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另選戰場

  「傑德拉？」驚訝的看了傑德拉一眼，孔星曜不知道，為什麼傑德拉會突然間這麼說。

  還有，為什麼自己覺得，自從傑德拉在得到命運之槍後，身上的氣質，就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

  最初傑德拉給自己的印象，是一個有些喜歡沾沾自喜，卻又待人十分溫柔的人，然而，自從來到這裡，尤其是在得到命運之槍後，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的溫柔，隱隱帶上了淡淡的哀愁？

  很奇怪啊。從剛剛開始，到現在為止，都很奇怪啊。孔星曜不由想到之前傑德拉讓自己沉睡的舉動，其本意固然好，但是，孔星曜十分在意，傑德拉所說的話。

  什麼叫做接下來的事，還是不知道的為好，難不成，他們之間有著什麼聯繫，是不能讓自己所知曉的？看著傑德拉，孔星曜的眉頭不由得皺緊了。

  「莉普拉醬。」孔悠依則是直接小步來到莉普拉的身邊，看著空中，臉上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嘴裡，卻是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傑德拉的力量，一下子增加好多啊，這就是命運之槍的實力。」

  「這是魔王大人和命運之槍相互作用的結果。」莉普拉同樣小聲回道，同時在後面有加了一句：當然，這也多虧了那個人的認同。

  

  「是這樣啊。」孔悠依微微頷首，道：「不過，傑德拉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那個人不會進行攻擊？」

  「喂，傑德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莉普拉還沒有回答，唐惜音的聲音便蓋了過去，看著感覺上和之前有著很大區別的傑德拉，唐惜音皺了皺眉，一邊安撫著明顯有些不安的莉莎蒂婭，一邊問向傑德拉。

  「惜音，你沒什麼事吧？」莉莎蒂婭擔憂的看著唐惜音，剛剛那一下，實在是把她給嚇壞了。尤其是，當唐惜音被炮火攻擊，整個人就像是火人一樣掉到地上的時候。

  「蒂婭，我不要緊的。」勉強笑著，安慰著莉莎蒂婭，唐惜音也知道，剛剛的事情讓莉莎蒂婭擔心了，也因此，唐惜音冷冷看著空中的宿祭，眼中充滿著憎惡的怒火。

  這傢伙，竟敢，竟敢讓我令蒂婭擔心！

  感受到唐惜音的注視，宿祭卻是微微一笑，並不多加理會，目光，卻是一直看著蓮。

  「蓮，看起來，你的心思被人猜透了呢。」宿祭小聲說這，眼光游離到傑德拉的身上，眼中多少露出幾分深思：看起來，這個惡性腫瘤除了得到記憶之外，似乎腦子也一下子清楚很多了啊。

  確實，宿祭在蓮一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感受到，蓮現在是絕對不會出手的。出於他對這份土地的喜愛，出於，他想要保護住這裡的一切。

  果不其然，和傑德拉以及宿祭的想法一模一樣，蓮緩緩點了點頭，道：「確實，我不會在這裡和你們決戰的。」

  「哎？」這一聲驚呼，在同時從兩邊人的嘴裡發出，孔星曜他們更多的是驚疑，不知道眼前這個傢伙說這話的意圖，而戒路等人，同樣也是驚訝的看著蓮，要知道，蓮自將自己的封印解除後，就一直都在承受著痛苦，對於他來說，不是應該越早解決越好嗎？

  「蓮，你到底——」瑩驚愕出聲，但話未說完，蓮卻是一擺手，組織了她的話語。

  「我不想在這裡動手，瑩。」清淡的話語，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蓮緩緩說著，眼中充滿著眷念，抬頭看向天空，目光，卻又是穿透了天空，不知望向何處。

  「這裡，有著太多的回憶，我不想將它們全部毀掉。」一邊說著，蓮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應該明白我的想法吧。」

  「我知道，蓮。」戒路上前一步，眼中卻是帶了幾分不滿，「但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以你的實力，是絕對可以做到的。」

  「戒路，你這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嗎？」蓮看著戒路，緩緩道：「要想殲滅他們，並不急於一時，而且，戰場我也已經選定好了。」

  「哈，還真是自大的想法！」孔星曜冷冷一哼，看著蓮的目光中，滿是不忿。

  絲毫不理會下面的情形，蓮繼續說道：「所以，現在所要做的，只是等待著他們，抵達到我所指定的地點而已。」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會，戒路點點頭，表示贊同。

  「嘛，就這麼做吧。」紅葉微微一笑，同樣表示贊同。

  瑩皺了下眉，卻也沒有反對：「那就這樣吧。」

  常世沉默著，一直看著蓮，最後，也是細不可見的頷了頷首。

  並不打算，也不需要徵求宿祭和大獄的意見，不，應該說不問也知道，於是，蓮自然而然的看著地面上的眾人，尤其是傑德拉，緩緩道：「你們也沒有意見吧。」

  意見？能有什麼意見？傑德拉苦笑一聲，雖然自己得到了命運之槍，但傑德拉感受得到，以現在的自己，要想在這裡擊敗空中的男子，是絕不可能的，這一點，自己知道，對方也知道，所以蓮的這句話，壓根不是徵詢，而是命令。

  雖然很討厭，雖然很不願意，但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打又打不過，撤退？在這個傢伙的面前，這是絕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所以，結論也是理所當然的。冷冷注視著空中的蓮，傑德拉緩緩道：「我們沒有意見！」

  聲音壓抑，且又充滿著不甘，在空中的蓮自然也聽出來了，不只是聽出來，他也注視到，下方的人群，無論是誰，臉上都帶著幾分不甘，然而他們並無人出聲說些什麼。

  看來他們也算是有腦子的嘛。蓮微微一笑，道：「惡性腫瘤，看起來你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啊。是多虧了海德里希那傢伙的幫助？」

  「……是這樣沒錯。」毫不避諱的，和蓮對上視線，傑德拉緩緩道：「既然我已經知道我是誰，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稱呼我為惡性腫瘤？半身？」

  「知道你是誰？呵呵。」蓮微微的笑了，紅色的雙瞳流露出莫名的情感，目光卻是看向了莉普拉，緩緩道：「梅菲斯特，你應該知道，你當初交給那個叫別西卜的異世人的，只是個孩子。」

  「……」莉普拉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蓮，眼中隱隱透露出幾分不安。

  確實，這也正是自己所擔心的，有關於傑德拉，到底是不是那個人的問題。

  就算相貌一模一樣，就算有著他的記憶，但是這也不能證明，他就是他。

  「莉普拉？」對梅菲斯特這個稱呼早已熟悉，莉莎蒂婭也知道，這句話是對莉普拉說的，所以莉莎蒂婭看著莉普拉，美麗的眼中滿是困惑，他們現在，到底是在說些什麼？

  「莉普拉，他說的到底是些什麼？」唐惜音則是直接問出聲，目光在傑德拉和蓮之間來回遊動，怎麼他覺得，這兩人就像是在打太極一樣，話都說不到重點？

  「你什麼意思？」傑德拉看著自顧自笑著的蓮，心中隱隱有了幾分不安。

  「沒什麼意思，不，應該說，你自己是在清楚不過的吧，惡性腫瘤。」雖然稱呼傑德拉為惡性腫瘤，但蓮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惡意，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平凡的事情一般，沒有任何的表情，神情相當的淡漠，只是這居高臨下的眼神，卻讓人相當不舒服。

  「論身體，作為半身的你，是屬於這邊的；論記憶，你的記憶，又當真屬於你？」

  蓮一邊說著，一邊微笑道：「聽過這麼一個故事嗎，一杯水，被分成五份，然後再倒在同一杯中，那麼這水，還是原來的水嗎？」

  「這……」傑德拉猶豫了，不止是他，孔星曜等人也被蓮的話語所吸引，不自覺地，陷入思考之中。

  被分開的水，然後再合為一杯，這確實很難說，它還是不是原來的那杯水。

  「同理。」並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的思考時間，蓮繼續說道：「一個人的記憶，靈魂，被切成五份，然後再進行拼接，那麼提問，他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這問題，根本就——」

  「這只是假設，還是說，你連這種假設也不敢回答嗎，惡性腫瘤？」冷眼看著傑德拉，蓮緩緩說道。然後，似是累了一般，蓮搖了搖手，道：「三天，三天的時間，你們必須離開這裡！」

  「然後，你們渡海前往此處更深的地方，在那裡，我會等著你們。」

  一邊說著，蓮緩緩抬起手，慢慢地，開始了吟唱。

  「大海是幅廓寬廣，無限廣延而流出之物。唯有水底之光輝，才會永久不變。多麼想讓這被聽到，我願世界每日安穩。在自由蒼生和自由世界間，我多麼想要在這瞬間傾訴。」

  似曾相識的吟唱，這是在傑德拉他們抵達這裡之後，來到這裡最初看到虛空龍時，所聽到的，屬於他的吟唱。

  與此同時，周圍的空間，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緩緩的，結出了冰霜。

  看著眼前的驚人景象，唐惜音驚訝道：「這是？！」

  「難道是在封印空間？！」莉莎蒂婭眼中充滿著不信，難道，這個人，準備要將這裡全部封印？

  「不僅僅是封印空間，而且，他是準備將這裡的一切全部封印掉！」莉普拉一邊說著，一邊動起身，叫道：「大家，快點往海灘那裡跑，最多三天，這裡的一切都會被完全封印！」

  「怎麼可能？」一邊跑著，孔星曜一邊說道：「將整塊地表封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到！？」

  「他可是能夠將自己封印上千年的！」莉普拉冷冷駁斥，低聲道：「現在要做的，是快點回到海灘邊，然後登上船，有什麼事情，等上了船之後再說！」

  莉普拉話音一落，眾人也都不再猶豫，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運轉各自體內的能量，拼命地向外跑去。

  看著地面上奔跑的眾人，蓮的眼中透露出莫名的情感，吟唱，卻是繼續進行著：「時兮止矣，只因汝者，比任何生存之物，更為美麗願向永遠之你祈願，引領我至更高天空！太極——超越之物語，查拉圖斯特拉！」

  然後，空間凝固的速度加快了，空間瘋狂的凝固著，冰晶的結體吞噬著，舞動著，似是要將一切破滅一般。看著眼前的這副景象，蓮笑了，笑容中，帶上了幾分哭腔。

  「至少，這裡是我一定要守護住的……」

  「瑪麗……」

  「蓮……」看著蓮那寂寥的身影，常世覺得，自己的心好痛，然而，自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要說別傷心？蓮的悲哀，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那份悲哀，是絕對不會隨著時間的消磨而淡去，他已經失去太多了太多，就算有自己這些人的陪伴，他所失去的，是他的摯愛。就連那份淡淡的奢望，隨著時間的消磨，能否成功實現，也成了一份幻滅。

  「蓮，你——」

  「前輩，不要緊的。」待看向常世時，蓮臉上的悲哀，已是完全隱去，神情恢復到淡漠的模樣，蓮看了一眼所有人，淡淡道：「回去吧，然後，準備下一場戰鬥。」

  「下一場，是真正的最後了。」宿祭喃喃說著，眼中透露出幾分傷感，「只是不知道，這最後，是對我們，還是對他們。」

  「我們一定會贏！」蓮斷然決然的說道：「為了我們的悲願，我們絕不會輸！就算，惡性腫瘤有著海德里希的命運之槍，最後獲得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蓮。」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聲音，在此刻突然發出，眾人看向聲音的發源地，正是一直以來，都默默注視一切的，大獄。

  「有什麼疑問嗎，大獄？」驚訝的看著大獄，蓮感到微微的疑惑，為什麼大獄在這時候說話了。

  「裡層，我會守護住的。」大獄淡淡說著，隨即，也不理會在場的眾人，身影緩緩的消失在明月之下。

  ——夢幻帝國

  在皇宮的議事廳內，黃天羽看著手中的報告，眉頭緊皺，許久，他微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報告一甩，扔在了桌前的地面上。

  「兄長大人？」從正門進來的孔羽丞看到了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走上前，將被黃天羽扔掉的東西撿起，認真看了一邊，卻也如同黃天羽一樣，嘆息一聲，然後，將報告放到桌上，看著黃天羽的眼中充滿的擔憂。

  「獄北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黃天羽淡淡說道：「這是第四批了。」

  「扎哈米爾說，星曜和惜音他們跟著傑德拉，已經進了獄北的裡層。」明白黃天羽所擔憂之事為何，孔羽丞微微笑道：「兄長大人，不必替孩子們擔心，，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的。」

  「我所困擾的並不是這個。」見孔羽丞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黃天羽笑了笑，道：「只是，為何我所派去的人，都失去了聯絡？」

  「獄北的魔族和我們一向是合作關係，他們並不會從中插手，更何況這是關係到他們頭領的事情。」孔羽丞淡淡說道：「只是，天羽部隊的人是絕不會因私廢公的，尤其是，這已經是第四批了。」

  「算了。」想了一下，黃天羽淡淡道：「下令下去，天羽部隊停止向獄北裡層派人。」

  「是，兄長大人。」孔羽丞微微頷首，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有什麼話就說吧。」看著孔羽丞眼角微微上揚的樣子，黃天羽對他接下來的話語也都有了隱約的了解，所以，黃天羽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道：「是不是天行那邊有進展了？」

  「正如兄長大人所說的。」孔羽丞含著笑，點頭應道：「天行已經攻下了烏魯克城了。」

  「是嗎。」黃天羽臉上笑意更盛，道：「比我預期的還要早上十天，天行做的不錯嘛。」

  「所以兄長大人。」看著黃天羽臉上的笑容，孔羽丞斟酌了一下，才道：「集中營的事，我認為可以緩一緩了。」

  「……」

  「兄長大人。」

  「你說的不錯，羽丞。」黃天羽沉吟了一會，點頭道：「確實，既然已經將亞述王國的南方重鎮攻下，剩下的自當以招降為主，那件事可以放一邊。」

  「說起來，天行抓到什麼俘虜了嗎？」輕叩著桌子，黃天羽似是不經意般，隨意問道。

  「俘虜的話，他們在破城之前，便已經轉移陣地了。」

  「是嗎，還蠻有腦子的，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會誓與城共存亡呢。」黃天羽冷聲一笑，道：「以人易地，人地皆失，以地易人，人地皆存，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北面，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我們的東西了。」

  「這還多虧了草織要。」孔羽丞也是微微笑道：「等到亞述王國的事情一了，七城聯盟也不足為慮，兄長大人大可一併將其殲滅。」

  「此言言之尚早。」黃天羽一擺手，否定了孔羽丞的話語，站起身，看著身後的地圖，那是整個東大陸的地圖，看著地圖中的本國，黃天羽淡淡道：「窮兵黷武，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啊……而且，你別忘了，當在天行面前的，是那座，號稱東大陸三大雄關之一的——丹鳳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