拿胳膊拐了拐陸氏道，「這事兒，你先存在心裡唄。反正我那侄子，今年也才十三。」

  陸氏就笑嘆，「嫂子，我不怕你惱。我呀，是叫這娃娃親給嚇怕了。再說，我才剛只誇了妍丫頭的好，她的厲害處，你們還不知道呢。」當下就把夏氏來退親時，她罵郭氏的那些話，還有夏氏來退親她說的那些話。

  這些事兒，就連趙氏也只知道一部分，大家只是影影綽綽聽說了一些，知道的可不那麼細。

  當下就笑，「你這當娘的，你也不怕閨女傳出個厲害的名聲，將來不好說親。反而上趕著和人家說。」

  陸氏是滿意這個女兒滿意得很，心中忖著她再不愁嫁的。再者，冷眼瞅了這麼久，她這性子也就這樣了，不算是個能吃虧的。真要粉飾太平，把女兒給嫁了，將來也多生氣。乾脆這麼敞開了叫人家知道。

  將來說親的時候，能到她面前說的，那都是心裡有數的。心裡有準備的話，女兒嫁到哪家，這日子也略微的和順一些。

  說得大家都笑她想得長遠。婦人們正笑著，沈四老太爺並沈家族中的幾個堂兄弟來了。

  沈老二忙上前打招呼。沈四老太爺瞅了瞅那長得綠油油番薯苗子，朝沈老二道，「老二啊，你幾個兄弟聽說你家開始栽苗子，都想來問問，往前能不能給他們留些苗子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