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在我眼裡,仍是英雄
2024-06-17 12:24:43
作者: 千苒君笑
殷璄隨意道:「說我殘忍暴戾?」
他的聲音微微低沉,響起在她耳畔,胸膛輕顫,能撫平她的一切不安。
衛卿道:「後宮裡最命如草芥螻蟻的,便是那些宮人。主子犯案以後也許能活,宮人還能活嗎?而且還是命案,牽涉到了皇上最寵愛的明妃。即便你不殺他們,皇上會讓他們活著嗎?」
她臉貼著他的胸膛,喃喃道:「大都督做了皇上的刀,使皇上仁慈地看著他們去死啊。」
即使知道如此,會招來惡名,會被人傳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也甘願舉起屠刀。
反正他向來身負惡名。
殷璄和她一樣,都在等待這一刻吧。
沒有誰生來即是惡人,即是地獄裡的厲鬼。他也痛,他也恨,他和她一樣,只將刀鋒對著敵人,將最溫柔的一面留給彼此。
手裡的屠刀一旦斬下,哪怕血流成河,也絕不留情。
衛卿緩緩勾唇笑了,笑得有些眼角濕潤,手撫著他的衣襟,輕語道:「便是你屠盡天下,在我眼裡,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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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璄摟著她的腰,忽而低低喚道:「衛卿。」
衛卿抬了抬頭,鼻尖碰到了他的下巴,呼吸里儘是他的氣息。她應道:「嗯?」
他想告訴她,此生得她一人足矣。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大概他一直是這樣一個講求實際,不怎麼講風花雪月的人吧。
衛卿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下文,好似卻又能明白。
她玩味道:「殷都督不會真把人做了肉餅給皇后送去吧?」
後殷璄聲色恢復尋常,道:「那些傳言也不儘是假的。」
······
皇后在冷宮裡待了數日,大臣們求情不得,皇帝也不再念夫妻情面,最終她什麼消息都沒等來。她連想看一眼她的孫子都不能。
冷宮裡只有一兩個嬤嬤在伺候她,到處淒清一片,哪還有半分曾經的皇后宮中的奢華。
皇后每日所用餐食,也是簡便得不能再簡。
夜裡,桌上多了肉餅,是新鮮熱乎的。皇后一連吃了兩個。
可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後宮裡流傳的那些可怕流言,終於還是傳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彼時,皇后正在吃肉餅,一聽聞被送進衛廠的自己以往的心腹,遭剝皮削骨,剁了肉泥做了肉餅……皇后哆嗦地看著手裡的肉餅,前一刻還覺得很香,下一刻噁心之色爬上滿臉,使她的表情變得扭曲。
她一手丟了肉餅,就去摳自己的喉嚨,吐得個天翻地覆,匍匐在地很久都爬不起來。
她緩緩抬頭,容顏憔悴,髮絲散亂,一雙眼睛通紅,嘔吐過猛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他殷璄,果不愧是心狠手辣之人!」
因為她動了他的妻子,他便要讓報復她至此,不僅讓她榮華盡失,還要嘗盡惡果孽債!
若不是衛卿要揭太子舊案,若不是衛卿與明妃近好,皇后也萬不會想與大都督為敵。可她別無選擇,才對衛卿下手;
她也心存僥倖,她自始至終不曾親自出面,大都督應該查不到她頭上來。
再者,在人前她不曾聽過大都督與其妻有多麼恩愛,以為不過是一場皇帝用以牽制他的賜婚聯姻,他還不至於大動干戈。
但是今時今日,她錯了,大錯特錯。
與此同時,衛卿請旨清查東宮。先前確實開啟了東宮,卻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後來又因明妃之死、皇后之過而停頓了下來。
可皇帝讓謝胤即將住進去,東宮裡的許多東西都得要搬出重置。而一旦宮人們都駐進去了,再想找到點什麼,則更難上加難。
既然要清理,那便清理得徹底些吧。
衛卿很不例外地,又遭到了朝堂大撥官員的彈劾。說她身為太醫,不該插手太子東宮。她一介女流,諸多干涉朝堂,實在有悖體統。
上朝時,殷璄站在武官之首,面色平淡地聽著諸位大臣們群情激昂、唾沫橫飛地指責衛卿干涉政務。
大概這群人也是被逼得沒法了,才能當著大都督的面彈劾他的妻子啊。
皇帝向來堅持以和為貴,聽著朝臣們引古博今又開始有點偏頭痛,等大臣們說完了,皇帝才看向殷璄,道:「這事兒大都督怎麼看啊?」
殷璄道:「皇后一案,臣已結案,稍後便將案卷上呈。臣手裡正好得了空閒,大家若是有異議,可請皇上將太子東宮一事交給臣來辦。」
此話一出,朝堂默然。
交給大都督辦更恐怖好嗎!
他能輕易好收場嗎!他看不慣誰就拉誰下水,到時候不得血雨腥風、朝堂動盪嗎!
於是大臣們一致把矛頭又對準殷璄,彈劾他皇后一案處理得太血腥太殘暴。
皇帝又充當和事老,把兩邊都壓一壓。
皇帝的心思,朝臣們的心思,都是這一派或爭鬧或平和之下的涌動暗流。
······
繆謹的皮外傷養兩日就見好。
如今謝胤住進了宮裡,認祖歸宗成為了皇長孫,也算了了繆謹的一樁心愿。
這也不負他與太子謝廷玉當初相交一場。
繆謹自然是要回魏國公府的,在太子一案塵埃落定之前,他都會留在京城。
前些日回去的時候,還是衛卿同他一起的,帶了一隊錦衣衛,護送到魏國公府的家門口。
還不及下馬車,繆謙夫婦帶著一雙公子,便在門前守候。
見了繆謹,繆謙比當初繆謹剛從邊關回來的那次還要感慨。因為這次繆謹是九死一生,繆謙沒能盡到照顧他的責任,愧對亡父亡母。
隨後繆謙見衛卿也從馬車上下來,一時心情複雜。
近來大家所經歷的事都不會太好,衛卿下獄之時,還讓繆謙不要替她求情。繆謙同樣沒能盡到長輩之責,再想起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不覺心中慚愧。
衛卿笑道:「如今我算是把二舅舅安全地交到大舅舅這裡了,大舅舅總算放心了吧。」
繆謙動了動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