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敵襲

  一行人一邊吃著，一邊說笑著，仿佛這一刻，什麼任務，什麼危險，都只是虛幻一般。因為，就算嘴裡不說，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今天的月色，還真是迷人啊。」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孔星曜微微抬頭，看著天空中明媚的月亮，淡淡笑道：「算算時間，現在還不是月圓之夜，怎麼這裡的月亮已經圓了？」

  「嘛，就當作是良辰美景，有什麼不好？」品嘗著盤中的餐點，唐惜音也抬頭看了看皎潔的月亮，驚訝道：「不過星曜，你說得對，這裡的月亮，真的是又亮又圓呢。」

  「確實。」聽兩人這般說著，利莎蒂婭也是抬頭欣賞著月亮，微笑道：「說起來，就連帝都的月色，我覺得也比不上這裡的呢。」

  孔悠依聽罷，也放下手中的餐具，跟著自己的哥哥一樣，抬著頭看著月亮，嘟著嘴道：「哥哥，悠依覺得還是帝都的月色好看。」

  「是嗎。」孔星曜笑著摸了摸孔悠依的小腦瓜，和聲道：「既然悠依覺得帝都的月色好，那就是帝都的月色好。呵呵。」

  「哥哥，悠依是認真的啦！」

  「呵呵呵，哥哥知道哦。」

  「那個，我說——」愣愣看著孔星曜等人隨意說笑著，傑德拉困惑道：「你們在帝都的時候，還有空欣賞月色？」

  請記住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怎麼，不行嗎？」孔星曜奇怪的看了傑德拉一眼，怎麼聽這口氣，他似乎很驚訝似的，好像自己這些人，就不能坐下來欣賞月色一樣。

  「唔，倒不是這個意思？」見孔星曜理所當然的反問過來，傑德拉一時語塞，不過很快他便說道：「不說孔悠依和利莎蒂婭，我聽說，你和唐惜音不是從小就被像是虐待般的訓練嗎，怎麼會有空幹這事？」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不過，更重要的是，孔星曜和利莎蒂婭也就罷了，傑德拉實在不認為，孔悠依和唐惜音像是那種會坐下來，靜靜心心的賞月的類型。

  「喂，傑德拉，賞月這種事又不是誰的專利，只要是個人，都能夠欣賞的吧？」唐惜音撇撇嘴，道：「還是說，你從來就沒賞過月？」

  「……你讓我一個人賞什麼月？」傑德拉有些無語的說道。要說過去，自己的父親才不會閒著沒事陪自己賞月什麼的，而莉普拉也是這一年自己才找到的，更關鍵的是，自己帶的地方，哪裡有什麼月色讓自己欣賞？

  「唔。「唐惜音愣了一下，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看傑德拉的樣子，似乎是被自己說中了。

  捕捉到傑德拉眼中隱隱一閃的失落，孔星曜微笑道：「傑德拉，以後如果有空的話，常來帝都坐坐，伯父大人一定會很歡迎你的。」

  「哦？宴請嗎？」

  「是的。」孔星曜點頭道：「你一個人在獄北，身邊一直相伴的只有莉普拉，難道不會覺得寂寞嗎？所以有空的話，你可以常來看看我們，當然，我不能保證我們一定在就是了。」說到最後，孔星曜竟是輕輕的笑了。

  「星曜……」驚訝的看著孔星曜，見後者給他一個肯定的微笑，唐惜音也笑了。看起來，星曜這次，是真的把傑德拉當作朋友了，不是那種所謂的隨便利用，隨便丟棄的朋友，而是那種真正的朋友。

  不過，星曜是什麼時候開始認同傑德拉的呢？腦海中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唐惜音看向傑德拉，點頭道：「傑德拉，等這件事結束後，如果有空的話，我們多聚聚吧。」

  「唐惜音，孔星曜，你們——」聰明如傑德拉，自然明白，他們兩人畫中的含義，這意思，就是說，他們把我當作朋友看？

  突然間，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儘管自己不是第一次有了朋友，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能夠微笑著想要與我為伴，真的，是一群傻瓜呢。忍住想要溢出的淚水，傑德拉笑道：「樂意之至。」

  正當眾人一邊說笑著的時候，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抬頭看著天空的莉普拉突然說道：「月亮，變色了……」

  「月亮變色了？莉普拉醬，你在……」驚訝的看了莉普拉一眼，孔悠依笑了笑，抬頭看向月亮，卻是一下子止住了笑容。

  不知何時，原本皎潔的明月漸漸喪失了原本的亮光，烏雲慢慢爬上了月亮邊緣本應是明媚的月光，此刻，卻多了幾分壓迫之感。

  「惜音……」同樣抬頭看著月亮，利莎蒂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伸手拉了拉唐惜音的衣袖。

  感受到身邊少女的緊張，唐惜音雖是心中同樣不安，但還是安慰道：「不要緊的，蒂婭。」

  「……傑德拉，這氣氛。」冷冷感受著不知何時，逐漸轉冷的氛圍，孔星曜皺了皺眉，眼神瞟到了傑德拉身上。

  「啊。」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傑德拉淡淡道，「這感覺，相當的有敵意呢。」

  ——大海是幅廓寬廣，無限廣延而流出之物。

  充滿壓迫感的聲音，突然在眾人的耳邊迴蕩，孔星曜一愣，隨即覺得一陣刺痛感傳來。

  「唔，哥哥，悠依的頭好痛……」聽到自己妹妹痛苦的聲音，孔星曜強忍著自己的痛苦，轉而看去，卻見孔悠依雙手捂著頭，臉上盡顯痛苦之色。

  「悠依，運轉魔力，儘量不要在意這聲音！」意識到這聲音充滿了魔性，孔星曜連忙說道。

  「……嗯。」

  聲音仍在繼續，充滿著魔性，充滿著怨憤。

  ——唯有水底之光輝，才會永久不變。

  與永劫恆星之速為伴，現在正應該疾走馳騁。

  話鋒一轉，聲音充滿著期冀，充滿著希望，然後，眾人看到了，月亮漸漸地，被染成了血紅之色。

  「惜音，月亮！」頭腦漲痛著，利莎蒂婭卻依然震驚不已，紅色的月亮，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而且，自己從中感受到了，那份強烈的執念。

  唐惜音同樣也是一臉的震驚，此刻，就連腦海的刺痛，也阻擋不了他的驚訝，看著紅色的月亮，他喃喃道：「月亮……染紅了？」

  ——多麼想讓這被聽到，我願世界每日安穩。

  在自由蒼生和自由世界間，我多麼想要在這瞬間傾訴。

  聲音繼續想著，然後，在這紅月之中，一道身影，漸漸地浮現出來。

  破損的白衣，猩紅的發色，眼光之中透露的，是徹骨的殺意，偏偏，他的身軀像是被囚禁一般，雙手置後。而他的臉旁邊，流淌著的，不知是淚，還是鮮紅的血液。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此人和孔星曜等人認知範圍的人形物種，有著相當範圍的差距，以一言蔽之，既是外道，或稱為異形。

  「魔王大人。」看著月亮中的人影，莉普拉淡淡道：「他就是虛空龍，或者，可以稱呼他為蓮（羅特斯）。」

  「虛空龍？」唐惜音詫異道：「他不是魔獸嗎？怎麼除了那些個龍族外，還有魔獸可以幻化成人形？」

  「凡事都有例外。」之前從傑德拉口中得知虛空龍可幻化為人形的孔星曜並沒有多大的驚訝，能夠擁有此等壓迫感，也就只有那個虛空龍了吧。

  ——時兮止矣，只因汝者，比任何生存之物，更為美麗——

  願向永遠之你祈願，引領我至更高天空！

  太極——超越之物語，查拉圖斯特拉！

  話音落下，原本染紅的月亮，更是顯得耀眼，孔星曜等人只覺得突然之間，自己的體感時間在一瞬間停止，然後，紅色的光芒遍灑大地，以月為鏡，他們看到了其中的全貌。

  在被莉普拉稱為虛空龍的物種身上，其體下部位，卻是囊括著幾道人影，其中有男有女，相同的是，他們並不是獨立的個體，反倒更像是，寄宿於虛空龍身上。

  看到虛空龍的全貌，所有人都不覺倒吸了口冷氣，雖然早知道虛空龍只是徒有『龍』之名義，但並不是龍形種，只是，見到他以這副姿態出現，還是令人為之驚訝。用宗教的話語，即是異端，通俗的來講，便是怪物。

  「喂，我們的對手，就是這麼一個怪物啊。」唐惜音眼中閃過一絲駭然，忽的失聲笑道：「這傢伙，還能算是物種嗎？」

  在場的，除了莉普拉，沒有人回應唐惜音，因為所有人和他一樣，都被虛空龍的這副姿態所驚住了。

  看了唐惜音，以及和他臉上差不多表情的所有人一眼，莉普拉淡淡道：「他本就不是什麼物種。」

  ——因為，他，他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什麼意思？」孔星曜愣了一下，他隱隱覺得，莉普拉的話並不如字面意思那般簡單，但是，當他看向莉普拉的時候，莉普拉便已將目光轉至紅月。

  「常世，紅葉，宿祭，戒路，瑩，還有大獄，你們，一直都守護在他的身邊啊。」面色複雜的看著天空中的虛空龍，莉普拉輕輕說道：「但是，這樣真的好麼，為了守護他的回憶，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寄宿於虛空龍身上的人形們，在虛空龍的吟唱完結之後，眼中同時閃過紅光，接著，他們笑了。

  「喂，他們還真的來了呢，大將。」充滿嘲笑和嬉鬧的聲音，發出此句的，是宿祭。

  ——還是一樣的玩世不恭呢，宿祭，就算變成這副樣子，你是他最好的友人啊。

  「阿啦，來了當然是最好的，那麼，既然踏上了這片土地，就把他們留在這裡做客吧。」隨即笑出聲的，是紅葉。

  ——和以前一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你，總喜歡用笑聲，用再平常不過的話語隱藏一切呢，紅葉。

  「……異形者，以及惡性腫瘤，全部該殺！」語氣十分平靜，但在其中，卻是包含殺意，出聲的，是名為戒路的男子

  ——就算是不拘言笑，你還是那麼憎恨異形種，憎恨傑德拉啊，戒路。

  「嗯，為了吾等的領土，為了那位大人，他們全部該死。」緊接著，名為瑩的女子。

  ——和戒路一樣，這麼厭惡這裡的人，以及……傑德拉，瑩。

  「……兄弟。」然後，帶著頭盔的男子出聲了。

  ——大獄，為了那份兄弟請，就算是從地獄底層，你也會爬出來，幫助他啊。

  「滅盡滅相，一切都是為了他啊。」最後出聲的，是常世。

  ——常世，不管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不管處在何方，你依舊，那麼喜歡著他呢。

  看著紅月中的人影，聽著他們的話語，莉普拉臉上複雜的神色更深了。

  「滅盡滅相！」主體，虛空之龍出聲了，聲音之中，流露的是冰冷徹骨的殺意，猩紅的雙頭裡透露的，同樣是強烈的憤恨。

  「在此起誓，無論是誰，皆不可生存而還！」

  「唔！！」

  「啊啊啊啊啊！！！！！！」

  「好痛！頭好痛！！！！」

  同一時刻，除卻莉普拉之外，所有的人，一下子覺得腦海中的刺痛感瞬間加強，這份刺痛感，使得他們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夠克制住這份痛感。

  果然，實力還是太弱了嗎。看著頭痛不已的孔星曜等人，莉普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是根據原本魔導書的記載，確實是他們啊。還是說因為自己，導致魔導書出錯了？

  然而正在莉普拉驚疑不定，孔星曜等人頭痛難耐時，天空之中，兩道身影以及快的速度落下，與此同時，紅月中的虛空龍也消失了，孔星曜他們的頭痛感，也慢慢退去。

  冷冷看著落到地上的兩人，孔星曜將孔悠依護在身後，唐惜音一把抓過利莎蒂婭，自己則踏前一步，傑德拉則開始慢慢凝聚魔力，同時冷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腫瘤嗎，十八年不見，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對於傑德拉的質問，其中的男子嘆了口氣，眼中殺意不減，冷然道：「庇護於虛空之座下，天魔——戒路。」

  「天魔——瑩。」和男子一樣，女子同樣冷聲道。

  「天魔嗎。」孔星曜冷冷道：「剛剛那個就是虛空龍吧，而你們，是他的下屬？」

  「劣等種，閉嘴！」戒路淡淡掃了孔星曜一眼，眼中流露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以及殺氣。「你！」聽著對方毫不客氣的話語，孔星曜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惱怒的情感，試想自己，又在何時，被人蔑稱為劣等種過？

  「此間為不破之關。」絲毫不理會孔星曜，戒路慢慢從身後抽出巨大的黑色砍刀，冷聲道：「滅盡滅相，現在，便將真實的絕望賜教於你們。」

  同樣從腰間抽出火焰之劍以及雷光之劍，瑩冷然道：「獄北裡層，穢土之地，無限紅蓮大地獄之軍勢，出陣！」

  冷然的話語伴隨著的，是冰冷的殺意，就算戒路和瑩只是抽出武器，並沒有出手，傑德拉等人還是能感受得到，對面驚人的氣息。

  「魔王大人。」這時，莉普拉微微上前一步，說道：「他們的實力，都在Ｓ級。」

  「果然是這樣嗎。」聽到莉普拉的話，孔星曜苦笑一聲，從他們的氣息上就能感受得到，對面的兩人實力不止比自己高出幾何，然而偏偏，自己這些人不得不予此二人交手，更為關鍵的是，不像孔羽丞或是唐天行，這兩個高手，一眼便可看出，他們是鐵了心要殺掉自己這些人。

  「可以的話，還真不想打啊。」

  「現在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人家可都明說了要殺我們啊，星曜。」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柄長劍，唐惜音亦是搖頭苦笑。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出乎孔星曜等人的意料，無論是戒路還是瑩，都沒有攻上來的意思，反而從戒路的嘴中，吐露出意義不明的話語。

  「不好，他們要召喚隨神象，快點阻止他們！」孔星曜等人不懂，但不代表他們之中沒有人懂，聽到戒路所吟唱的話語，雖然只是一個開頭，但莉普拉已經明白，對方想要做些什麼。很難得的，莉普拉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拉了拉傑德拉的衣袖，慌忙說道。

  「隨神象，那是什麼東西？」

  「現在不要問了，總之，快點阻止他！」

  「唔。」驚訝於莉普拉如此急切的反應，但僅憑著直覺，孔星曜等人也能感覺得出，對方的吟唱對自己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和傑德拉對視一眼，孔星曜點了點頭，立刻運轉魔力，對著戒路大喝道：「急凍光束！」

  一打響指，傑德拉同樣也喝道：「空間爆裂！」

  「呵，僅僅憑著這點魔法，也想傷害我們？」名為瑩的女性冷哼一聲，焦熱之劍順勢向下揮去，一道炙熱的火焰僅一下，便將孔星曜射出的光束徹底抵消。

  「什麼！？」

  「焦炎——極熱之劍！」再度輕輕揮舞手中的長劍，在戒路面前碎裂的空間還未完全成型，巨大的火焰便已將其吞噬乾淨。

  「你們以為，僅憑這點攻擊，就能傷害得了我們嗎？劣等種，還有，惡性腫瘤。」冷冷看著驚愕不已的孔星曜等人，儘管下半面部被盔甲遮住，孔星曜還是能從中聽出，那極為強烈的嘲笑。

  「從剛剛開始就張口劣等種，閉口劣等種的。」唐惜音向前跨出一步，長劍橫在胸前，冷聲道：「要我說，你們這群傢伙才是不折不扣的異形！」

  「惜音！」

  「星曜，用操骸術！魔法不行的話，就和她拼劍技，我去纏著她，你們破壞那個傢伙的什麼狗屁隨神象！」話音一落，唐惜音便如離弦之箭般，沖向瑩。

  「我知道了。」孔星曜點了點頭，在唐惜音前沖的痛一剎那，大聲喝道：「出來吧，我的僕從。」

  「麥克白，掩護惜音。」還未等身影徹底的從空間中顯現，孔星曜即刻下令道：「不惜一切代價，護住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