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秦鋒目光閃爍，凝視著蕭瑟，說道：「我的劍道修為高於將軍，又是有意偽裝，才讓將軍看走了眼。不過，我不也一時沒有看穿將軍的真面目？」

  蕭瑟將軍面露訝色：「聖師沒有看出李箜篌是我？」

  秦鋒淡淡說道：「看來將軍不知道，人的面容可以偽裝，劍意卻不能偽裝。我這個人偏偏對劍意的感知十分敏銳。因此，在你登上囚車的一瞬間，我便知道李箜篌就是蕭瑟，蕭瑟就是李箜篌。只是我一時間沒想明白，大戰一觸即發，在這個節骨眼上，蕭將軍會離開殤雪關，冒險到修羅草原腹地。」

  蕭瑟怔然，對秦鋒肅然起敬，同時他覺得自己很可笑：「聖師不愧是聖師，目光如炬，可笑我在聖師面前班門弄斧，猶如跳樑小丑。既然聖師知道李箜篌就是我，那為什麼卻說沒有看穿我的真面目？」

  秦鋒望著蕭瑟，眼神有些古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我萬萬沒有想到，鎮守殤雪關，百戰沙場的蕭瑟將軍，竟然會是一位女子。而且還如此的年輕。」

  蕭瑟聞言，身體巨震，臉色陡然大變，沒有半分血色。

  「為什麼...你為什麼知道？」

  

  蕭瑟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中儘是不敢置信。

  蕭瑟出身於名門，滿門英烈。

  爺爺是北周的大將軍。蕭瑟的父輩也都是將領，為國效命，戰死在修羅草原。

  到了蕭瑟這一輩，只剩下她一支獨苗，又是女孩。她從小就被爺爺當成男孩子長大，習文練武，報效國家。

  這世界上，知道蕭瑟秘密的人，只有爺爺一個。

  五年前，爺爺舊傷復發，駕鶴西去。

  世間知道蕭瑟是女兒身的便只有她自己。

  就連重用蕭瑟的康王，也不知道蕭瑟的真實性別，還以為她是男生女相，相貌帶有一些女子的嬌柔。

  領兵打仗，將領的面容太過嬌柔不方便帶兵，蕭瑟便打造了一副猙獰鐵面，在人前佩戴，一直都沒有露出破綻。

  今日，蕭瑟心中最大的秘密，被秦鋒輕描淡寫點破，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秦鋒微微一笑，神情淡然，說道：「我剛開始也不知道，也以為你是男生女相。後來我幫你接骨療傷，在你體內灌注劍氣，劍氣在五臟六腑之中遊走，這才發現你是女的。」

  噗通。

  蕭瑟雙膝跪下，哀求道：「聖師，我求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北周雖然重男輕女之風不濃，可是行軍打仗的九成都是男人。他們不會甘心在女將手下效命。若是這個秘密傳出去，軍心渙散，殤雪關必破！到時候，妖族大軍長驅直入，燒殺搶掠，生靈塗炭。聖師也是人族，希望以天下人族為重，蒼生為重！」

  蕭瑟並非是危言聳聽，她是殤雪關的中流砥柱。就憑她隱瞞性別這一條，康王就能治她一個欺君之罪。

  若是蕭瑟是女子的消息傳出去，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秦鋒凝重道：「將軍放心。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況且，雖說我的死之劍道尚且欠了幾分火候，可身份被將軍識破，我已不方便留在軍中。我將將軍叫過來，就是為了跟將軍道別。」

  「道別？」

  蕭瑟震驚道：「聖師此行，難道不是領了陛下的旨意，做欽差，徹查殤雪關嗎？其實我也知道，我困守殤雪關已有三年。下面的將領徇私舞弊，貪贓枉法，遲早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的生死戰友，我於心不忍...」

  秦鋒看了蕭瑟一眼，心中一陣嘆息。

  蕭瑟精通兵法，又武藝超群，胸懷天下蒼生，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唯有一點，她的性子太軟，少了幾分男子的剛強。

  蕭瑟是女子，不管她如何被當成男兒養大，她終究是女子。

  女子的善良和柔弱，在一位大將身上，將會被放大變成缺點。

  「將軍，你放心。我這次過來，不是為了查殤雪關的事。我是為了一些私事。」秦鋒沒有明說。

  其實秦鋒到修羅草原，主要是為了查探八荒俱滅的劍魂所在。

  蕭瑟在殤雪關鎮守三年，應該知道一些關於八荒俱滅的情報。

  可是，八荒俱滅有著滅世之威，臨行之前，康王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能將其存在泄漏給別人。

  秦鋒自然知道八荒俱滅事關重大，因此沒有跟蕭瑟挑明。

  「將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也許我們有一天會再見面。祝將軍武運昌隆。」秦鋒轉過身，正要化為一道劍光破空離去。

  「聖師，等一等。」

  蕭瑟沒有料到秦鋒說走就走，情急之下，連忙抓住他的手腕。

  「嗯？將軍還有何事？」秦鋒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蕭瑟。

  「聖師，我不奢求你替我鎮守殤雪關，斬殺妖族。我只求你傳我一式劍法...一式絕世劍法！」蕭瑟哀求道。

  「一式劍法...」秦鋒有些遲疑。

  他本已經打算離開，帶著顧北傾兩人去探查修羅草原，尋找八荒俱滅的線索。若是傳蕭瑟一式劍法，怎麼也要再盤桓三到五日。

  窺一斑而知全豹，秦鋒去過殤雪關，見識過軍中的腐敗和黑暗，已經不想回去。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

  秦鋒可以不回殤雪關，蕭瑟卻不能不回。

  見到秦鋒踟躕，蕭瑟皺眉，沉聲道：「聖師，你刻下八劍碑，傳授天下人劍道，為天下人師。你能教天下人，連劉璇這樣的頑劣之輩都能學你的劍法，為什麼不肯教我？難道你看我是女子，不配學你的劍法。」

  聽到蕭瑟的話，秦鋒頭大如斗，雖然知道她是故意以語言相激，卻也覺得此事不太公平。

  「既然你想學！就跟我來吧！」

  秦鋒目光一凝，輕輕揮手，劍光璀璨將蕭瑟裹挾其中。

  嗖！

  兩人化為一道劍光，消失在天際。

  過了片刻，董將軍和滄鐵心感覺到情況不妙，打馬趕來，才發現秦鋒和蕭瑟已經無影無蹤。

  兩人都傻眼了。

  「營主，我早說過，秦鋒那小子是妖族奸細，不安好心！這下好了，蕭將軍被他擄走了！這口黑鍋，我看你怎麼背得起！」董將軍大驚失色，第一時間先把鍋甩給滄鐵心。

  「屁話，秦鋒入玉碎營還不到半日，我又被困在盤龍谷，哪裡知道他是什麼來頭。我只知道，他幫我解圍。至於他擄走蕭將軍...也許是他們先一步返回殤雪關也說不定？」

  滄鐵心怒道。

  不管怎麼吵嘴，滄鐵心和董將軍還是帶兵將盤龍谷附近百里搜尋了一遍，一無所獲之後，才匆匆趕回殤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