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相談
2024-06-17 08:54:25
作者: 希音
司徒丹契沉默著沒有說話。
宜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不敢冒然打擾,而翻身坐了起來,動作十分輕柔而盡心盡力的替他捶捏肩膀。
「山西走廊一事,朕略有所聞,」司徒丹契沉吟著說道。山西走廊的事他並未太放在心上,不過這天下事,無論他關注與否,都自會有人收集關注,到他想要知道的時候一問便知。
「老三你不該縱容寵得太過,山西走廊一事既然是他爭著要辦,就要給朕扮得漂亮一點,不要丟了朕的臉面。」
「陛下,軒兒他還年輕,第一次辦這樣的差事,難免有所疏忽……」宜妃下意識的想要替自己兒子說話。卻被司徒丹契緩緩打斷道:
「修築水渠的錢糧,早在最初就讓柳尚書拔了下去,一分不少交到老三手裡,該如何辦他心裡該有分寸。他接了這件差事,卻全權交給下面的人處理,不往山西走廊去親自監督巡視,如今出了亂子,又讓你來出頭……他是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還是不敢來見朕開這個口?」
「陛下,山西走廊是什麼地方??」宜妃有些激動道,「那種貧瘠荒蕪之地,連接荒漠,寸草不生,聽說連樹根都有人吃,軒兒身份尊貴,怎能親自去那種地方受罪?」
皇帝聽得有些沒好氣,「朕就是知道,才沒有強求要他去監工。只是如今接到密報,山西走廊那邊民鬧甚重,那些刁民連官府衙門都敢砸……雖說可恨,但也事出有因,一會兒讓老三自己來見我,朕要聽聽看他怎麼說!」
「陛下,」宜妃聽得有些又驚又怒,那一瞬間本想為三皇子說好話的,但一轉念就忘記了,而震驚於皇帝口中之言,不自覺的摻雜上了怒意道:「他們怎敢……果然是山高皇帝遠,一群目無王法的刁民!若不是陛下,誰還願意出錢給他們修築水渠。」
皇帝聽得有幾分順心。但也只是聽得順耳,而心裡知道,既然身為一國之君,必要承行一國之責任。
不然,文人口誅,怕是百年之後,他就成了史冊上的昏君了。
宜妃繼續道,「陛下,要臣妾說,那些西山走廊的刁民,既如此不識好歹,何必還要白白花費國庫的錢糧去浪費在他們身上?修什麼水渠,發什麼震災糧食?」
「婦人之見,」皇帝不由得皺眉道。但也不是生氣,而是在心底忍不住的感慨,婦人果然是婦人,眼界短淺。只能看到眼前的困境,而看不到困境解決之後的利益和好處。
「此事你不必再為他說話,讓他親自來見朕,朕想聽聽他的看法。身為皇子攬職而無所作為,實在有失皇子本份。」
修築水渠,是利民利國的大事。引長河之水而下,灌溉良田千萬頃,不僅可以收取大量的糧稅,還能減少一筆國庫的救災錢糧。
但這等大事,卻被接辦的人太過於輕視。皇帝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對於這幾個兒子當中,他其實最喜歡的是老大司徒昭華,為子則孝,為主則善,其性情為人與他最為相似。
但卻因為蕭皇后而心有芥蒂,不太親近。一如愛屋及烏,也恨屋及鳥。
而對於其它的皇子。
除了對老七心有愧疚的縱容外,對於其餘的皇子也都一視同仁,不過分親近也不會過分疏離。
另一面。
司徒昭華甩袖離開後,汐兒、桐笙兩人隨後追了上去。
司徒昭華步子大,速度快,行步匆匆轉眼間就出了毓慶宮。汐兒小跑著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又不敢將人跟丟,而有些拼了老命的狼狽追趕。
一邊追一邊焦急的喊:「殿下……殿下你要去那裡?」最後,實在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間隙間,她只得扶著山石停下來,並尋思著往後面瞥了一眼,卻見那原本跟在後面的新來的那個宮女,早不知何是沒了影兒。
真是靠不住的!
思量間再次堅持著往前面追去。
御花園。
僻靜的湖邊柳蔭下。司徒昭華在確認自己總算將人甩掉之後,繃緊著極為難看的冰冷臉色,盯著平靜而深不見底的湖面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就這樣站了多久。
一陣風吹拂而過。吹起垂落在水面上的柳條輕晃,在晃動間,枝條葉梢划過平靜的水面上,盪起陣陣漣漪久久不平。
他盯著漣源不平的水面看了良久,仿佛無意識的喃喃:「樹欲靜而風不止……水欲靜而樹不停……原始不由心。」
話音落下時。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回應:「若只是環境的使然,何不換一個環境生長,或許就能有不一樣的局面和結果。」
冷不丁響起的聲音。
似乎自高處而來,讓司徒昭華身子微不可覺一僵,但並沒有回頭去看說話之人,因為那種輕淺淡然的語調,以及會這樣說話的人……幾乎讓他一瞬間就想到了是誰。
心底也隨之不由得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異樣情緒。談不上不悅,但也沒有愉悅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類似於平靜、對她口中之言的下意識深思。
不過,他在緘默了片刻後,還是問:「你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桐笙極其懶散的靠坐在樹上。曲著一條膝蓋,而手臂懶懶的擱在上面,纖細而白皙的手指中捏著一條樹枝兒,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殿下甩掉汐兒的時候,就跟上來了。但怕惹反感而不敢輕易打擾,便默不作聲的老老實實呆在一旁邊。若非適才聽到殿下的話,才忍不住開口……」
那種極致隨性淡然的話語,實在是讓司徒昭華再也忍不住的扭頭看去。這一看,俊美的臉上平靜再也繃不住……數米外身著宮裙而坐臥於樹上的人,那還有半點宮女的模樣可言?
眉清目秀,神情清寧。
氣質風輕雲淡,夾雜著一份肆意的懶散閒適,映襯在樹葉灑落下來的斑駁光影里,讓人有種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的感覺。
「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