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不太平的平安夜

  從十二月初開始，楊世逍也因為臨近期末的關係增加了學習量，因此也沒有時間再輔導丁始君。於是他托祖父幫著弄了近兩年所有上海重點初中的模擬卷給丁始君做。

  丁始君看著厚厚一疊考試卷，莫名覺得腿軟，她控訴：「這是不科學的填鴨式教育！」

  楊世逍毫不動容的回答：「這不科學，但是應付考試最有效，好好做，15號我來收卷，要是每張考卷的分數都在95分以上，聖誕節我就送你個禮物。」

  丁始君眨眨眼，笑：「真的？送我什麼？」

  楊世逍把頭一揚，說：「不告訴你。」

  丁始君嘟嘴：「我問維維去！」

  誰知，楊世維也一臉莫名的看看她，又看看她哥：「我不知道呀！哥你送什麼給君君？我也要！」

  楊世逍指著丁始君懷裡的考卷：「可以啊，你把君君要做的這些考卷也做一套，我也給你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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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世維只看了一眼，然後兩眼一翻佯作暈倒狀：「我不……」

  楊世維給丁始君的卷子其實也就是一天兩張的量，丁始君發現按照紅塵為她制定的時間表，每天做完卷，寫完書法，聽完祖父的家學，她甚至還能擠出時間來寫她的小說。

  天氣越來越冷，還沒有普及空調的時代，丁始君裹著爸爸寄過來的軍大衣，站在陽台上，哈著白氣，看著丁向西往花園裡種下一棵小松樹。

  「孃孃，冬天你種樹能種得活嗎？」丁始君往下招呼她。

  丁向西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喲，君君啊！你有空嗎？」

  「有呀！」

  「那快下來，幫我一起種！」丁向西揚著沾滿塵土的手，說。

  「好！」丁始君轉身就要下樓。

  丁向西的聲音又傳來：「別穿軍大衣，又厚又重，活動不開！」

  「哦！我換件夾克就下來！」丁始君換了件出門舊夾克。

  來到樓下，幫丁向西扶著樹幹，看她只挖了個淺淺的坑，把樹埋了進去。

  「這能活？」丁始君疑惑的問。

  「只是臨時種一下，這是聖誕樹，我定來種樹的大盆還沒到，到了就移進大盆里，過兩天聖誕節的時候，我跟陽陽媽媽說好了，要辦個聖誕Party。」丁向西笑著說。

  丁始君瞪大眼：「聖誕Party？會請客人來嗎？」

  「嗯！請些有交情的朋友過來玩玩。」丁向西故意壓低了聲音：「你大爸爸最近又弄了套宜興紫砂壺，據說老有講究了，你大媽媽這個人麼，是家裡有點什麼就一定要顯擺一下的，所以……」

  丁始君呵呵了一聲，說：「哦，我懂。」

  她當然懂，這個聖誕Party在上輩子，可是令她印象深刻得很呢！

  丁向西沒有注意到丁始君已經開起了小差，一邊淺淺的填土，一邊笑說：「我啊，就是湊個熱鬧，聖誕節後我就要走了，也算是個道別吧。」停了一下，又有些懷念的說，「以前咱們家每年都會過聖誕節，雖然不信教，但是爸爸大概覺得這個節日很適合小孩子，所以一直堅持年年過，後來，我們都大了，離開了家，工作了，就不再過了，趁這機會再跟大家過個聖誕節，下一次一起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丁始君聽著，感覺鼻子有些酸，她知道下一次一起過的時間，那是六年之後……物是人非。

  第二天，栽小樹的大盆就到了，丁向西拉著丁始君又將樹移到了盆子裡。

  田莎買回了許多彩色的紙帶和巧克力球，姑嫂倆做了許多掛墜吊在樹枝上。丁始君被丁向西拉來當幫手，田莎看起來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竟然也和顏悅色的跟丁始君搭了兩句話。

  丁始君因為與丁始陽還算談得來的緣故，對于田莎的種種也就忍了，畢竟是堂兄的母親。於是，整個聖誕節的布置三人合作得還算愉快，平安夜當天整個丁家別墅都洋溢著一種歡快的節日氣氛里。

  就連丁長明也忍不住誇了聖誕樹裝飾得漂亮，順便也暢想了一下過去一家人一起過聖誕節的時光。也因此，終於難得的跟丁向西說了幾句話。

  雖然事後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但丁始君看得出丁向西的神情里透著快樂的神氣。然而她的心卻始終放不下來。

  一九九五年的平安夜恰好是周日，因為是假日，所以請的賓客大都沒有推辭，從早上開始接待，來了二十多人，都是青壯年，大多是丁向東夫婦的朋友。

  丁長明夫婦只露了個臉就把主人的位置讓給了長房，畢竟這樣的聚會並不適合他們老年人。

  丁始君本來也想跟祖父母回樓上休息，卻被田莎叫住了。

  「君君，今天客人多，你幫陽陽一起招呼一下吧，算幫我跟你孃孃個忙。」她賠著笑說。

  丁始君一怔，看了一眼丁始陽，後者朝她撇了撇嘴，丁始君嘆了口氣，應聲：「哦，那好吧。」

  「這樣，你幫我一起把這邊的陳列櫃挪到小廳里去，陽陽你也來搭把手！」田莎招呼道。

  丁始陽聽到叫他，便走了過來：「媽，幹嘛呀？」

  田莎指著陳列櫃說：「看到沒，你爸爸的寶貝，說放在廳里怕人多碰倒了，讓我們搬到小廳里去。」

  丁始陽皺眉：「爸爸呢？」

  田莎指了指書房：「在裡面跟你劉叔叔和許叔叔談事情走不開。」

  好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丁始君覺得自己也不過是搭把手，於是跟丁始陽兩人抬起陳列櫃慢慢往小廳里挪。

  丁家別墅是歐式別墅，大廳兩側一邊是書房，一邊就是供來賓休息的小廳，平時小廳不太有人去，只有辦聚會的時候才會開開來，因為這樣客人不會太擁擠。

  陳列櫃被太太平平的搬進了小廳，丁始陽和丁始君把柜子靠牆放好，看著柜子里的五六個造型各異的紫砂壺，確定沒有磕碰到，便一起走出來。

  走出小廳，丁始君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放在牆邊的柜子，心中難以抑制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