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戒路的決意

  另一邊。

  從最初的黑暗中回過神來，再次看向四周，孔星曜舉目所見的，是一片荒蕪的地帶。

  「這感覺，相當的熟悉啊。」從地上爬起來，孔星曜一邊嘀咕著，一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回憶起最初陷入黑暗時的那一刻感覺，孔星曜搖了搖頭，低聲道：「果然，還是黑繩嗎。」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失落，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孔星曜並沒有感受到，除了這異常氣氛以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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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只是困住，而沒有使用幻覺嗎？」孔星曜輕輕說著，雖是不解，但也沒有多想什麼。反正，只是將自己和惜音他們困在這裡吧。

  微微掃視了一下四周，在看到不遠處的兩個人影時，孔星曜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聲音不由得從喉嚨里發出：「惜音，蒂婭。」

  看起來，紅葉並沒有把自己這些人完全分離開啊。孔星曜一邊為之前決定聚在一起的決定感到慶幸，同時飛快的走了過去。

  「咳咳。」從地面上爬起，莉莎蒂婭抖了抖衣物上的灰燼，俏麗的臉上滿是不郁，在看到孔星曜過來時，莉莎蒂婭拉了拉同樣才剛剛站起身的唐惜音，驚喜道：「惜音，是星曜！」

  「啊。」在看到孔星曜迎面過來時，唐惜音同時也是露出了笑容，不由得看向莉莎蒂婭說道：「蒂婭，看起來，對方並沒有將我們完全分開啊。」

  也在同一時刻，唐惜音心中閃過和孔星曜之前近乎相同的想法：看來，紅葉的黑繩並沒有將自己這些人完全分開啊。

  「惜音，蒂婭，你們沒事吧？」待走到兩人身前時，孔星曜先是留了個心眼，但在感受到，對面兩人身上沒有任何殺意，眼中流露的，是真切的喜悅時，孔星曜便也放下了戒心，快步走上前去，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只是掉下來的時候有點痛。」莉莎蒂婭搖了搖頭，微笑道：「惜音，你也是吧？」

  「嗯。」唐惜音點點頭，道：「和上次不一樣，上次進入這個黑繩的時候，我可沒覺得哪裡痛，哪像這次，完全就是從空中摔下來的嘛！」

  確實，和上次的黑繩相比，這一次沒有了幻覺，也沒有了紅葉的聲音。孔星曜點點頭，四下望去，卻沒有見到自己最想要見到的那個人的身影，心中暗暗閃過一絲擔憂，不由得出聲問道：「蒂婭，惜音，你們有見到悠依嗎？」

  「悠依？」莉莎蒂婭愣了一下，看著孔星曜的眼光一下子顯得有些怪異：「星曜，悠依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嗎？」

  「怎麼可能。」孔星曜搖頭道：「之前避開戒路和瑩的攻擊那一刻起，悠依就不在我的身邊了。」

  「而且。」心中隱隱閃過不好的預感，孔星曜的話語中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顫抖：「在進入黑繩之前，我看到悠依不是在你們的身邊嗎？」

  這一次，唐惜音和莉莎蒂婭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悠依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我們一點感覺也沒有？

  唐惜音皺了下眉，道：「喂，星曜，你說悠依在我們身邊，那為什麼我和蒂婭都沒有看到？」

  「是啊，星曜。」莉莎蒂婭亦是點頭道：「我和惜音確實沒有看到悠依啊。」

  「是嗎，可是我明明——」孔星曜皺了下眉，還想要繼續說著，但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景象，卻制止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語。

  就在之前的一剎那，自己似乎看到了，悠依，悠依是在往紅葉的那個方向飛去？

  但是，那個時候，黑色的水簾不是已經升起合圍了嗎？明明，悠依是在自己這一邊的，難道她衝破了水簾，然後去了另一邊了？

  怎麼可能！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大膽猜想嚇著，孔星曜心中連忙否認掉這樣一種想法。要知道，悠依她怎麼可能突破連自己也很難破解的黑色水簾！她是那麼的柔弱，身體也不是很好，這樣的悠依，又怎麼可能有實力突破黑繩的即成包圍？

  正當孔星曜胡思亂想之際，莉莎蒂婭見他的神情有些不對，不由得出聲道：「星曜，你也別擔心，說不定悠依根本就沒有進入黑繩的包圍呢？」

  「是啊，星曜。」唐惜音也是點頭道：「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悠依現在說不定和傑德拉他們在一起，他們的實力你也知道了，要保護好悠依，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也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這樣一種說法了。孔星曜拼命地安慰著自己，好一會兒，才勉強放下對孔悠依的擔憂，看著一臉擔心看著自己的兩人，孔星曜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惜音，蒂婭，勞煩你們擔心了。」

  唐惜音很有風度的擺擺手，咧嘴笑道：「你的事不就是我們的事嘛，不要緊的。」

  「是啊，星曜。」莉莎蒂婭同樣也是笑著，看著孔星曜，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啊，是啊。」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孔星曜用力點點頭，表示他心中的贊同。

  是啊，我們是朋友，永遠都會是朋友，不管發生什麼，惜音和蒂婭，以及我和悠依，都會是一個小小的團體，一個，絕對不會被拆散的團體。

  並不只是目標一致，也不只是趣味相同，這份友誼，還真是奇怪呢。

  孔星曜輕輕笑著，不由得，想起了孔羽丞曾經近乎感嘆的對自己所說的話語。

  「我和天行，以及兄長大人，這關係是絕對剪不斷的，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從很久以前，這件事，就已經確定下來了。」

  吶，惜音，蒂婭，我們，也是那樣的關係吧，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會患難與共，對吧。

  「說起來，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啊。」孔星曜微微笑了一下，將心中諸多想法壓下，看了看四周，道：「畢竟，僅僅靠著傑德拉和莉普拉，想要和他們交手，還是有些勉強啊。」

  「嗯。」莉莎蒂婭點點頭，道：「星曜，你有破解這個魔法的辦法嗎？」

  「目前還沒有。」孔星曜略帶歉意的笑了笑，道：「但是，既然黑繩已經沒有了幻覺能力，那也就是說明，那個叫紅葉的女人不能全力釋放黑繩，這樣的話，我們想要破解黑繩的可能性就加大了許多。」

  「星曜，照你這麼一說，倒也真是這麼回事。」同樣想到了這點，唐惜音笑道：「連幻覺也沒有，這足以說明，她維持黑繩的困難性，那樣的話，我們就能儘快解除黑繩了！」

  孔星曜笑了笑，正要說話，然而，冰冷刺骨的聲音突然在三人的耳邊迴蕩。

  「是嗎？你們當真是這樣認為的嗎？劣等種！」

  孔星曜愣了一下，突然間臉色大變：「這聲音是！？」

  熟悉，而又充滿敵意的聲音。這聲音，聽過一遍便不會忘卻，順著聲音的來源，孔星曜抬頭看去，卻見戒路浮在半空之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自己。

  「戒路！」抬頭看去，唐惜音沉聲喚出空中男子的名字。

  莉莎蒂婭一下子變了臉色，失聲叫道：「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劣等種，你們以為，紅葉是當真沒有力量操控黑繩嗎？」眼中紅色的光芒閃了又閃，這是輕蔑的嘲諷，也是冰冷的殺意。

  從最開始的驚訝中緩過神來，孔星曜皺了皺眉，看著空中的戒路，卻是不敢與之對視：「你的意思，是她故意削弱了力量？」

  「不然，不然，我也不會現於此處。」戒路淡淡說著，右手伸向背後，握緊了背後的砍刀。

  「此間乃是紅葉的黑繩，除非將我殺死，否則，劣等種呦，你們絕無可能脫離此處！」

  「果然，沒那麼方便呢。」唐惜音嘆了口氣，對著莉莎蒂婭苦笑道：「喂，蒂婭，他們還真是看的起我們，竟然只用一個人來對付我們三個。」

  唐惜音的聲音自然是逃不過戒路的耳朵，聽著唐惜音略帶嘲諷的語氣，戒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說道：「對付你們，我一人便足矣。」

  「你還真有自信呢！」孔星曜冷笑一聲，道：「不過我記得，你們的能量不是完全靠虛空龍支持的嗎？現在的你，應該不是完全狀態下的你吧。儘管這樣，你還認為我們不能出去？」

  若非自大，就是太過小瞧我們了！孔星曜心中暗自冷笑。如果是原本的計劃，應該由蒂婭和惜音對上戒路，不過現在，紅葉製造了一個天然的屏障，這還真是，白白送了一份大禮呢！

  「確實，我們的存在是要消耗他的能量。」戒路點點頭，並沒有露出不滿的神情，但是他身上的氣勢，卻是慢慢地開始增加了。

  「一直以來，我們都靠著蓮的幫助，才能在這個噁心的世界存活至今，多少年下來，我們僅僅只是活著，活著，為了回去而活著。」

  「惜音，星曜！」感受到戒路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莉莎蒂婭神色大變，道：「他身上的氣，不斷在增加啊！」

  「依靠著他，承受著這份莫大的恩惠，如是活到了現在。」戒路緩緩說著，原本平靜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痛苦的神情。

  這是愧疚，對於那個一直以來無償幫助自己，幫助所有人的蓮的愧疚。

  明明，他可以不用承受痛苦，卻為了自己這些朋友，他毅然決然的忍受著非人的苦楚。

  然而，他卻一點回報也不奢求，認為這是他應當做的，但是，蓮，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麼做，我們，只會越來越內疚？

  所以這一次，就讓我，來為你做出貢獻吧！就算是，以命來抵償！

  將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敢用，害怕反噬的能量慢慢釋放，儘管與之相伴的，是噬心的痛苦，然而戒路，卻是坦然受之！

  「現在，是到了我回報他的時候了！」

  身上的氣勢再度暴漲，一時間，原本寂靜的荒漠也因為戒路的氣，掀起了絕不可能存在的風暴！

  「該死！這傢伙，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被氣流吹的不停向後退去，孔星曜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誰知道！」拉住莉莎蒂婭，好不容易穩定了身形，唐惜音呸道：「原以為找到了對策，現在看起里，我們能不能撐下去都是個問題！」

  「不對！」驚顫中，又帶著恐懼的聲音從身邊發出，唐惜音轉頭看去，卻見莉莎蒂婭一臉震驚得看著空中的戒路。

  「他身上的氣勢，已經，已經可以和天行叔父相比了，不！甚至還要高一點！」

  「什麼！？」

  見兩人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樣，莉莎蒂婭叫道：「惜音，星曜，你們仔細感受一下！」

  「他現在的樣子，和之前相比，完全不同啊！」

  定眼看去，孔星曜這才注意到了，戒路身上，不知何時浮現出淡淡的黑氣，被極其細微的黑氣所籠照著，戒路那一雙血瞳，顯得更加的詭異了。然而，他的臉上雖然痛苦，但更多的，卻是欣喜！

  「這傢伙，難道是想要拼命！」一剎那，孔星曜意識到了，戒路為什麼會突然間給自己這麼強烈的壓迫感，要想解釋這一切，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莉普拉說過，他們的能量都是靠著虛空龍的供給，但莉普拉同時也說過，他們本來的能量，全部用來抵消法則的力量，眼下，既然不靠虛空龍的力量，卻又能夠有這麼強的壓迫感，甚至比之前還要強上數倍，所能解釋的理由，就只有一個了！

  「他這是，不管法則的力量，將自己原本的力量全部用上了啊！」

  孔星曜的話剛脫口，唐惜音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戒路就像是在看待怪物一般，唐惜音驚愕道：「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不是瘋了。」莉莎蒂婭搖了搖頭，苦笑道：「他也說了，他是為了虛空龍，或許，這是他們之間的友情？」

  為了一個人，能夠做到連自己命也不要的地步，這種感覺，不由得令三人心中同時一顫。

  就算他們是敵人，但這份對於朋友間的情誼，足以令自己敬佩了！

  「啊，不管他是友情還是其他什麼的，我們可不要成了他的友情的墊腳石了！」孔星曜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卻是笑了笑，看向莉莎蒂婭和唐惜音的目光里滿是堅定。

  「惜音，蒂婭，要上了！」

  「啊！」抽出一柄長劍，唐惜音同樣笑道：「這一次，我可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了！」

  「是啊，他們有他們的故事，但我們，同樣也有我們的故事要去書寫！」手中的白光漸漸浮現，深紅的眸子裡滿是決然，莉莎蒂婭點頭道。

  「死吧，劣等種！」

  砍刀對著空中輕輕一揮，凌厲的刀風從空中筆直切下。

  「針雨！」無數冰針正面迎了上去，然而，對於戒路的刀氣來說，孔星曜的魔法無疑只是螳臂擋車，刀風僅僅只停頓了一下，便去勢不減的繼續衝下去。

  「果然，不好對付呢。」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孔星曜的預計，孔星曜苦笑一聲，呼道：「急凍光束！」

  這一次，換作了天藍的光線，然而同樣，這一擊仍沒有抵消戒路的攻擊，而與此同時，戒路喝道：「無用的，劣等種！汝等註定葬身於此！」

  砍刀連續揮舞著，刀風一波強過一波，鋪天蓋地的朝著地面上的三人砸去，這一次，戒路沒有留手，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將眼前的三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攻擊越來越猛了啊。」在連續施放六七個水魔法後，孔星曜總算將戒路的最初的刀風抵消掉，但看著鋪天的刀風，孔星曜卻是笑了：「這傢伙，真的是要殺死我們啊。」

  「都不管自己的性命，他不殺死我們，不就太對不起他自己，還有那個虛空龍了。」儘管心中有些沒底，但唐惜音也是笑了，「蒂婭，靠你了。」

  「……嗯。」莉莎蒂婭面色蒼白的點點頭，低聲應道。

  「蒂婭，不要緊的。」看出莉莎蒂婭的緊張，唐惜音自她的身後，輕輕按住莉莎蒂婭微微顫抖的肩膀，輕聲道：「有我在，蒂婭，你就儘量釋放你的魔法吧！我和星曜，都相信你！」

  「惜音，星曜……」莉莎蒂婭臉色一變，回頭看去，卻見唐惜音的臉上滿是笑容，臉色雖然蒼白，雖然眼中隱約可見慌張的神情，但他卻堅定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後，雙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給予自己動力。

  「蒂婭，靠你了哦。」孔星曜亦是笑道：「我和惜音都相信你！」

  不相信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那就壓一下寶，說不定，莉莎蒂婭的古魔法真的能夠抵消這瘋狂的攻擊。

  「嗯！」用力點點頭，莉莎蒂婭踏前一步，凌厲的刀風吹得她幾乎真不開眼，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但莉莎蒂婭沒有後退，反而繼續上前。

  雙手漸漸合起，思索著孔羽丞所講述的，圖書館內所學的，莉莎蒂婭睜開眼，輕聲道：「光！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