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主動與被動

  霜雁見自己說了好半天了，葉沐芸仍然一點反應皆無，她自己倒是氣得直跺腳，兩行清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嗚嗚嗚……小姐……你可別是氣傻了，竟一點也沒有反應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怎麼辦？我真急死了，二小姐居然還不急！再不去阻止，恐怕事情成了定局，就已經晚了！】

  聽到霜雁的心聲，葉沐芸愣了半晌，這才破音而笑，「好啦好啦，我的小霜雁，方才你家小姐並不是全然沒有反應，而是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她能聽到他人心聲，這是上一世勉強完成任務後的大禮包。

  只不過，只能碰到當事人才能觸發。

  葉沐芸覺得，辛苦一世還是值得的，起碼今世開了金手指，就算這輩子系統再次冷眼旁觀，她也絲毫不懼了。

  聞言，霜雁抹了抹淚，這才傻愣愣地盯著葉沐芸的臉看，「真的？小姐該不會是哄著奴婢玩吧？」

  葉沐芸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的傻丫頭喲，你從小便和我一同在莊子裡受苦，咱們什麼人沒見過？像長姐這樣的人，與那素娘可否一般無二？」

  素娘，也是那傳說中調包計的大膽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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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瑾華的生母，葉沐芸的養娘。

  一提到素娘，霜雁臉色巨變，小臉兒很快便由悲到怒，「簡直是一模一樣，往日裡，素娘但凡是見到二小姐手頭上得了什麼好東西，她定是要搶了去的，她最是見不得二小姐好。」

  葉沐芸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不過是女肖其母罷了！」

  昔日原主被素娘調包帶往莊子裡頭時，她便從小不曾理會過原主，且任由原主生死，還是多虧了霜雁以及她老母子時常照料原主一二，原主這才僥倖長大，可最後，原主還是被素娘關進了小黑屋，活生生的餓死了。

  霜雁與原主自有從小的情分，上一世，葉沐芸嫁入凌家之時，也是霜雁一路相陪相伴，她們之間不是親人更似親人。

  葉沐芸見霜雁不哭了，她又得好好哄一哄小丫頭了，如今她看著重新來過，仍然天真一片、憤世嫉俗的霜雁，只覺得頗有些回味。

  雖然說那鎮國公府是個虎狼窩，凌家又何嘗不是極品一大堆，麻煩從來不間斷？

  上一世，她雖然造出了位極一人之下的首輔大人，而她自己也成了一品誥命，可終因為耗費心血過多，操勞早亡。

  所以，這也是系統判定她做的任務只能勉強及格的緣由吧。

  畢竟，那時候，她還處於新手村，任何事情，沒有參照，只能一路摸索，也是切切實實的耗費了一生精力。

  但是如今，她已然是歷經一場劫難的老手了。

  見葉沐芸又沒有了回應，霜雁躊躇地問道，「那麼二小姐，您就真的不與之相爭了嗎？奴婢倒覺得，這凌家的關係或許還簡單些，好相與些，奴婢可是打聽過了，這凌公子也就寡母一人，更沒有侯府的那些糟心事兒。」

  葉沐芸見霜雁還在糾結不放，隨開解道，「我的傻雁兒喲，這些都是明面上給人看的事情，那裡頭究竟是如何，你又如何得知？況且如今事情既已經成了定局，自古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們既定下了，又哪裡輪得到你家小姐多話？」

  理是這個理兒，事實也是這個事實。

  畢竟上輩子便是這樣，爭也爭過，但沒什麼用，反而惹得一身騷。

  霜雁就算是為自家小姐不值，但她也明白，就算自家小姐心裡頭不舒服，要去與葉槿華爭論一番，只要葉槿華往葉陸氏面前兩眼一抹淚，她家小姐絕對要遭殃。

  這萬一臨出嫁前，還被請了家法了，豈不是觸了霉頭嗎？

  霜雁越想越氣，想著想著，她竟又要落下淚來。

  【那個白眼狼，平白占了嫡出的位置，居然還想盡辦法蹉磨二小姐，主母的心定是被泥糊了！】

  葉沐芸頓覺有些失笑，遂趕緊上前，一把將霜雁摟在懷中，安慰道，「我的好雁兒，放心吧，你家小姐我自有應對之法，反正都是盲婚啞嫁，這嫁誰不是嫁，你且看著吧，這凌家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真的？」

  霜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眼眸有似乎有些懷疑，但還是有些相信葉沐芸的話。

  葉沐芸正色點頭，「嗯，你家小姐什麼時候看走眼過？瞧著吧，那凌樂之母定是個喜歡磋磨兒媳的婆母，以長姐那性子，嫁過去後，可有她苦頭吃了，你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霜雁聞言，很快冷靜下來，緊咬唇角，這下遲疑道，「可國公夫人就不會磋磨兒媳嗎？」

  得！葉沐芸說了半天開解的話，這霜雁還是在擔心她。

  果然是個護主忠心赤膽的好丫頭！

  實則葉沐芸也是深受感動的，「我不怕，你細想想，這世子爺雖然在外已經有了外室，且有二子一女，但我朝律法嚴明，哪怕世子爺三妻四妾①，可妻便是妻，妾便是妾，嫡永遠是嫡，庶永遠是庶，若是世子爺真與那外室感情深厚，但終究也越不過律法了去，且國公府急於要為世子爺娶個嫡妻，這說明了什麼？我若處事公道，一嫁過去，便是當家主母，地位早已經不言而喻，哪怕是長姐日後見了我，也得向我行禮，豈不美哉？」

  霜雁聽罷，頓時瞪大了雙眼，「如此說來，日後就算在主君和主母面前，二小姐也能越過他們二人去了，這樣想想，也是有好處的，只是奴婢還是覺得小姐委屈，女子這輩子，若得不到夫婿的寵愛，那豈不是要守活寡？啊呸呸呸，瞧奴婢這烏鴉嘴，究竟是在亂說些什麼！二小姐可千萬別放到心裡去。」

  霜雁是怕一語成讖！

  可葉沐芸早就知道了，若嫁入鎮國公府，哪怕她是嫡妻，也是註定守活寡的結果。

  但這重要嗎？

  顯然是不重要的，上一世，她嫁給凌樂後，新婚夜便盡了妻子的本分，與凌樂合了房，但當時她是新手村，系統不會提前給她什麼線報，而是她自己完成系統派發的任務之後，才能解鎖相關的信息，這也就顯得信息滯後，而導致她受了不少苦。

  世子爺顧霄三妻四妾，讓嫡妻守活寡，而凌樂也好不到哪裡去。

  三妻四妾，是古代男子的通病，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凌樂早年喪父，是由其寡母以及凌氏族中耆老共同供讀的，可饒是這樣，泥腿子出身的凌樂還是時常短缺銀兩。

  可是他一身才華，加之自身一番操作，很快吸引了一位痴情的紅粉知己——青樓頭牌，自願出銀子供其讀書。

  當然了，凌樂的皮相也是極好的。

  世人皆俗，第一印象便是由皮相觀人。

  凌樂的書是讀出來了，可他見識過神都的繁華後，自此也長了心氣兒，時常仗著自身才華獵美，尋找合適的貴女，想要從官家女子中尋一嫡妻坐鎮家中，對他的仕途有益，顯然在他心中那青樓頭牌是連賤妾都不夠格的，正好葉父葉修謹也想從竹門舉子中培養一個心腹門生，再加上那凌樂又是個慣會做戲掩藏自身本性的人，葉修謹識人不清，只道這是位前途大好的有為青年，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婚事兒促成。

  上一世，葉沐芸身懷有孕後，凌樂與其母見其既有了孩子，這媳婦絕對是跑不脫了，且他們再三了解官家女子出嫁後，只有病死縊死，絕無和離，更無棄婦，於是日漸大膽了起來。

  凌樂既要納那青樓頭牌進門，凌母也要凌樂一同納了母族一房表妹進門。

  葉沐芸知道那青樓頭牌有一百寶箱，豪橫得很，這是她的底氣，亦是凌樂非納她不可的由來。

  凌母此人因為常年受苦，且年輕之時多受其婆母磋磨，更見不得兒子會對兒媳好個一星半點，於是時常尋些藉口磋磨著葉沐芸。

  而那兩房妾室，更是個極有手段，黑心腸的，下了暗手，讓當時的新手葉沐芸深受三方攻擊，防不勝防，很快便落了胎。

  也因此，葉沐芸傷了身子，也便再無法懷孕。

  可葉沐芸為了完成系統派發的任務，只能學會運籌維幄，耗盡心血將凌樂造成了首輔，而其之後的妾室納了一門又一門，從未斷絕過。

  這些種種，經歷一遭的葉沐芸對於什麼男女情愛，什麼夫妻情趣，早不感興趣了。

  她要的，只是將任務完成後，拿到優秀，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好好的享受一下大富大貴的人生。

  現在重來一世，被動與主動，早已經有了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