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星曜，你說，伯父大人要亡君幹什麼？」回去的路上，唐惜音向孔星曜徵詢道。

  孔星曜皺了一下眉，卻也沒說什麼。雖然自己並不介意將亡君借給黃天羽，但是他心中有些奇怪。說實話，他很介意黃天羽所說的，亡君獨有的屬性能夠幫到他。但要說亡君的屬性，不就是吸取別人的魂魄嗎？

  儘管心中有些不安，但孔星曜並未深想下去，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是伯父大人的請求，就算是在困難的事，我也會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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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也是。」唐惜音點點頭道：「對了，星曜，你接下來還有事嗎？是不是去找悠依？」

  「悠依應該剛剛睡下，我並不想打擾她。」孔星曜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驚擾孔悠依。在之前還沒過來的時候，雖然麗絲羅堤和孔悠依都沒有明說，但聰明如孔星曜，又怎會不知道，孔悠依一定是陪伴自己過了一個晚上，最後體力不支才會睡過去的。

  想及此處，孔星曜嘆了口氣，問道：「惜音，你接下來呢？是不是準備去找蒂婭？」

  「嗯。」念及利莎蒂婭，唐惜音神情一暗，有些猶豫的問道：「那個，星曜，如果你沒事的話，能不能陪我一下？」

  「擔心蒂婭不能接受嗎？」孔星曜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去，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要是將他和利莎蒂婭置換一下，他是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唐惜音的。不過，考慮到自己的潔癖，以及利莎蒂婭的性格，他也不確定，利莎蒂婭是否會輕易原諒唐惜音。

  不過說到底，這一切的問題都是由自己一手策劃的，自己至少應該復起點責任。念及此處，孔星曜說道：「惜音，我個人認為，你今天還是不要去找蒂婭了。」

  「不去找蒂婭，為什麼？」唐惜音奇怪的看著孔星曜，既然這事遲早要說，那麼早說晚說又有何區別？

  「你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嗎？」孔星曜說道：「還是說，你只是抱著早說晚說都要說的心態，所以才準備趁早說？」

  「唔。」

  「果然是這樣嗎。」看唐惜音的神情，孔星曜嘆息道：「惜音，這種事，還是做好準備好，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勸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去吧。」

  「嗯。」唐惜音思索一下，點頭道：「我知道了，就這麼做，但是，星曜——」

  「明天，我會陪你一起去的。」孔星曜嘆氣道：「但是，惜音，我幫不了你，說到底還是要你親自去和蒂婭解釋。」

  「嗯，我知道的。」唐惜音神情一暗，點頭道。

  「……對不起，明明都是我惹出來的。」孔星曜眼中歉意情味更甚，低聲道。

  「我都說過了，星曜，就算一開始是你弄出來的，但最後，該負責的是我，不是你。」說到這裡，唐惜音忽的一聲苦笑，搖頭道：「如果我和你一樣，那麼就好多了，至少，我不會像現在這樣……」

  「……惜音。」孔星曜輕嘆一聲，道：「今天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啊。」

  ——第二天早上，帝國圖書館。

  金髮的少女依舊處於其中，靜靜的品嘗著其中的韻味。儘管只是一個人置身於若大的圖書館內，四下連個人影都沒有，但少女並不感到孤獨，並不感到無趣，因為，與她而言，書便是她最好的朋友。在書中，她能品嘗到許多未知的事情，品嘗到許多從未見過的風景。

  雖然這樣喜歡書，但是，少女的雙瞳依舊水靈靈的，深紅的瞳孔散發著智慧的光芒，卻是絲毫沒有那種書痴所特有的呆滯。

  不過，此時此刻，儘管少女手中捧著一本書，但她的心思卻並不在書上。

  不過真沒想到，昨天在見過伯父大人之後，惜音竟然一直都沒有來找自己呢。一想到孔悠依偷偷透露給自己的消息，利莎蒂婭的嘴角邊不由浮現出一抹微笑。

  昨天晚上，孔悠依偷偷溜過來，先是問自己惜音是不是在見過伯父大人後過來找自己，在得到否定的答覆後，孔悠依這般笑著說道：「那就對了，蒂婭姐姐。」

  「悠依，這是什麼意思？」看著孔悠依滿是笑意的樣子，利莎蒂婭略感到奇怪，為什麼孔悠依會感到高興？

  「啊，蒂婭姐姐，說起來我還沒告訴過你吧。」想到自己還沒有告訴過利莎蒂婭，孔悠依一吐舌頭，俏皮道：「蒂婭姐姐，哥哥他可是告訴我，惜音哥哥他啊，現在應該還在想怎麼和你解釋呢。」

  「解釋嗎。」聽明白孔悠依的話，利莎蒂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呵呵，悠依，怎麼我感覺，你比我還要高興呢？」

  「那是當然的啦。」孔悠依嬌笑道：「蒂婭姐姐，你想想看啊，惜音哥哥一整天都在思考著怎麼向你解釋，思考啊思考啊，說不定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呢。」

  「呵呵，悠依還真是壞心眼呢。」聯想到現在唐惜音說不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為的只是向自己作解釋，利莎蒂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淺淺笑道：「不過悠依，經你這麼一說，我稍微想了一下，還真的很有趣呢。」

  「對吧。」孔悠依連連點頭道：「說起來還真是期待明天呢。」

  利莎蒂婭輕笑道：「那悠依，星曜有和你說過，明天惜音有什麼計劃嗎？」

  「這個哥哥沒和我說過。」孔悠依搖了搖頭，但很快繼續笑道：「不過啊，哥哥告訴我，明天有一段時間他沒有空，我想他會陪著惜音哥哥的吧。」

  「蒂婭姐姐，我覺得，你還是和平時一樣，照著平時的樣子，說不定惜音哥哥就會突然間過來和你解釋了。」

  思緒回到現在，利莎蒂婭發現，自己手中的書，不知何時已經翻到了之前自己所謂看過的頁面，利莎蒂婭苦笑一聲，看來一直想著其他問題，竟然連自己最喜歡的書都翻過頁了。

  「呵呵，不過一想到惜音現在忐忑不安的樣子，我真的很想笑出聲呢。」利莎蒂婭捂著嘴輕笑道。

  此時此刻，原本對唐惜音隱約存在的抱怨，在昨天見到唐惜音，而且唐惜音想要和自己解釋的那一刻，利莎蒂婭便以完全消失了這種情感，取而代之的，他只想要看看，究竟唐惜音會以何種方式向自己解釋。

  不過現在才只是早上，雖然悠依說惜音在今天會來和自己解釋，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圖書館外，看著圖書館內的利莎蒂婭，唐惜音雖然心中滿懷著歉意，但眼下更多的，唐惜音更在乎身邊的兩人。

  不，正確的說，是在他右邊，臉上滿是笑意，正一臉期待的時而看向自己，時而看向利莎蒂婭的孔悠依。

  「……我說啊，悠依，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雖然是問著孔悠依，但唐惜音的眼光，卻是瞟到了在他身邊，沉默不語的孔星曜身上。

  這傢伙，不是明明說他會陪我的嗎，怎麼陪是陪了，卻還帶了個看上去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過來。

  對於唐惜音明顯不滿的眼神，孔星曜只能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說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孔悠依會跟過來，不過，孔悠依就像是知道了今天自己和惜音的計劃一樣，一大清早就一直纏著自己，搞得自己想要和孔悠依分開一會也不行。

  更重要的是，每當自己婉言勸孔悠依，說自己有事情要做之後，孔悠依立刻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還不停地問自己，是不是她打擾到自己了，說完後，她又開始不斷的責怪自己。見孔悠依這副樣子，孔星曜便是想狠下心腸，也完全被孔悠依的柔弱攻勢給擊垮了，更何況，他壓根就不可能對孔悠依狠得下心腸。

  「怎麼了？惜音哥哥，你不歡迎我嗎？」拉著孔星曜的手，孔悠依看著眉宇間明顯透露著不郁的唐惜音，天真的笑道：「我和哥哥都是給惜音哥哥打氣的。」

  「額，打氣。」唐惜音皺眉看著孔悠依，不管他怎麼看，他都不覺得孔悠依是來鼓勵自己的，看著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倒更像是來看白戲的。

  「算了，惜音，既然悠依也來了，你也不要再說什麼了。」孔星曜向前輕跨一步，不著痕跡的站在兩人中間，微笑道：「再說了，多一個人給你打氣，你不是會更有自信嗎？」

  「……星曜，你和我來一下。」看了孔星曜身後的孔悠依一眼，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唐惜音飛快的將孔星曜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喂，星曜，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你告訴悠依的。」

  聽著唐惜音莫名其妙的問話，孔星曜楞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不管是悠依還是蒂婭，都已經對他們兩人在尼尼微的事了如指掌。

  「那個，你想啊，反正悠依都跟過來了，我也就順便告訴她了。」想了一下，孔星曜有些乾笑的說道。他總不能照著實話告訴唐惜音吧，不然的話，如果讓唐惜音知道，利莎蒂婭已經完全知道他的事情，那唐惜音心中難免會有其他許多想法了。

  「你告訴她幹什麼？」唐惜音恨恨的看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孔悠依一眼，低聲抱怨道：「你難道不知道，你那個妹妹壓根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悠依不是這種人！」孔星曜皺眉道：「惜音，你可以說我，但我不許你說悠依的壞話！」

  額，見孔星曜神情明顯十分的不悅，唐惜音才想起，孔悠依在孔星曜面前，似乎都是一副乖乖聽話，溫柔體貼，天真無邪，時而也會耍些小脾氣的妹妹形象，不過——

  這個古靈精，還真是個兩面派！唐惜音再一次恨恨瞪了孔悠依一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說就是了。」

  「嗯，惜音，不許再有下次了，知道嗎？」見唐惜音這麼說了，孔星曜便也點頭回道：「好了，你也差不多該進去了。」

  「嗯。」儘管心中還是有些猶豫，但想著反正早晚也要說的，唐惜音乾脆把心一橫，如同壯士斷腕般的模樣走進圖書館。

  惜音，你還是自求多福吧。看著一步一步走進圖書館的唐惜音，孔星曜輕輕的為他禱告著，期望蒂婭不會過多的為難他。

  「哥哥，為什麼我覺得，惜音哥哥就像是要去受刑一樣？」不知何時，孔悠依走到孔星曜的身邊，看著唐惜音的背影，好奇道。

  明確的來說，找他這樣子，和受刑沒什麼區別了吧。孔星曜苦笑一聲，道：「悠依，你認為，蒂婭會怎麼處罰惜音？」

  「處罰惜音哥哥？為什麼？」孔悠依一臉困惑的看著孔星曜，不解道：「哥哥，昨天我不就和你說過了嗎？蒂婭姐姐是不會責怪惜音哥哥的，所以蒂婭姐姐又怎麼可能處罰惜音哥哥呢？」

  悠依，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吧。孔星曜搖了搖頭，輕嘆道：「但願如此吧。」

  在踏進圖書館的一剎那，唐惜音止住了腳步，看著背對著她的利莎蒂婭，唐惜音此刻心中充滿著猶豫。如果自己和蒂婭實話說了，那麼，蒂婭還會像以前一樣對自己嗎？

  但如果不說，那自己就真的對不起蒂婭了。唐惜音嘆了口氣，輕叩圖書館的大門，在利莎蒂婭回頭的一剎那，他也順勢走了進去。

  「惜音？」看到來者，利莎蒂婭驚訝的『啊』了一聲，雖然知道唐惜音在今天一定會來找自己的，但她沒想到，唐惜音會這麼早就來找自己。

  「惜音，你怎麼來了？」儘管已經知道對方過來的目的，但利莎蒂婭依舊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輕笑著說道：「惜音，你不是一向都不怎麼喜歡看書的嗎？怎麼今天有空到這裡來了？」

  「蒂婭。」唐惜音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呼喚了一聲利莎蒂婭的名字，快步走過去，雙眼直視著對方的雙瞳，沉聲道：「昨天，你還記得吧，我說過，我有件事要對你說。」

  「啊，確實是這樣。」利莎蒂婭說道：「不過惜音，是很重要的事嗎？既然重要，為什麼昨天在見過伯父大人後，你不來找我？」

  「因為，因為我要做好心理準備。」唐惜音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不敢和利莎蒂婭對視，輕聲道：「蒂婭，我要和你道歉。」

  「道歉？」心中已經明白唐惜音為何會道歉，但利莎蒂婭依舊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反而笑著道：「惜音，只要你回來就好，而且，我不記得你有做過什麼讓我生氣的事吧。」

  「不是的，蒂婭，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利莎蒂婭，唐惜音輕聲說道。聲音雖小，確實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恩，惜音，你說吧。」同樣對視著唐惜音，利莎蒂婭臉上的微笑也漸漸消失了，轉而一臉正色的看著唐惜音。

  「這件事，說起來會花上一段時間。」唐惜音吸了口氣，道：「蒂婭，或許在中間聽了，你會生氣，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聽完，至於聽完後，你能不能原諒我，都由你來決定。就算，就算你不打算原諒我，我也不會生氣的。」

  ……

  「悠依，你說。惜音他能行嗎？」圖書館外，看著像是在說故事一樣對著利莎蒂婭解釋的唐惜音，孔星曜焦慮的踱著步，轉頭問道。

  「哥哥！你已經問過我至少５次了。」對於孔星曜的疑問，孔悠依則是顯得有些不耐。

  「啊，抱歉，哥哥只是太擔心惜音了。」見到自己妹妹臉上明顯的不滿情緒，孔星曜略帶歉意的笑道：「不過悠依，你也知道，這件事說起來是我惹的，如果蒂婭不原諒惜音，我自己心裡也不會好過的。」

  「所以啊，哥哥，我都和你說了好多次了，蒂婭姐姐一定會原諒惜音哥哥的。」孔悠依嘆氣道。事實上，從剛剛唐惜音開始說他的事情開始，自己一向沉穩冷靜的哥哥，便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一個勁的來回踱步，並不時地向自己詢問。

  說起來，要不是自己早就熟悉哥哥的個性，否則自己還真的會懷疑，眼前這個不安神情顯而易見的男人，是不是只是披著自家哥哥臉皮的陌生人。

  「呵呵，但願和你說的一樣，悠依。」微笑著摸了摸孔悠依的頭，孔星曜輕聲笑道。

  「啊，哥哥，他們好像說完了。」很享受自家哥哥的撫摸，不過在看到圖書館內的景象，孔悠依連忙說道。

  「……事情就是這樣的，蒂婭。」將心中的鬱結一併道出，唐惜音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看著利莎蒂婭，眼中歉意的成分不減，說道：「蒂婭，我並不準備解釋太多，雖說一開始是星曜他的主意，但後來的一切卻都是因為我，就算星曜他用強硬的手段阻止了，但我認為，我還是有必要和你說明，據算，就算你會因為這個討厭我……」

  「……話說完了，惜音？」沉默良久，利莎蒂婭才淡淡說道，「惜音，你認為，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