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君子協定
2024-06-17 18:25:40
作者: 天下無侯
鄭毅在清河分局的審訊室見到了趙楚和外賣小哥。陸濤一早帶人找到他們,讓他們換了衣裳,吃了點東西。這倆人相當狼狽,被綁在天台上待了二十多小時,又冷又餓,屁股底下也挪不動窩,小便直接尿在了褲子裡。
外賣小哥很委屈,對鄭毅說,自己去送外賣,剛進門就被打暈了,什麼也沒看清,醒來就發現在天台上,和另一個人綁在一塊兒。被救之後,發現自己的摩托車也沒了。
鄭毅點點頭,叫人把小哥送回,他的目標是趙楚。
趙楚自顧自地抽菸,也不說話。
鄭毅也點上煙,說:「你和秦向陽跟我在演戲,是吧?」
趙楚笑了笑,說:「我就是個臨時的小顧問,你是專案組領導,愛咋想咋想。但話可不能亂說,作為警察,你說話得講證據啊!」
鄭毅聽這話也笑了,說:「你還知道我是專案組領導?你明知秦向陽是重要通緝犯,還和他搞到一塊兒?」
本書首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趙楚坦然地說:「他以前是我的兵!他肯定不是罪犯,我信他!」
鄭毅呵呵一笑,說:「你也說了,一切講證據。你信他?證據呢?」
趙楚說:「沒證據,所以我才和他一塊兒找!反正你把我停職了,閒著也是閒著。」
鄭毅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說說昨天怎麼回事?」
趙楚揉了揉脖子,說:「還能怎麼回事?因為我妹唄,李文璧。他倆處對象,李文璧被你們帶走了,秦向陽擔心你給李文璧治個知情不報、窩藏重犯的罪名,就跑了。跑得很突然,大早上的,叫了份外賣。送外賣的小哥一進門,他把人家打暈了。我剛想問他怎麼回事,回頭他又把我打暈了,醒來後,我和送外賣的就在天台上了。人家這叫仗義!就這麼回事。」
「就這麼回事?」鄭毅反問。
「對,他還把外賣小哥的摩托車騎走了。」趙楚說。
「你們待了那麼多天,他就沒透露過去哪兒?」鄭毅問。
「沒說過。前些天他不一直忙著在清河查當年628的案子嘛。」趙楚說。
「查628案?他查得怎麼樣?」鄭毅問。
「稀里糊塗,還不就那樣?我問過他為什麼查,他說等他查清楚我就知道了。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況,」趙楚看著鄭毅說,「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鄭毅心想,這老油條,話盡往圓里說,還主動承認秦向陽確實在查舊案,一點漏洞也聽不出來。
想到這兒,鄭毅扔給趙楚一根煙,問:「那照你看,秦向陽能去哪兒?」
趙楚想了想,不答反問:「你知道他怎麼從濱海逃出來的嗎?」
他見鄭毅不說話,繼續說:「他藏在運碎磚的車裡。」
「藏在磚里?」鄭毅忍不住問。
「對!他藏在磚里,逃過檢查來到清河,後來還在火磚廠里藏了好幾天。」趙楚直視著鄭毅的眼睛說。
「火磚廠?」鄭毅沉吟著說,「你意思是,他這次還可能藏在磚廠里?」
趙楚笑著說:「那我不知道。但他這次逃出去,肯定是沒法兒查那些案子了。能躲過追捕,有吃有喝,就算他本事。」
鄭毅深深吸了口氣,站起來走了兩圈,說:「你今天說的這些,還算坦誠!去吧,寫份檢查,暫時留在清河分局,找陸濤報到,他安排食宿,有任務我會找你。」
「我還想回檔案處上班呢!」
「過幾天再說!」鄭毅強硬地說。
趙楚無奈地點點頭,站起來走了。
趙楚說的這些話,鄭毅並不全信。不過他判斷,有的事趙楚還是講了實話,比如秦向陽藏在碎磚里出城,又躲在磚廠里。要是沒有這些事,網上就不可能出現在火磚廠發現疑似秦向陽的各種消息。鄭毅由此判斷,這次多省份聯合摸排火磚廠的行動,很可能會有收穫。
趙楚走後,鄭毅又想起李文璧。在他看來,李文璧知道的情況,不可能比趙楚多。李文璧和秦向陽談對象,但趙楚畢竟只是個外聘人員,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幫著秦向陽遮掩,把自己搞到沒有退路。算了,他決定先不理會李文璧。
蘇曼寧這些天被秦向陽支使得暈頭轉向。這天她一直忙著處理孫曉玉那台老舊電腦,直到下午才把電腦修好,還做了恢復數據處理。
她打開電腦,仔細檢索著裡面的內容。電腦里的圖片非常多,有的原來就有,有的是恢復數據後找到的,這些內容加起來,幾乎讓處理器不堪重負。
蘇曼寧打開圖庫,一張一張看過去,見裡面有不少照片都是晚上拍的,看燈光,很像來自夜場酒吧、夜總會之類的場所。有的照片是孫曉玉和女伴站在一塊兒,有的是孫曉玉和不同的男人摟在一塊兒,有的是自己拿著話筒唱歌。
蘇曼寧深感疑惑,看來孫曉玉早先的工作不算光彩,可是,這樣的女孩又怎會跟謝正倫這樣的富二代走到一起,並且結婚呢?蘇曼寧想不通。不過照片上的孫曉玉的確很漂亮,扎著高高的馬尾,額頭光潔,眼睛明亮,閃耀著青春活力。
蘇曼寧皺著眉繼續檢索,她看著看著,滑鼠突然停了下來。此刻,她的滑鼠點開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張多年前的醫學檢驗報告。
蘇曼寧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見那份報告的抬頭上寫著:清河縣人民醫院父子鑑定醫學報告。
前文說了,蘇曼寧除了是網絡專家,還是痕檢專家,法醫主任,她很快瀏覽完畢,馬上明白了報告的內容。她覺得內容都不關鍵,關鍵的是報告結論——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和外源干擾的前提下,支持檢材GRS20080616OF為檢材GRS20180616OS的生物學父親。備註:近親屬干擾無法排除。
什麼情況?蘇曼寧緊緊皺起眉頭,看向那兩份檢材對應的備註名字……
秦向陽睡得並不踏實,他又做起同一個夢,夢到那四份卷宗突然變成四顆威力巨大的炸彈,炸彈組合在一起,上面線路交錯縱橫,他拿著把小剪刀,晃來晃去,渾身都是汗,不知道剪哪根線。
「轟!」夢中傳來巨大的轟鳴,一下子把他驚醒過來,他擦著汗扭頭一看,才知道夢裡那聲轟鳴來自電話鈴聲。
電話是蘇曼寧打來的,她的語氣急促而驚訝:「孫曉玉被殺前懷孕了!」
「我知道,卷宗里說了。」秦向陽晃了晃頭,感覺清醒了一些。
「不是!」蘇曼寧在那邊擺著手說,「我說孩子,孩子是謝坤的!」
「什麼情況!」秦向陽叼著煙,手裡的打火機久久按不下去。
蘇曼寧使勁咽著唾沫,說:「孫曉玉的電腦,我復原了數據。在裡面找到一份醫學報告,報告上說,謝坤,是孫曉玉孩子的父親!」
秦向陽聽了這話,眼前一陣眩暈,就像胸口上挨了一記重拳,他猛地點上煙深吸一口,才說:「確定?」
蘇曼寧說:「是的!清河人民醫院的父子鑑定醫學報告,2008年6月16日。」
秦向陽趕緊說:「等等!6月16日?你上次說,孫阿姨帳戶那一百五十萬匯款,是6月19日到帳吧?」
蘇曼寧說:「是的。」
秦向陽馬上說:「推論起來,也就是說,孫曉玉6月16日做完鑑定報告,確定自己懷了謝坤的孩子,然後要挾謝坤,給他個銀行帳號。謝坤在6月19日往那個帳號上打了一百五十萬!」
蘇曼寧打斷了秦向陽,說:「等等,還有個情況!」
秦向陽又打斷了她的話,接著說:「也不對!謝坤和孫曉玉怎麼在一塊兒的呢?謝正倫和孫曉玉7月19日都度完蜜月了,就是說,6月19日,離他們結婚的日子不遠了。那麼,只能是孫曉玉認識謝坤在先,之後才和謝正倫好上,後來她發現自己懷了謝坤的孩子,於是要挾謝坤。」
蘇曼寧嘆了口氣,說:「我認同你的分析,真複雜,孫曉玉這女人夠亂的!」
秦向陽搖搖頭,說:「邏輯上,謝坤給孫曉玉一百五十萬,不是為了讓她打掉孩子,而是讓她離開謝正倫!」
蘇曼寧說:「對啊!這樣一來,錢的事就合理了!但孫曉玉並沒有離開謝正倫,反而跟他結婚了!」
秦向陽說:「那就只能有一種解釋了,孫曉玉最初接觸謝坤,目的就是和謝正倫結婚。」
蘇曼寧搖著頭說:「我聽不懂。」
秦向陽說:「反著說你就懂了。一個正常女人,即使無意中和謝坤有了孩子,之後又無意中喜歡上了謝正倫,那麼,當她得知自己的這兩個男人是父子關係,她還會去和謝正倫結婚嗎?」
蘇曼寧恍然大悟,嘆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謝坤要給一百五十萬,那一定是讓她離開謝正倫,哪個父親能接受這種事實?」
秦向陽說:「沒錯!可是我實在想不通,孫曉玉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蘇曼寧說:「還有件事,那份醫學鑑定報告上說,那個父子關係鑑定,無法排除鑑定樣本的近親屬干擾。」
秦向陽問:「什麼意思?聽不懂。」
蘇曼寧道:「就是說,孫曉玉的孩子和謝坤是近親。那麼,推論就只能是,孫曉玉是謝坤的女兒!」
「怎麼可能?」秦向陽手一抖,菸頭掉在地上,他顧不得踩滅菸頭,急道,「謝坤不是有三個女兒嗎?」
蘇曼寧說:「不,四個!」
秦向陽皺起眉頭,語氣猶豫:「你意思是,謝坤和王愛春?」
蘇曼寧點著頭說:「謝坤和孫曉玉的父女關係,只有一種解釋——當年,謝坤前妻王愛春死於難產,但那個孩子並沒死,孫曉玉就是那個孩子!孫曉玉和謝正倫,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秦向陽不禁連連咂舌,豁然開朗道:「怪不得卷宗里強調謝正倫的殺人動機時,做了孫曉玉的胎兒跟謝正倫的DNA比對,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相似性!原來是同父異母!」
秦向陽想了想又說:「那謝坤為什麼把孫曉玉丟掉?最後落到孤兒院手裡?」
蘇曼寧說:「為了再要個兒子!他已經有三個女兒了!那是20世紀80年代,他謝坤有多少錢夠罰?」
秦向陽沉默了很久,才說:「也就是說,孫曉玉那麼做,是為了找謝坤復仇?」
蘇曼寧說:「是的!去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無論你多麼不願相信,它都是真相。」
秦向陽抓著頭髮說:「看來孫曉玉十三歲離開孤兒院後的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好。」
蘇曼寧默認。
秦向陽又說:「可是證據呢?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謝坤?」
蘇曼寧說:「別忘了謝坤的二女兒是個小有名氣的歌手,孫曉玉有很多渠道能看到她,她們長得非常像。」
秦向陽搖搖頭,反問:「既然她們長得那麼像,謝正倫跟孫曉玉在一起,難道就一點也沒發覺嗎?」
蘇曼寧笑了笑,說:「在你們男人眼裡,難道不是所有美女都長得一個樣子嗎?」
秦向陽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沉默。
蘇曼寧說:「其實長得像不關鍵,最關鍵的是,孫曉玉被送到孤兒院時,被包在包袱里。那個包袱最外面,裹著好幾條嶄新的魚鱗袋子。」
秦向陽不解地問:「什麼樣的袋子?」
蘇曼寧:「肥料包裝袋。你忘了?謝坤現在是清河化肥有限公司的董事長。」
「難怪!謝坤20世紀80年代中期就做肥料了?」
「對,我查過資料。不過那時他只有個肥料小作坊。」
「你怎麼知道有這些袋子的?」
「我看完電腦里的醫學報告後,就立刻去了孤兒院,打聽孫曉玉小時候是怎麼被送到孤兒院的?有沒有東西留下來?沒想到還真有!孫阿姨說,那些袋子很可能跟孫曉玉的身世有關,所以她保存得很好!」
看來,孫曉玉順著肥料包裝袋找到謝坤的化肥工廠之後,一定還另外費了不少功夫,才確定自己和謝坤的關係的。
蘇曼寧緩了一口氣,說:「你一定沒想到吧?」
秦向陽嘆了口氣說:「想不到!多虧你恢復電腦數據。可是,還是沒直接證據,證明孫曉玉是謝坤的孩子。你也說了,那份醫學報告的近親什麼什麼,是推論。」
蘇曼寧嘆著氣說:「是的,孫曉玉已經死了!要說直接證據,還真沒有!」
秦向陽不甘心地問:「孫阿姨那裡就那麼乾淨?不是有很多遺物嗎?」
蘇曼寧只好笑了笑,說:「說是遺物,大部分都是些衣服,孫阿姨捨不得扔,就都留下了,但是年年拿出來洗,這麼多年下來,從那些衣服上,怕是一根毛也找不到了!」
秦向陽點上煙深吸一口說:「我不信!肯定會有東西留下來!想想!」
蘇曼寧又嘆著氣說:「你想吧,我先掛了。我提醒你啊,我們不但沒有這個證據,更不可能有謝坤殺人的證據!」
秦向陽機械地說:「孫曉玉有心復仇,謝坤花一百五十萬,都阻止不了她和謝正倫結婚,那麼,謝坤的殺人動機太充分了!但不確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是孫曉玉的父親。」
蘇曼寧咳著嗓子說:「太可怕了!我頭疼!你慢慢想吧!」
「等等!我在想,我在想,一定有東西留下來!」秦向陽揉著鼻子走來走去,「在哪兒呢?等等,別掛!」
蘇曼寧連連咳嗽,要掛電話。
秦向陽突然說:「電腦!孫曉玉的電腦!」
秦向陽拍著桌子繼續說:「鍵盤!2008年,或者更早之前出廠的筆記本鍵盤,縫隙往往都很寬,孫曉玉的電腦鍵盤裡邊,一定有頭髮絲之類!不信你拆開找找!」
「縫隙倒不算寬!」蘇曼寧嘟囔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在那邊叫著說,「天啊,找到了!還真有!」
秦向陽並不驚訝,嘆著氣說:「好!那就先做個直接證據,證明孫曉玉是謝坤的女兒。謝坤的殺人證據我來辦。」
蘇曼寧無奈地說:「哎呀,我知道了,什麼都要證據!這還是我的事!你行動不方便對吧?」
秦向陽笑著說:「是啊,頭髮的比對目標是謝坤,就怕你也不方便。」
蘇曼寧說:「誰說非謝坤不可?他不是還有三個女兒嗎?女人接觸女人很簡單。」
說完,蘇曼寧掛了電話。
這件事太震撼了。
秦向陽最初接觸719卷宗時,絕想不到,一宗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入室謀殺,背後竟有這麼多隱秘:孫曉玉不但懷了謝坤的孩子,還是謝坤的女兒。
秦向陽再也坐不住了,他思前想後,覺得必須見到謝正倫。
可是謝正倫被關押在清河縣第一監獄,以秦向陽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約見。該怎麼辦呢?叫孫勁去一趟?不行,他怕孫勁問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這事別人沒法兒代勞。
孫勁幫不上忙,他自己也沒法兒進監獄,這可難壞了秦向陽。不管怎樣,這事只能藉助外力。
他著急地走來走去,隨手拿起電話翻看著通信錄,最後目光在一個名字上停下來:丁奉武。
他默念著丁奉武的名字,想了有半支煙的工夫,眼珠一轉,下定了決心,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傳來丁奉武厚重的聲音。
「丁局!我是秦向陽。」
丁奉武怔了一會兒,才說:「秦向陽?你給我滾回來!是你乾的逃也逃不了,不是你乾的,誰也冤不了你!相信組織,相信法律!」
「丁局,不是我乾的!」
「是不是你,都得給老子滾回來!」
「我還不能回去,我一回去,214案就黃了。」
丁奉武沉默片刻,道:「話裡有話,直說!」
秦向陽說:「214案本身是個引子,現在,我被兇手引到了四宗舊案上!」
丁奉問吃驚地說:「舊案?」
秦向陽說:「是的。我已經查了其中三個,就調查結果看,都是冤假錯案。」
「什麼?!」丁奉武分外吃驚。
「丁局你聽我說,」秦向陽道,「是人都曉得舊案難翻!本來我也不想碰,結果兇手給我來了個栽贓,我這才逃了。丁局,214案要是我乾的,您覺得,我能傻到把物證放床底下?」
丁奉武說:「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一切講證據。」
秦向陽點著頭說:「對!所以我請求丁局您的幫助,我會找到證據,也會抓到真兇。」
「什麼幫助?」
「你幫我約見一個犯人,清河縣第一監獄,謝正倫。」
「秦向陽,你小子!是叫我一個廳級幹部,幫你這個在逃通緝犯,約見另一個在押犯?」
「是的。丁局,您不只是個廳級幹部,您是人民警察。」
「少給我來這一套!說說你的理由。」
「這樣吧丁局,咱們來個君子協定,只要我活著,不管什麼結果,十天之內,我到您辦公室報到,之後的事,您說了算。」
丁奉武心中盤算,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想到清河監獄,看來你沒跑遠哪!照你這麼說,鄭毅搞的多省協查是白忙了?」
「不白忙,也許有別的收穫。」
「別的收穫?什麼意思?」
秦向陽說:「對不起,還不能告訴你。」
丁奉武哼了一聲,說:「行!秦向陽,我不管你在查什麼案子,也不怕你鬧出什麼亂子,你的君子協定,我接了,十天!」
「那,謝正倫的事?」
「等我電話。」
秦向陽的一番話讓丁奉武深感震驚。他沒有問秦向陽諸多細節問題,但他聽得出來,秦向陽在做一件大事,事情的範圍,早就不局限於214一案了。
他丁奉武是個講黨性、講原則的老公安,他不信,連區區秦向陽都敢面對的局面他不敢面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違反黨性、原則,接受了一個小刑警的君子協定,但多年的從警為官經驗告訴他,這次要出大事了。
秦向陽不擔心丁奉武出賣他的手機號,所以也沒再換新卡。丁奉武那種級別的人,根本不需要那麼做。但是君子協定已經做了,接下來,還有個1123男童挖眼案,謝坤的殺人證據也沒有,903案的孔良田行蹤依然未知。想到這兒,他連連苦笑,但剛才他只能那麼做。既然面對了丁奉武,請求對方幫忙,那就沒得選。
秦向陽發呆的工夫,孫勁回來了,手裡拎著些吃的。
「我抽空溜回來的,睡得還行?」孫勁搓著手說。
這時,丁奉武的電話打了回來。
秦向陽連忙對孫勁做了個收聲的手勢,說了句「市局丁局長」,也不顧孫勁吃驚的表情,接起了電話。
丁奉武的話很簡短,他安排秦向陽以律師的身份約見謝正倫,約談時間四十分鐘,監獄那邊他處理好了,至於秦向陽怎麼躲避巡查怎麼去監獄,他丁奉武不管。
「得了!」秦向陽穿上孫勁的另一套警服,隨手抓起倆包子,說:「走,清河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