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故地重遊

  梅白蓮的神情一愣，這是赤裸裸的地域歧視呀。劉世清有什麼資格說別人的不好，自己又強到哪路去了？難道劉家的祖祖輩輩都是貴族出身嗎？

  梅白蓮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但是嘴上沒有說一句話，依舊安安靜靜的吃飯，小不忍則亂大謀。別的不說，但自己一向能忍。

  晚飯過後，趙薇安在廚房洗碗，梅白蓮則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

  次日清晨，梅白蓮起得很早，幾乎跟趙薇安同時起床，趙薇安一向就起得很早。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今天是早上八點半的車。」梅白蓮從客廳端了杯水，來到廚房，看著趙薇安在臨行前依舊做早餐的身影，一邊喝水一邊說道。

  「都收拾好了。你安心吧。」趙薇安頭都不回的說道。

  

  「嗯哼。」梅白蓮往嘴裡灌了一口水含糊的回答。

  「早餐做好了我們就先吃吧。不用等他們了。我們必須要先吃完早餐啟程。」梅白蓮把喝完的水杯放到水池裡說道。

  「我知道的。你去多睡一會兒吧。廚房的事情交給我。」趙薇安說道，怕梅白蓮起得比正常時間早，路上會困。

  「不用了。昨晚我睡的挺早，現在也不覺得困。挺精神的。」梅白蓮拒絕趙薇安的提議。

  今天就可以見到童年記憶里的那處地方，即便臉上看不出來，梅白蓮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哪裡會有睡意呀。

  等趙薇安把早餐做好了，她和梅白蓮兩人就自個先吃了，現在才七點半，不管劉世清還是劉靜怡都還沒起來，趙薇安也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去叫他們起來吃飯。

  趙薇安率先吃完早餐，先回臥室拿自己的行李。

  劉世清還在睡覺，趙薇安走路都輕手輕腳的，不敢驚擾到劉世清的睡夢。

  梅白蓮在飯桌上不緊不慢的吃著早飯，等趙薇安拿出自己的行李，梅白蓮才起身回自己的臥室拿東西。

  「好了。我們走吧。」梅白蓮托著一個小型行李箱說道，將廚房客廳的燈全關了，大門一閉，出門了。

  梅白蓮早就買好了動車票，做計程車來到動車站，拿著身份證一刷就可以直接上車。

  時間還很早，動車上的人不多，在同一個城市裡，車程只要半小時就到了，梅白蓮拿出手機聽音樂，身邊坐著趙薇安正在閉目養神。

  梅白蓮買的是商務票，一節車廂就四個座位，其中兩個還是空的，所以環境很安靜，沒有任何吵鬧聲。

  半小時的車程過得很快，有專門的乘務員進來提醒兩人，目的地很快就要到達了。

  梅白蓮和趙薇安托著自己的行李，出了商務車廂來到動車門口處等待到站下車。

  動車的車速越來越慢，到最後停了下來，梅白蓮和趙薇安是VIP客戶，乘務員站在一旁，讓兩人優先下車。

  「嘟」的一聲，動車門開了，梅白蓮托著行李下車，趙薇安跟在梅白蓮的身後。

  出了動車站，梅白蓮看了一下這個縣城的環境。

  這是一個不顯得繁榮也沒有那麼貧窮的小縣城，過去那麼多年，城市一直在發展，跟記憶里的那片土地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在哪兒嗎？我想先回去看看。」梅白蓮回頭對身後的趙薇安說道。

  「記，記得。」趙薇安感慨道，每次午夜夢回的就是這個地方，即便時間過去多年，它變化得再厲害，趙薇安還是認得出路在何方。

  「你確定要回去嗎？」趙薇安眉頭皺著，雖然願意回來，重新踏到這塊土地上，但不代表著她能夠這麼快的直面那個「案發現場」的地方。

  「是的。媽。你帶我去吧。」梅白蓮堅持道，目光堅定的看著趙薇安。

  趙薇安回視著梅白蓮，良久，趙薇安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帶你去。這回換了趙薇安走在前頭，梅白蓮跟在後面。

  趙薇安在路邊叫了一輛計程車，帶著重重的行李不方便，梅白蓮選擇先去訂好的旅店，放置行李。

  到了酒店，梅白蓮跟店家說好了，直接到了預定的房間，放下行李，帶著重要物品出門去童年住過的地方，計程車就在旅店門口等著，兩人一出門就可以出發了。

  一上車，趙薇安就對著計程車司機說出來了一個地點，計程車司機是本地人，縣城很小，他對縣城裡的一切都很熟悉，聽到顧客說的目的地，沒有多餘的詢問，直接啟動車子走了。

  很快的，不過十幾分鐘，司機就漸漸地停下來車子。

  「到了。車費一共十六塊錢。」司機回頭看著兩人說道。

  在這個小地方的消費不高，梅暗香從錢包里掏出剛好的零錢遞給司機，跟趙薇安一塊兒下車了。

  計程車開走了，梅白蓮和趙薇安被帶到一個路口，梅白蓮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路口，童年裡的某些模糊的畫面出現在腦海里，慢慢的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個路口就是自己小時候進進出出的路口，

  這塊土地喚醒了梅白蓮的記憶，那時候自己穿著拖鞋，在這個巷子裡跑來跑去的。

  梅白蓮記得再往巷子裡走五十米左右就是自己童年的家了，一個拐彎就到了。

  梅白蓮嘴巴微張，呼吸很快，原本平穩的氣息變得有些紊亂。

  趙薇安在梅白蓮身邊甚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梅白蓮那不斷起伏的胸口。

  「就是這裡了。」趙薇安知道梅白蓮對這個地方明明是有印象的，但還是多餘的說了一句。

  這個巷子很古老，過道不寬，只能容得下兩個經過，旁邊的牆壁都是土塑的，很有年代感，梅白蓮看著眼前的巷子，與記憶力的畫面漸漸重合，甚至這麼多年來，縣城別的地方都變了，唯獨這裡還是那副老樣子。

  「我知道。就是這個。」趙薇安沒有跟梅白蓮並列站著，而是站在梅白蓮的身後，她看不到梅白蓮此刻是什麼模樣，但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語氣有點怪怪的，仔細一聽還能聽到梅白蓮的哽咽聲，很輕微的，並不明顯。

  趙薇安看著梅白蓮的後腦勺，嘴巴張了張，安慰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仿佛是記憶里的聲音在慢慢呼喚自己，梅白蓮的腳不受控制一般往小巷子深處走去，那裡，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就在前方。

  「爸爸。」梅白蓮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句，這聲呼喚真的很輕很輕，但是趙薇安還是聽到了，清楚的聽到了梅白蓮每一字的發音。

  趙薇安用錯愕的表情看著梅白蓮的背影，睜大了眼睛，看著梅白蓮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原來這孩子對這個地方的感情這麼深，明明她離開這裡的時候還那麼的小，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了。

  趙薇安覺得鼻頭微酸，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孩子內心深處的想法呀。

  趙薇安仿佛此刻才醒悟過來，自己是天下最愚鈍的母親，有著最蒙蔽的知覺，或者說是一顆習慣逃避的心。

  梅白蓮不斷往巷子深處前進趙薇安亦步亦趨的跟在梅白蓮身後大概一米處。

  梅白蓮走得很慢，她感覺自己仿佛跨過了二十幾年的時光屏障，今天要在此時此刻重新接觸到這塊自己出生的土地。

  五十米的距離很短，梅白蓮走得再慢，也很快就到了。

  這是一個十字的拐角，梅白蓮走到這個五十米的盡頭，再往前踏一步，沒有了這面牆的遮蔽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家門了。

  梅白蓮的內心很激動，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就像看一部漫長的懸疑劇馬上就要揭開期待已久的謎底一樣，充滿了期待有帶著一絲猶豫與害怕。

  梅暗香站在牆角下，停住了腳步，那剩下的最後一步，猶豫著遲遲不肯踏出去。

  「白蓮……」趙薇安看出來梅白蓮的猶豫與害怕，輕輕喚了一聲梅白蓮的名字。

  趙薇安也在猶豫，這塊土地是自己二十多年來的噩夢，在夢裡出現都覺得害怕，何況今天是在現實中看見，要直面這「血淋淋過去」呢？

  不過現在好歹有梅白蓮這個女兒陪著一起追溯過往，趙薇安覺得心裡安定了不少。很大程度上，趙薇安能堅定的站在這裡，沒有逃離，多虧了梅白蓮給她的勇氣。

  二十年前，母女兩人從這裡逃離遠去，丟下剛剛離婚的丈夫和還未斷奶的女兒，從此不知所蹤，此刻，母女從遠方回到這裡，帶著滿滿的悔恨與傷心找回失去的親情和記憶。

  只是，二十年過去了，不知道那記憶中的哭泣是不是還在原地等著她們的回歸。

  趙薇安在梅白蓮身後可以看到梅白蓮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甚至可以聽到梅白蓮的深呼吸聲，這是做好準備了嗎？趙薇安覺得空氣都停滯在這一刻。

  梅白蓮深呼吸完，不再原地逗留，這次果斷的踏出第一步，離開了牆角的遮蔽。

  梅白蓮的眼睛其實是閉著的，因為她的內心有著小小的期待，期待看到的是一扇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有人住著的大門，而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