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交易

  雲柔嘉剛踏進四方廳，老太太就把所有閒雜人等給趕出去了，其中包括撒嬌不願意出去的林雲川，莫名其妙從來沒有避諱過的春姨。

  待人走光後，她招招手，「柔嘉，坐。」

  她沒有搞清狀況，「奶奶，你這是幹什麼？」

  「昨晚上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一猜就會提到這件事，她大腦都不用經過，就從嘴裡冒出標準答案，「奶奶，這只是一場意外，您千萬不要太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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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的笑容並沒有摻雜什麼感情，太陽落山撤走了房間內的大部分光芒，陰暗房間連同死氣沉沉的人都很不舒服。

  她聲音啞得的好像在砂石上滾過兩圈，「不是意外。」

  「昨晚上的事是我和林之旭講好的了，他們來的目的也不是沖我，而是沖你。」

  心咯噔一下，雲柔嘉雙手緊緊地攥起，模樣還帶著笑，「沖我幹什麼？」

  「我一把老骨頭了，他們綁了我威脅林家沒什麼大作用。但是你不一樣，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沐對你的喜歡，綁了你交換條件族裡的人不同意，林木也同意。

  照著世錦的脾氣也會同意，林卓爾說驅逐就給扔出去了，林木要星星要月亮她都是要給的。」

  老太太思路情緒，講出來的話有條不紊，與平時那股懶散態度完全不同，「所以綁架你比我更有價值，他讓我帶著你出去的。」

  「所以您就帶了？」

  她笑吟吟的點點頭，「我料你會有危險的。」

  「會有的，他們用了槍。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就身首異處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哽咽，昨晚上那樣的情景咬著牙都能硬挺過去，可身邊人的刀子卻沒辦法無視。

  老者愣了片刻，「是我的不對了。」

  輕飄飄一句話並沒有聽出什麼愧疚之情。

  雲柔嘉強壓下內心的澎湃，突然認識到了林先生的話，人心隔肚皮你用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你拿她當親人，別人則把你往火坑裡推。

  你的善心就是捅進你心臟里的一把刀。

  比起昨天晚上實質性的恐懼，這種四面為敵的危機更讓雲柔嘉難受。

  「為什麼告訴我？」

  「你不顧及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我這個老婆子，我要是繼續瞞著你可這麼沒良心了。」

  這樣坦坦蕩蕩的將陰暗說出來，雲柔嘉還有點不適應，「可您現在說了，我以後也不會理你了。說不定我還會把這些告訴林木。」

  老太太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安靜慈祥面帶微笑，「無所謂了，我活到現在已經夠數了。想想佩瑩的那封信嗎。

  我從來沒有快樂過，那活著的意義在哪裡？」

  她擺擺手，老態龍鐘的說道：「我早就不在意生死了。」

  「那您為什麼要答應林之旭？」

  老太太從未把兩個兒子放在心上，林世錦和林佩瑩也只是短暫的疼愛下，她心裡確實沒有裝多少東西，連生死都置之度外。

  那麼林之旭那有什麼東西能打動她？

  剛才的看透人生，變成了現在的悲傷和急迫，老太太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著最撕心裂肺的話，「我想要回家，從十九歲被父親賣掉來到異國他鄉，我一次都沒有回去過。

  我知道家裡面的人恨我，可能家裡早就沒人了，但是我想要回去。」

  她手輕輕的顫抖，可能保存著內心親深處的自尊，她將目光投向外面的夕陽，「人已經老了，說我矯情事多都無所謂，我不想死在這裡。

  我想要在臨死前回趟家，吃一口熟悉的飯菜、看一眼熟悉的風景，然後死在家裡面。」

  「回A市很簡單的。」

  「不光是回到那個城市，我還貪心的想要得到家人的消息。」

  雲柔嘉這才明白事情的意思。

  林之旭利用老太太的家人作為交換消息，讓老者哄騙她出門，企圖綁架。

  她略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奶奶，我就是從A市來的。一睜眼就生活在那裡，耳朵里聽的嘴裡念叨的都是那是事。放著面前的人不打聽，你去問林之旭，他又沒去過幾次，他知道什麼呀！」

  絕望順著皺紋爬滿了整張臉，「你太小了，我家早就沒了。」

  她又無奈又氣憤的咬著牙說：「我上邊還有長輩，長輩還認識其他人。我爹在A市好歹說得上話，不必您損人不利己強。」

  內心有虧的老太太並沒在意這句諷刺，眼睛裡充斥著渾濁的淚水，手掌激動地往前探了探，渴求的問道：「你能打聽得到？」

  「我可以試試。」

  她剛想開口，突然退了回去，抹著眼淚笑道：「不了不了，我都這樣對你了。還有什麼資格讓你幫我幹這些事！」

  她眼裡裝滿了愧疚以及對雲柔嘉的不忍心。

  「您要是覺得虧欠我，那就幫我一個忙。」

  「幫什麼？」

  剛才滿腔的冰涼和怒火被老太太孩子氣的急迫逗笑了，「我現在還沒想起來，總有用的到的時候。您說到底也是這裡的大家長，說話還是管用的。」

  「成，那咱就說定了。」

  既然決定了，她就不再糾結有的沒的，直奔主題，「那你給我說說家裡的情況。」

  猛地一提起老太太精神也有些恍惚，「我記得不多了。」

  「想起什麼來說什麼。」

  對方淺淺的回憶著，「我本命梁音，父親梁學銘。」

  A市確實沒有什麼梁家，可在雲柔嘉的腦海里卻有一個。

  翻出記憶觸動了某個名字，她張口就問道：「梁思禮是誰？」

  她溫柔的笑起，「那是我妹妹。」

  笑完了才反應過來，老者猛地起身顫巍巍地走到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全身都在用力，仿佛抓住的不是雲柔嘉，而是溺死前的最後一根稻草。

  激動亢奮的聲音格外刺耳，她瞪著眼睛，「你認識她！你知道我們梁家？！」

  「我知道，我聽……」

  還未將所謂的梁家講述一遍，老太太直接捂著心臟倒在了地上。

  雲柔嘉呆了三秒，對著外面高聲喊道：「快來人啊！老太太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