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似流水

  林木生怕她生氣又補充了句，「這是你的事，我不應該多多過問的，但很抱歉。」

  「沒事，你應該說抱歉的事多了。」

  他伸長手從一疊文件下面拿出厚厚的包裹，大概一尺後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東西，「順便，我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拿回來了。」

  我想要的？她微微的疑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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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考慮的不當，以後想要什麼給我說就成了。」

  東西放在她手心了，雲柔嘉摸了下辨認出了是什麼，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大金牙為自己扯了慌，她心臟蹦蹦跳的幫忙圓謊，「幾本書而已，你這麼忙就不麻煩你了。」

  他那雙桃花眼彎彎的，「除了告訴我，這種事又不能告訴管家。」

  幾本書怎麼還不能告訴管家？

  她三下五除二的拆開了牛皮紙，六本書以依次展現在面前；醋葫蘆、空空幻、國色天香等等相似書籍一碼展開，封面還大寫標粗寫到插圖版。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的風評啊！

  雲柔嘉隨便翻翻都感覺自己呼吸上涌，一抬頭，林木帶著平靜和緩的笑意正在望著她，瞬間脖子就紅了，從耳朵尖到鎖骨位置染上了一層桃花色。

  她乾笑了兩聲將書扔到了旁邊。

  男人的目光從書籍緩緩的激動到臉上，整個動作被無限的臘稱，空氣中的害羞配合著躁動越發的明顯，「為什麼突然想看這種書？」

  「額，慢慢長夜……」

  本來想像以前那樣胡謅幾句的，可視線下垂看見那雙腳踝以後，雲柔嘉愣是開不出玩笑來了，乾巴巴的說了句，「這是我的秘密。」

  「好啊，咱們之間也有秘密隔著了。」

  如同一顆苦澀的梅子從心頭化開，她回了句，「誰都秘密，即使和最親近的人也會有隱瞞的。」

  他將腿抽了回去，雙手插兜往門口方向走去，「下次無心睡眠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腳步剛到門口，門鈴便響了起來。

  心臟一跳，一跳。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瞞過林木，她對此一點信心都沒有，並不光是林先生了解她，更重要的是她不再了解男人了。

  與唐允哲周旋的時候，就像是大雨之中兩個人拿著冷兵器對著砍，你知道這個男人能力和本事，更知道他的性格，知道刀刃落在身上頂多留些血，也不會卡在骨頭裡。知道男人最終會從戰場退下去，說不定他左口袋裡還裝這幾瓶雲南白藥。

  可面對林木的時候，就像是面對一場連綿不絕不見天日的雨。

  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黑暗中，你看不見敵人甚至連殺氣都感覺不到，但你知道現在處於危險中，說不定就會在哪裡發射過來一支利劍。

  這種永恆的持續不斷的微弱恐慌一直折磨著思緒，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導致雲柔嘉連最愛吃的蜂窩土豆、北京果木烤鴨以及清炒蒜苗都沒吃下去。

  「這都是你愛吃的菜。」

  她深呼吸排斥著剛才與林木對峙帶來的後遺情緒，「我減肥。」

  然後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奶茶。

  奶茶進入喉嚨中又滑又清爽，微微品嘗還有些苦澀，跟上次和林巧文喝的完全不一樣。

  林木也跟著放下筷子，斯文的擦擦嘴說道：「我知道你減肥，所以讓人特意的奶茶。」

  她漸漸嘗到了海棠花紅茶的味道、脫脂牛奶以及蜂蜜。

  苦澀進一步擴大，不知道是因為林木永遠都能賭到他，還是因為莊園一共這麼大，竟然還有區別待遇。

  「不好喝嗎？」

  「還行，挺好喝的。」

  不咸不淡的吃完飯，有人時間恰好的進來收拾東西。

  雲柔嘉本想吃完飯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林木那邊就笑道：「放下筷子就不認主人家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客套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他揚揚手中的文件，「有。」

  休息了將近一個月，雲柔嘉的腦子都快要生鏽了。

  桌子上一疊厚厚的文件，抱著手機查找著相關的行文規範，電腦顯示屏上全是林氏集團繞嘴又摳字眼的公司章程，丫的，還是英文的。

  林先生背著手在身後繞了一圈，「可以嗎？」

  她憤恨一拍文件，「我手下可是有兩家公司的，你太小瞧我了！」

  「好好，你繼續。」

  林木帶著笑意飄遠了，氣息中透漏著對現在狀態的無比滿意。

  月光在地上撒了整整一層的碎銀子，橘黃色帶著暖意的燈光照射白紙上，窗戶外面是一顆碩大的銀杏樹，這種季節只剩下一個個光禿禿的樹幹，在夜色中張牙舞爪。

  兩個人面對著面各自忙著手中的事，林木給她都是最最普通的工作，相信剛進進入集團的實習生秘書都會做的那種，她上手極快做的也極快，手中的文件核對了兩遍，在確定沒問題之後小心的疊到了旁邊。

  林木的活就不好幹了。

  她雙手捧著臉看著坐在對面的人，眉頭深深的皺起，時不時的掠過重呼吸，工作中的林木與以前的林先生並沒有什麼差別。

  滿臉的認真和嚴肅，手指握著鋼筆在紙張上輕輕滑動。

  現在的林木沒有記憶，但她有。

  記得以前什麼都不會的她就這樣呆呆的看著林木做事，無數個這樣的夜晚都是林先生一點點的教她，她所有的市場敏銳度和本事也是這個人帶出來的。

  好像白雲江還說過，她寫出來的字都帶著幾分林木的清秀飄逸。

  林木抬頭正好看見女孩飄忽的視線，「怎麼了？」

  「沒什麼。」

  他索性放下鋼筆，白玉的手指在眼前划過，形成了完美的拋物線，「你以前從來不會說沒什麼，一般都有話直說。」

  「你以前都是聽我的命令，從來不會讓我去做什麼。」

  那雙手交叉在一起，他的指甲修剪成完美的圓形，「現在依舊是。」

  雲柔嘉苦惱著從手指上移開目光，「林先生，我們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就重新認識下。」

  他將那隻手伸了看過來，「你好，我叫林木。」

  她想要握住，如同很多年前那個夜晚在她面前垂下去的手，最後還是克制住了，她無比禮貌的點點頭，「你好，我是雲柔嘉。」

  男人晃動著手腕落寞的將手抽回去，「那我們算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