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身世2

  但聽腳步聲好像地上還是貼著地磚，她在心裡猜測。

  並沒有走多久，她就被摘掉了眼罩，保安讓他坐在一張凳子上，她發現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像辦公室或是會議室一樣的房間，但除了她自己坐著的一張凳子，再沒有其它桌子凳子，四周空蕩蕩的，準確來說應該是一間空著的辦公室。

  南邊還有窗子，外面是她很久沒見到的陽光、樹木。

  這時，突然一陣聲音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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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驚，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是音箱。

  再仔細一看，前面有攝像頭。這下子她明白了，有個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正看著她的錄像，向她提問。

  她想了想，回答：「舒蘇。」

  這是很容易知道的答案，她沒必須在這上面撒謊。

  音箱裡的聲音又問：「多大年紀？」

  那似乎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就是那個加長林肯里的人嗎？他的地位比大小姐還高？

  「二十三。」一邊想著，舒蘇一邊回答。

  「籍貫？父母情況？」音箱裡的聲音問。

  舒蘇心裡突然警鈴大作：對方為什麼要問她的籍貫和父母？

  原本這些信息是無所謂的，可是……為了救她一命，穆城愣是製造出一個和她身世巧合的薛嘉華來，她的身世，也許就是帶給她災難的東西！

  當初她的親生母親、那個爸爸覺得很漂亮的薛玉錦，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她卻對爸爸說讓他把自己養大或是賣掉，永遠不要告訴自己真正的身世……舒蘇相信，她的母親就是為了保護她，穆城判斷的是對的，她的身世就是她的災難。

  她回答：「在X省的金沙鎮，母親做過早點攤，後來不賺錢，就去做雜工了，父親養了個魚池，但……也不太掙錢，後來很早就生病去逝了。」

  爸爸的確養過魚池，在鄉下開出租並不能維持生計，所以爸爸又養了個魚池，偶爾還去做幫工，搭配著賺生活費。

  待她答完，對方又問：「你父母對你好嗎？」

  舒蘇點點頭，「對我很好。」

  「你的生日？」

  舒蘇回答：「農曆三月二十七。」

  「你能確定你是你父母的親生女兒嗎？」

  對方的問題越問越明顯，就是要打探她的身世，她的謊也越撒也肯定，「當然能確定。」

  音箱裡不再有聲音傳來，再過一會兒，那音箱直接關了。

  舒蘇並不知道自己回答得怎麼樣，也不知道這個回答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命運。

  兩分鐘後，身後的門被打開，保安進來讓她跟上。

  她出了空辦公室，發現外面是走廊，然後進了隔壁一間房。

  這間房裡拉著窗簾，光線暗了很多，她看見牆上有個大屏幕，很明顯剛才那屏幕里就是她，而在大屏幕下，站著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還坐著個六七十左右的老人。

  老人朝中年男人看了看，中年男人走到窗外，將窗簾拉開。

  初冬和煦的陽光鋪灑進來，舒蘇微微眯了眯眼，再看老人，心中不由一驚。

  這老人的氣質十分儒雅恬淡，穿著一身簡單舒適、樣式略復古的白色襯衣與棗紅色毛衣，他坐在那裡，靜靜看著她，自帶一種從容與無形的魄力，幾乎算是她見過的氣質最好的老人。

  他在年輕時，一定是個玉樹臨風的偉岸男子吧，舒蘇猜測。

  那名老人盯著舒蘇看了好久，然後抬起手，招手讓她過去。

  她心中再次訝異，這幾乎是她在這個怪物建築里除了穆城以外遇到的唯一一個像個人、對她態度好點的。

  老人招手讓她過去時，中年男人已經在老人面前放了一把凳子，待舒蘇走近，老人說：「坐下吧，姑娘，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舒蘇臉上有意露著鄉下姑娘該有的膽怯，心裡卻忍不住好奇。

  老人說道：「你剛才大部分都在說謊吧……這個地方，是不是讓你覺得害怕，不安全？」

  舒蘇心中震驚，大叫不好，臉上卻只能裝作平靜與疑惑。

  「什麼說謊？」她似乎很奇怪地問。

  老人又看了看她，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來，將正面呈向她。

  「你認識她嗎？」

  舒蘇發現那是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拍攝時間可能還是九零年代，很柔和的畫面，並不像現在這樣高清，但裡面的女人真的很漂亮，看上去溫婉可人，那溫婉里卻又帶著一股倔強的靈氣，讓人遲遲不願挪開目光。

  她一邊看著照片，一邊搖搖頭，「不認識。」

  老人收回照片，看著照片嘆了聲氣。

  「她是我妻子，我找了她二十多年，最後卻找到了她的屍體，而且還知道……她是自盡，只為了逃離我。」

  聽到老人的話，舒蘇不由自主想到了一個人：她的親生母親，薛玉錦！

  找了二十多年，卻找到了屍體，而且是自盡！

  她很想把那張照片再看一眼，但卻只能想想。

  老人又說：「我不知道她是被迫嫁給我的，我以為我們是一對愛侶，直到她帶著我們的女兒離開……剛才看見你，我還以為你就是她，那個我同樣找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舒蘇震驚地看著他，一邊在袖子裡拿指甲緊掐自己的手。

  難道，眼前的老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那個女人是不是叫「薛玉錦」，但昔日的教訓讓她閉上了嘴。

  她已經因為暴露身世而被薛嘉霖殺過一次，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轍，哪怕面前的人可能真是尋找她的親生父親！

  她假裝疑惑地問：「你的女兒？」

  老人點點頭，「我的女兒……我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我已經離生命的盡頭越來越近了，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找到她。玉錦啊玉錦，這大概是她對我的報復吧。」

  舒蘇極力抑制自己的內心的震撼與激動，幾乎身體都要發抖。

  玉錦，他說了這個名字，玉錦。

  真的是她，老人說的真是她的親生母親，他竟然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定定看著面前曾讓自己驚嘆的老人，只能緊咬嘴唇，咬得生疼，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衝動。

  事實上，在這一刻她多希望和老人相認，多希望問問她那一切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親生母親要用生命的代價送走她，為什麼薛家要殺她，為什麼她一會兒是薛家的女兒，一會兒又是老人的女兒……她不知道，關於她的身世，她一無所知……她懵懂地在養父母身旁長大，懵懂地一次次從薄情的母親那裡尋找溫暖，卻一次次受傷害……

  她沒有家，沒有親人，她以為自己是個棄兒，從出生就不被接受，然後，她知道自己應該姓薛，可能是薛家的女兒。

  可是當她說出口那一刻，當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親人那一刻，卻遭來殺身之禍。

  她就是不被接受的，她的生命本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甚至她的出生都用親生母親的命來換……

  她想知道，想知道答案，期望有人能告訴自己她沒有被嫌棄，她的父親母親是愛她的，可是現在……她不敢，怕自己的一時衝動，又辜負了穆城。

  老人低頭沉默了很久，然後抬起頭來，看她，「真的像……我從來沒見到哪個姑娘給我這麼強的直覺……」

  好半天，舒蘇才說：「對不起，讓您傷心了……您的心情，多大概能理解一些吧，有的時候我也很想我的爸爸，但是……」她說著，忍不住哭出來。

  她在心裡默默說，但是她就算面對著自己的爸爸，也沒有相認的勇氣，不只因為自己的安全，更因為愛自己的那個人，她在心裡狠狠發過誓，要好好保護自己，再也不會讓他因為自己的離開而痛苦。

  老人深深看著她：「你是個好姑娘……」

  舒蘇哭著搖頭：「我並沒有好好孝順我的爸爸，倒是常讓他傷心……您……您一定是個好父親，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女兒的，如果有緣的話。」

  她在想，是不是還有那麼一天，她有機會和自己的父親相認？

  如果這不是可怕的神跡俱樂部就好了，如果老人和神跡俱樂部無關就好了……那樣她就能不顧一切和他相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