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珍視

2024-06-17 19:06:27 作者: 鹿時七

  真當江氏純良,但凡鄴都盛會,沈飛鸞都會帶柳翩然出席,為抬高她的身價,甚至從未表明她的身份不過一介孤女。

  讓那些貴夫人們都以為娶了她,就能和榮國公府搭上關係。

  到頭來,不過引狼入室,自掘墳墓。

  雨聲漸小,渡口碼頭上傳來微弱火光,片刻後喧囂。

  「娘親……鄴都到了。」

  「船塢要靠在碼頭歇息一晚,這樣大的雨,咱們也休整一番,明日國公府會派人來接咱們的。」

  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自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約清麗,面容姣好,氣質清冷嬌弱,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盈盈一握的腰肢纖細,配著那一襲月白色繡曇花雲霧裙,當真是婀娜多姿,秀色可餐,如風中一朵裊弱的小白花。

  年長的那位,姿色也是上乘,只比起少女,多了八分嫵媚的風情,眼睛裡似乎帶著勾子,能讓見過的男子,都為之失魂。

  雨過天晴,陽光從雲層里照射出來,很是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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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裡散發一股泥土混合鮮花的清香。

  「怎麼回事,桑雨你沒把小姐的趙粉牡丹收起來?你這小賤蹄子又偷懶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迴廊下那株趙粉原本明艷盛放,一直在沈飛鸞房中嬌養著。

  昨兒個天氣好,她特意吩咐桑雪搬出去曬太陽的,誰知半夜下起了那樣大的雨?

  趙粉被大雨「蹂躪」,只剩一支光禿禿的花杆了。

  桑雪將守夜的活推給了桑雨,早就把這株價值百金的名貴牡丹忘之腦後。

  這花可是八皇子送的,小姐珍視得很。

  桑雪必須把這鍋甩給桑雨。

  屋外吵吵鬧鬧,是故意做戲給沈飛鸞看的。

  一夜未眠,又被前世的恨意裹挾,她頭疼得很。

  「呯!」

  房門被推開,桑雨滿身狼狽被人推搡在地,眼中閃動盈盈淚花,偏偏不敢為自己解釋。

  「小姐!」

  桑雪邀功似的踢了桑雨一腳,將花盆往前一送:「這小賤蹄子偷懶,奴婢做起交代的事,她一樣都沒做好,還害得小姐您的趙粉成了這個樣子。」

  花盆裡灌了雨水,她這麼一送,泥水就滴在了沈飛鸞的鞋面上。

  「啊!奴婢該死,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都怪桑雨,是她沒把牡丹收起來。」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惹怒小姐,才能讓小姐把怒氣都發泄在桑雨身上。

  最好,打死這個下賤的丫頭,以後小姐身邊就只有她了。

  憑著她的聰明,還不把這蠢貨小姐騙得團團轉?

  「啪!」

  生疼的一巴掌,直接甩在桑雪臉上,在她詫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沈飛鸞垮著臉:「來人,拉下去仗責五十,打死不論。」

  立刻就有粗壯得婆子衝進來,堵了桑雪的嘴,扒了外褲上刑。

  「啪啪啪……」

  棍板落在鬆軟的皮肉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滿院子下人的神經。

  桑雪是二小姐最喜歡的婢女,可她弄壞了八皇子送給二小姐的牡丹,所以被仗責五十。

  這要是換了是她們,估計就不是打五十大板那麼簡單了,應該是直接打死吧!

  可見八皇子在小姐心裡的地位,誰都無法比擬。

  沈飛鸞讓桑雨給自己端了把太師椅放在廊下,親自看著桑雪挨打。

  她的嘴被堵住,叫不出聲來。

  可那暴起的青筋以及滿臉的汗水,漲紅的臉頰都在證明她正在承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

  不過二十大板下去,她人就不行了,癱軟著暈死過去。

  行刑的婆子有些猶豫:「小姐,她暈過去了,還打嗎?」

  「說了五十大板,一下都不許少,用水把她潑醒,繼續打。」

  切膚之痛,剖子之仇,不共戴天。

  區區五十大板,怎麼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是桑雪聽從柳翩然的命令,對她處以極刑,那時候她也苦苦求饒,有誰放過她和她的孩子了?

  不夠!根本就不夠!

  等五十大板打完,桑雪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屁股上滴下來的血液,將青石板都印成了黑紅色。

  「不許給她請大夫,本小姐要讓她長長記性,怠慢八皇子,就是怠慢本小姐,聽明白了嗎?」

  「是,小姐。」

  重來一世,她絕不會再心慈手軟,打死一個下人而已,她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是為什麼。

  「嘩啦!」

  那盆牡丹砸碎在院子中央,花杆和泥土混在一起,被沈飛鸞踩得爛成一灘。

  慕容翟親手將她推入深淵,縱容柳翩然殺害她和孩子,往日情誼已隨風逝去。

  從今日開始,他就如地上這灘爛泥,是她沈飛鸞棄之不要的垃圾。

  她與他們之間,從今往後只有你死我活的仇恨,再無其他。

  「小姐,一會兒咱們要去碼頭上接表小姐和江姨母,要穿這件白色的嗎?」

  這是桑雪昨夜給沈飛鸞挑的,她處置了桑雪,桑雨才敢提建議:「奴婢覺著,小姐穿艷色更好看。」

  前世沈飛鸞考慮到柳翩然剛出孝期,聽從了桑雪的建議,穿了白色這套。

  結果呢?

  結果和柳翩然撞衫,她曳地的裙擺上沾滿了渡口的泥污,狼狽不堪,輸得徹底。

  桑雪未必不知,只是故意害她出醜罷了。

  她和柳翩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長相。

  柳翩然清冷嬌弱,她美艷攝人,柳翩然溫柔端方,她飛揚跋扈。

  柳翩然氣質淡雅,適合白衣素色,清清淡淡已是絕色。

  沈飛鸞氣質高貴,淡妝美則美矣,卻比不得柳翩然清麗。

  可只要她穿上明麗衣裳,點綴華貴珠寶,哪怕什麼妝都不上,只抿一抹紅唇,就能將柳翩然襯成她的丫鬟。

  「那就穿艷色,你去把我那件縷金百蝶穿花雲錦裙拿來。」

  縷金、百蝶、穿花、雲錦。

  每一樣分開都能聽出它的名貴與繁複,更不用說這些詞,全都疊加在一件衣裳之上。

  榮國公府門外的雨水已經被清掃乾淨,青石板路上仍有少許積水。

  前世她鬧著祖母和哥哥,讓他們都陪著自己去接江姨母,給了她們極大的體面。

  碼頭上人多嘴雜,立刻就傳出了榮國公要續弦的消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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