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教養

  趙宣因著之前林琬櫻的提醒，早朝前就給林之恆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有話要和他說。

  林之恆雖奇怪趙宣為何會找自己，但等早朝結束，他還是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等著趙宣從熙承帝哪裡出來。

  趙宣早朝後就私底下去見了熙承帝，太子府發生的事情熙承帝自然是一早比趙宣知道的還要早，而趙宣也沒瞞著熙承帝自己知道這事。

  「父皇，兒臣昨日想明白了，之前堅持著必須讓父皇給出一個說法太不應該。在兒臣看來，太子只是兒臣的一個哥哥，可在父皇眼中，太子和兒臣卻都是您的兒子。」

  趙宣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熙承帝的眼睛，發現自己說完這話後父皇眼中果然多了一抹欣慰，這才繼續道：「可太子他也的確是想要謀害兒臣，如果兒臣就這樣原諒他，兒臣心底又介懷的很。」

  說完這話，趙宣見熙承帝若有所思，又道：「父皇，您看能不能給太子一些懲罰，再給兒臣一些賞賜，好讓兒臣心中能舒服一些。」

  趙宣這話剛說完，一直沉默不語聽著他說話的熙承帝就笑罵道：「你這還是賴上朕這個父皇了？你還真當你們還是小時候，打架打輸了來找父皇評理？」

  

  熙承帝雖然嘴上這般不情願地開口，但是趙宣卻聽出他父皇這話里卻有著歡喜。

  之前他寸步不讓，的確是走錯了。

  如今這以退為進，說不定還能博得他父皇的好感。

  「那沒辦法，誰叫您是兒臣們的父皇，兒子打架，可不就是要您這個父皇做主。哪怕等到兒臣五十歲了，您依舊是兒臣們的父皇，所以您可要管著兒臣一輩子。」

  這要是之前，打死趙宣他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可自從他和林琬櫻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這些話，就十分自然地說了出來。

  趙宣也是以己度人，他就很喜歡林琬櫻這般賴著他一輩子的做法，所以他猜測，父皇也會喜歡自己這個兒子什麼都賴著他。

  結果也果然像他猜測的那樣，對他這樣的話，父皇是真的喜歡。

  發現自己找到一條成功之路的趙宣並沒有準備在熙承帝這裡耽擱太久，他便直言和熙承帝說了林之恆在外面等他，他要去林府一趟的事情。

  「兒臣惦記著救了兒臣的林唯源，府上的林氏也惦記著她哥哥。」趙宣說完這話，想了想還是道：「而且這次的事情，也的確是我們趙家人做的不好，人家回娘家告狀，兒子也想陪著岳父勸慰勸慰他，省得他氣急了對身子不好。」

  從兒臣到兒子，趙宣自然地將自己的角色轉換成一個普通人家的兒子，稱呼林之恆也是『岳父』，他這麼一說，果然熙承帝的神情放鬆下來。

  熙承帝也是愁的很。

  兒子小的時候不懂事就算了，如今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不懂事。

  這種打側妃的事情能做嗎？就是氣急了，最多甩個巴掌就行，怎能還上腳？

  他聽到的消息比趙宣的還要仔細些，知道太子會打林琬燕，竟然為的是她愛慕趙宣的事情。

  熙承帝也是為難，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要是傳出去，那就是皇室的醜聞。

  當年太子也不是不知道林琬燕心有所屬的事情，可他既然動心思用計將林琬燕弄回太子府，那就應該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得到林相的支持，一個女人養在府里就是了。

  可他卻偏偏出昏招，竟然在這女人的藥里動手腳。

  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一個孩子，只要有了這個孩子，還怕林琬燕不安心待在太子府？

  可現在呢？

  這孩子又被他親自踢掉了。

  「這事朕不方便出面，你去一趟也好，勸著點林相，都是朕的兒子不懂事，讓他看在朕與他相交幾十年的份上，給朕一個面子。」

  熙承帝也是難做。

  兒子不懂事，這要是一般人家的女兒也就算了，偏偏是林相家的女兒。

  熙承帝和林之恆相識於微末，倆人相交多年，林相扶持熙承帝登基稱帝坐穩江山，熙承帝也一路給林之恆加官進爵讓他成為百官之首。

  林之恆一共就四個女兒，這其中三個女兒成了自己兒子的女人，這三人中，僅有的兩個嫡女的日子還都不好。

  想到聽到關於趙宣府上的事情，熙承帝忍不住開口道：「朕聽說你府上的正妃，也不是個省心的？」說完這話，熙承帝也不等趙宣開口解釋便接著道：「正妃可不比側妃，我們皇家可沒有休棄正妃的事情。」

  趙宣聽明白了他父皇這話里的暗示，他點頭道：「兒臣明白，只要她不再惹是生非，這正妃的位置，只會是她的。」

  趙宣這話一出，熙承帝就滿意地點點頭。

  他不擔心兒子有寵妾，他最愛的女人也不是皇后，可皇后就是皇后。

  她是自己的正室，代表著皇家的體面，當初娶她是為了江山穩固，目的現在他達到了，那他就應該給她屬於正室的面子。

  這也是哪怕太子如此不聽話，熙承帝也要留著他太子之位的原因。

  只要不到最後，熙承帝還是會給太子一個機會。

  更何況，兒子不喜歡正室也不要緊，他趙熙的兒子，不會缺女人。

  但妾室就是妾室，不能逾越過正室。

  熙承帝對每一個兒子府上的事情都知道，他一直冷眼看著林琬櫻短短几個月就贏得趙宣的心卻沒有說什麼，還是看出林琬櫻沒有越過林琬菁的意思。

  只要她安心做一個妾室，等她生下孩子，他倒是可以一封聖旨賜她一個側妃之位，這，也是給林相面子。

  趙宣不知他的父皇曾經動過弄死林琬櫻的心思，在和熙承帝說完所有要說的話後，他便告退，走出內殿準備和林之恆一起去林府。

  在林之恆等待趙宣的這一會裡，他也隱約察覺到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想要派人去打探一下，可為官這麼多年，林之恆一直恪守本分，不逾越一步，如今身在皇宮，他便沒有動，一直忍著。

  不過他並未等太久，趙宣從內殿一出來，就將事情告訴了他。

  「這件事情父皇也知曉，他剛才還讓我這個做兒子的給您這個岳父賠禮，說是趙家人做的不對，對不起您。」

  趙宣的態度謙恭，不僅因為林之恆是自己的岳父，更是因為他父皇對林之恆的態度。

  林之恆看著趙宣彎腰給自己賠禮，立即伸手將他扶起，雖不明趙宣為何會在皇宮裡就這麼做，但也能猜出他這是做給聖上看的。

  今日這事，該是太子親自來告訴他，和他賠罪才是。

  雖說太子是半君，可他並未登基，而且他林之恆和聖上相交多年，私底下更是兄弟相稱，太子就是私底下給自己認個錯，也不會有失他的身份。

  可他卻並沒有來，甚至這件事情，還是趙宣告訴他的。

  所以，相比於太子，林之恆更加看好趙宣，覺得趙宣才是下一代帝王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這話他誰都沒有告訴，包括多年亦主亦友的熙承帝。

  「這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介懷。」林之恆說完這話，又嘆氣道：「日子都是要自己過，路也是自己走，她們如今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她們自己沒有把握好機會。」

  林之恆這話一語雙關。

  他說的『她們』，自然不僅僅是林琬燕，還有林琬菁。

  這對親姐妹，原本屬於她們的都是好局勢，可這二人的性子都太像吳氏。

  清高自傲，可卻沒有和清高自傲相符的本事。

  再想到趙宣府上的林琬櫻和家中還年幼的林琬桃，林之恆便覺得，還是他的蓮兒會教養女兒，只是她的身份……

  林之恆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後就不像一開始那樣擔憂了，既然孩子已經沒有，而且已經傷了身子，又是太子親自踢掉的，這件事情，就是讓他來處理，也不會對太子有什麼懲罰。

  更何況，剛才熙承帝讓趙宣帶來給自己的話，林之恆又怎會聽不懂？

  林琬燕的這個孩子，掉也就掉了。

  但是，這傳言卻絕對不能將此事定為是太子踢掉了自己的孩子。

  林之恆帶著趙宣回林府，還沒到林府，剛到街口，就遇上吳氏派來找他的人。

  「老爺，夫人讓您趕緊回去。」

  來傳話的下人也是可憐，夫人這般命令的語氣，對當年還是一個窮苦書生的林之恆可以，但對如今百官之首的林相，卻是不合時宜。

  林之恆雖早就明白吳氏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但聽到這樣的語氣，而且今天更是在趙宣面前發生的此事，下人的話音剛落，他的臉色瞬間便難看起來。

  「嗯，知道了。」林之恆只這麼隨意地回了一句，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趙宣也沒有說話，對林府的這點事情，他之前還會關注一些，可後來林琬櫻什麼事情都不瞞著他，他也就不再主動關注。

  有事，林琬櫻自會提醒他。

  再遠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

  林之恆帶著趙宣剛到林府門口，就見吳氏身邊的一個得力婆子正往外走，見到林之恆，立即揚聲道：「哎呦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夫人都等您快半個時辰了，您可快一些吧。」

  林之恆會今日下朝到這時才回來，也是因為等趙宣。

  這般似抱怨的話，要是吳氏說，趙宣自然不會開口說什麼，可這話卻是從一個婆子嘴裡說出來的。

  「怎麼？堂堂一國丞相回府的時間，竟然還要受一個內宅婦人管制？」趙宣這話的語氣十分不好，說完這話，看著這婆子不給自己行禮也不給林相行禮，更是變臉厲聲道：「都說吳家是千年世家，規矩禮儀都做的很好，可如今看來，怕都是自吹自擂出來的！」

  趙宣這話一說完，剛才迎面而來，見到林之恆就嫌棄他回來晚的婆子立刻反應過來，撲通一聲嚇的跪倒在地。

  可這時跪下又能如何？

  趙宣對吳家這個世家的評價並不會被遮掩，站在林府的大門前，趙宣對吳家的這個評價，定會很快的傳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