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掙扎而已

  聽了楊一力的話，列缺不禁也是一聲嘆息。

  是的，明重山前路一片迷茫，可是修練界又如何不是？

  到底怎麼辦？

  明重山一片陰鬱，太一教又何嘗不是？

  就算列缺、醉死鬼這些一心想要成事的修士，仔細想來也是一籌莫展。

  魔宗以及四散逃去，潛伏下來。這些魔宗修士搖身一變改頭換面，一時間還真難以分辨。有些魔宗修士，雖然修練的功法特異，弄得形象也迥異常人，但是修練界如此廣闊，他們潛伏在深山大澤之中，倒也不好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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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龍族，就算到現在，妖族派遣的人手還不曾找到蹤跡。

  唯一目標鮮明的，便是道門，便是明重山、太一教！

  這叫楊一力和李聚奎如何不擔憂？

  尤其是現在，劍閣多了那麼多的靈寵……

  此時，劍閣之中，卻正在進行一場極其嚴肅的談話。

  在場的，有連軍山、西山琅，還有劍閣的太上長老，以及妖族現存的幾個所謂強族的族長——鳳鳴綃、昆珏望、玄奇、慶西林。

  「諸位道友，如今局勢，在座的，可說是修練界中最清楚的了。那麼，日後究竟該如何面對？」連軍山聲音淡淡，提出的，卻是最遙遠也是最嚴肅的問題。

  說遙遠，靈界和仙界的危險，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到來。君不見，那無血仙尊當初就算來到了修練界，也是懶得出手，不過是一個法陣留下罷了。

  可說是最嚴肅的，卻也是理所當然。一旦這個威脅爆發，那麼將是滅種之災。

  「整合整個修練界的力量，勢在必行。」西山琅慢悠悠的開口，抬頭看向天空，半晌之後才繼續說道，「以劍閣的力量，做個領頭人，倒是當之無愧。」

  連軍山輕輕一笑，卻是搖頭說道：「前輩說笑了。前輩修為高深，見聞廣博，乃是當之無愧的領袖，這等重擔，還請前輩切勿推辭。」

  西山琅看了看連軍山，微微搖了搖頭：「連掌教無需自謙，這可不是單人對戰，而是……兩個世界的對抗。」

  連軍山默然。要說什麼樣的戰爭最危險。絕不是什麼宗派之間的血仇，也不是種族之間的敵視，而是兩個世界的戰爭，不將一方斬盡殺絕徹底霸占其一切，就決不罷休。

  如果靈界當真發動對修練界的戰爭，那麼其後果，必然是要徹底霸占修練界，將一切都納入自己囊中。至於這些修士，是盡數斬殺，還是貶為奴隸折磨致死，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一想到那種空間屏障被硬生生撕裂，潮水一般的大軍湧出，在修練界到處肆虐，連軍山就感覺渾身都在發冷。

  難道說，劍魂大陸的一切，都將重演？

  絕不！

  「前輩，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連軍山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開口，「我劍閣之前的那一條血肉長廊，不知道阻攔了多少大乘期修士。可是，前輩上次光臨，卻是輕輕鬆鬆就闖了過來。」

  西山琅眉頭不禁輕輕一皺——這連軍山，看上去不像是小肚雞腸的人啊，怎麼會對自己闖過了血肉長廊這般在意？不過……這乃是劍閣門戶，倒也能理解。

  西山琅心中思量一番，卻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按照前輩所言，你曾在靈界闖蕩過，按照靈界的修為劃分，當屬虛靈之境。」連軍山深吸口氣，抬頭看著西山琅，雙眼之中有著一層精光閃動，「不知前輩一人，能對付多少大乘期修士？」

  西山琅立刻就明白了連軍山話中之意，頓時渾身都是一層冷汗。

  大乘期修士？

  那在他的眼中，就是嬰孩！就算是手持先天至寶的大乘期修士，也不過是孔武有力的……依舊是嬰孩！

  而他西山琅在靈界那些傢伙的眼中呢？

  區區一個虛靈，值得什麼？還不是隨手就捏死了！

  一想到這等關節，西山琅立刻就渾身都是冷汗，一股絕望，立刻就升騰了上來。

  看到了西山琅臉色驟變，鳳鳴綃等妖修，如何還不知道問題的關節所在？當初西山琅一人，就壓得妖族那麼多的妖皇無法動彈……而西山琅，不過是區區虛靈修為！

  也就是說，靈界一旦正視修練界，當真是只要派遣一隊小兵，就能橫掃了修練界。

  這如何不叫人絕望？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晚輩。」連軍山一聲嘆息，看向了西山琅，隨即目光又轉向了南山明、鳳鳴綃等人。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對抗這樣的敵人？」連軍山的嘴角滿滿的都是苦笑。

  「我聽聞連掌教在修成天地法相之時，有豪言為誓。」鳳鳴綃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看著連軍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若天壓我、地拘我，便打碎這天、打碎這地！」

  西山琅一聽，不禁動容，看向連軍山的眼神變化了幾分。

  鳳鳴綃卻是毫不停頓，繼續說道：「連掌教還曾有言，我妖族兒郎，深以為之。連掌教斯時有言『敵強我弱，奈何？就算敵人強大無比，蓋世無敵，我也要上前去，哪怕只濺他一臉血，哪怕只吐他一口唾沫！我絕不死於絕望畏懼，絕不死於怯懦不為！』這等言語，何等壯烈！難道說，今日連掌教卻是膽怯了不成？」

  聽了鳳鳴綃的話，連軍山只是輕輕一笑，並未反駁什麼。

  「若不是主上出面，命令我妖族如此行事，雖然劍閣勢大，我妖族卻也是不肯屈服的，有死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鳳鳴綃此刻哪裡還有一絲女子模樣？滿腔沸騰的鮮血！

  「若是劍閣怕了，便請歸還我族兒郎，我等自然會和靈界拼個你死我活。」說道最後，鳳鳴綃滿頭長髮無風自動，雙眼森然看著連軍山。

  「放肆！」南山明沒有動怒，只是輕抬眼皮看了鳳鳴綃一眼，低聲斥責。

  西山琅眉頭一皺，輕輕擺了擺手，卻是轉向了南山明，森然道：「我族兒郎，卻也不是任人呵斥的！」

  「我劍閣掌教至尊，便是任由呵斥的了不成？」咖羅明依舊童子模樣，卻是毫不畏懼西山琅的威勢，出言打斷了西山琅。

  一時間，整個場面一下緊張了起來。

  「無需意氣用事。」連軍山面色不變，淡淡開口道，「都坐下。」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可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有一股叫西山琅也不敢忽視的凜然之勢。

  咖羅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連軍山行了一禮就坐下了。鳳鳴綃看到這等場面，再看到西山琅居然也不說話，頓時也沒有了發作的底氣，也是乖乖的坐下。

  「我提出來的，只不過是最現實的一個問題。」連軍山瞥了一眼鳳鳴綃，「鳳族長既然知道我的感悟之誓，何必說這些激將人的話？光會拼命，可拯救不了修練界。」

  西山琅深吸口氣，抬手虛虛一壓，頓時那些妖族的族長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總要想出個方略來，哪怕是拼命，也要有拼命的本錢才是。」連軍山面色淡淡，「就如如今一般，就算拼命，要多少人命才能將前輩擊殺？」

  西山琅長長的嘆了口氣，只是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鳳鳴綃等人看這西山琅，雖然連軍山的比喻似乎有些不敬，可是一想到妖族全族壓上，或許都奈何不了西山琅，那種恐懼就真切的浮上了心頭。

  「那按照連掌教的話來說，我們乾脆什麼都不要做了。」西山琅看著連軍山，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絕望，當下輕輕一笑，「我看連掌教似乎胸有成竹，又何必離開考驗我等？還請坦言，我等洗耳恭聽。」

  「我一時之間，卻哪裡有什麼辦法？」連軍山苦笑一聲，「我原本還在想，前輩在靈界，難道就不曾有什麼收穫是說不定是有用的？」

  西山琅苦笑起來：「連掌教，我在靈界，說得好聽點，不過是一小卒，實際上不過是人人奴役而已，你覺得……會有什麼收穫？雖然有功法發放下來，卻也只適合飛升期的修士而已。回來之後這麼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卻始終沒能將其推演出來。」

  連軍山不由默然。

  許久之後，就聽西山琅淡淡道：「不管如何，就算我等找不到提升實力的方法，那麼就讓靈界看到一個慷慨赴死的修練界吧！」

  連軍山嘆息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是的，面對靈界如此強橫的力量，修練界……哪裡會是對手？

  如何提升力量？

  一片茫然。

  一瞬間，在座的眾人都感覺自己就如同一群孩子，在商量著要對付一支正規軍隊……

  「這個再慢慢想辦法。」西山琅神色如常，看向連軍山說道：「不管有用沒用，力量總歸是要整合的……雖然，只是掙扎而已……不知道連掌教可有了什麼章程沒有？」

  「我劍閣著意重回煌琦界。」連軍山深吸口氣，「山門重開，為劍閣別院。等到別院完工，將在那裡舉行劍閣令主冊封大典。」

  西山琅嚴肅了起來，他知道，這所謂的冊封大典，不過是個由頭而已，真正的用意，卻只怕是要召集修練界各宗各派，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只是，面對道門、魔宗，劍閣將會如何處置？

  這對妖族來說，一時間竟然也成了一個不得不關心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