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質問

  「啊啊啊啊啊……」

  葉陸氏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張天師的話不過是空穴來風。然而，當真相被當眾揭穿，她再也無法承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前襟。她嘴角掛著血跡，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目光死死地盯著遠處，仿佛要將雙眼瞪出血絲來。

  「嫡出女？哈哈……妾生女？哈哈哈……」她笑聲淒涼而絕望，仿佛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你指的天命貴女是芸娘？是那個我從小就視為無足輕重，甚至放棄的芸娘？」

  笑聲漸漸轉為哭喊，葉陸氏痛苦地捂住了臉，「我真的是蠢啊！我明明是正室，卻偏偏要去做妾室才有的手段？」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悔恨和痛苦，仿佛在這一刻，她才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愚蠢和可悲。

  

  葉陸氏極是悲苦，但卻無人去可憐她。

  顧沫沫更是淡淡的補充了一句，「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①，春風不入常人耳，愚人不會聽人勸。人不懂得自救，天也難佑，葉夫人，你既已放棄自己，那麼即便是天地間的神靈，也難以再拉你一把。」

  宋無憂總算是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她當即心花怒放，「好好好，葉夫人把芸娘當個草，我卻撿到了寶，幸好是芸娘嫁給了我們家霄哥兒，他這才時來運轉，入了聖上的眼，如此說來，這還幸好當初你那心心念念的華娘看不上我家霄哥兒，葉夫人，我在這裡多謝你家華娘放過我家霄哥兒一馬了！」

  葉陸氏氣得直嘔血，偏生她這些年不僅對葉沐芸不聞不問，甚至讓其自生自滅，等到葉沐芸回到葉家後，她更是對葉沐芸連個好臉色都不曾有過，如今卻當著眾人的面兒，三翻五次的想證明，她當年棄葉沐芸於不顧的選擇，並沒有錯，她不過是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又何錯之有？

  誰讓葉沐芸不得葉修謹的歡心，她這般做，也是為了自保罷了。

  葉陸氏一時語噎，硬生生地瞪著宋無憂，竟半天不知如何反駁，但她很快便敗下陣來，只見她垂眸片刻，很快便氣沖沖地轉身離去。

  瞧著葉陸氏竟不打招呼，便此番離去的狼狽樣子，陸夏氏暗道一句『活該』，下一瞬又隨即想到好歹人也是跟著自己來的，於是只能朝向宋無憂以及葉沐芸告了罪，然後便追著葉陸氏的方向而去了。

  宋無憂看了看葉沐芸的模樣，只道了句，「隨她去吧，若你覺得壓抑了些，便到這玄清觀里隨意走走，只讓雲錦和紅綢陪著便是。」

  葉沐芸怔了一會兒，忽而又回過神來，畢竟葉陸氏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總不好在宋無憂面前表現得太過無情，於是葉沐芸順坡下驢道，「多謝婆母體諒，如此，兒媳便四處散散心吧！」

  說罷，她便走，顧沫沫也想跟上，奈何張天師卻死死抱住了顧沫沫的大腿，「不要啊，師傅，你可是咱們玄清觀的活招牌啊，你就別跟上去湊熱鬧了吧！」

  等到幾人出了院子，緊跟在葉沐芸身邊的雲錦突然說道，「世子妃可是要跟上夫人？今個兒我瞧見隨大姑娘陪嫁的婆子，也出現在玄清觀了。雖只是一眼，但卻錯不了，是跟在大姑娘身邊的閻婆子。」

  霜雁也跟著說道，「世子妃，先前雲錦同我說的時候，我也注意過，世子妃與夫人對峙之時，我依稀瞧見過大姑娘遠遠跟在後頭，身邊甚至還有大姑爺的影子。」

  葉沐芸聞言冷笑連連，「原來葉夫人來這一遭，竟有葉槿華和她的夫婿一同相隨，也罷，我倒是要瞧瞧，她們究竟是想做什麼。」

  本來宋無憂說著讓她出來散散心，是怕葉沐芸太過於緊張葉陸氏，但又不好在她面前說出口，於是宋無憂便尋了個藉口讓葉沐芸出來看看葉陸氏罷了。

  可葉沐芸先前卻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出來透透氣，好好消化一下這重磅消息，不曾想，居然這裡面還有葉槿華的手筆。

  只見霜雁一臉擔憂之色，「世子妃，也不知道這大姑娘到底是想做什麼？怕不是不懷好意吧？」

  霜雁甚至還在內心裡暗暗補充了一句：【本來這大姑娘就從來不曾懷過好意，只是當著世子妃的面前，我不太好說出口。】

  葉沐芸卻道，「不管她想做什麼，等會子只管見機行事兒，霜雁，有你在，我不怕！」

  霜雁聽罷，頓時咬緊了牙關，她暗暗發誓，不管待會兒見到什麼，又或者葉槿華想要做什麼，她都要保護好自家世子妃。

  等到三人急匆匆的朝葉陸氏和陸夏氏離去的方向追去，足足有半刻鐘的時間，也不曾見到什麼蹤影。

  當三人想要放棄，正要往回走的時候，卻猛然聽見一陣爭吵的聲音，三人尋聲望去，就見一片竹林隱蔽之處，葉陸氏和陸夏氏果然在，其中葉槿華的聲音猶為尖銳，更令人詫異的是，想不到就連葉修謹也在。

  「娘，你終究還想發什麼瘋？你不是去想辦法嗎？為何這般狼狽，都是葉家的女兒，憑什麼那什麼葉沐芸就該是天命貴女？而我只是個刑克的短命格？我還年輕，我還想活著，我想享受這人間富貴，這難道有錯嗎？」

  「住嘴！葉槿華，你給我住嘴！你們到底還想騙我多久？」

  葉陸氏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謹郎，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騙我嗎？」

  葉修謹的眼神里滿是不耐和冷漠，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嘲諷，「陸氏，你為何總是如此不信任我？我何時騙過你？」

  他的話語讓葉陸氏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淚水，卻依然堅定地直視著葉修謹，「你一直在騙我，從我們相識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在騙我！我為何要信任你，一個從未對我真心的人？」

  葉修謹的眉頭微皺，他似乎對葉陸氏的指責感到不悅，但他並沒有直接反駁，只是冷冷地笑了起來，「陸氏，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又何必再執著於此？先前我早就對你說過，只有華娘才是我最心愛的女兒，也只能屬她唯一，你不也默認了嗎？如今又來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