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動搖許氏

  「我這兩天上鎮上，看見鎮上的小姑娘都梳著辮子去讀書呢，我妹在邊上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們跟我妹差不多年歲，憑啥那些人就能去，我妹就不行？」陳音兒說話倒是異常直接。

  許氏嘆了一口氣，「都怪媽媽沒用，要是生的是個兒子，也許你奶他們就……」

  「媽！為啥非得讓他們讓咱做咱才能做？我妹讀書這種事，不是只要你和爸同意了就行嗎？」

  許氏見陳音兒激動得紅了臉，臉上露出些許難過的神色，只道：「音兒你自個兒不曉得，現如今上學校里是要收錢的呢，咱家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毛錢？你爸這又吃著藥，若是想要上學，可是真沒有了。」

  娘幾個正說著話，陳方忠一瘸一拐的從外面進來，對著許氏道：「他大姑回來了，媽讓你出去做飯呢。這下躲在灶房裡幹嘛呢？」

  許氏嘆了一口氣，這才放下手中的布，擦乾手，打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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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兒可沒管這些，只對著陳方忠，把剛才的話又算了一遍，「爸，從你生病到現在，這藥錢全是咱自個兒掏的，平日裡賺的錢全交給爺和奶，為啥輪到花錢的時候，沒有人朝咱搭把手咋了？咱不是老陳家的一伙人啊？」

  陳方忠有些答不上來，又不能當著陳音兒的面說自個媽不是，只能訕訕道，「你奶她那不是手頭不寬裕嗎？你大伯現如今要進廠，要忙的事兒多著呢，花錢的地方更多，咱平日裡花不了多少，就別計較這些了。再說了，你爺心裡也清楚，咱家這麼緊巴巴的過，不就是為了大哥能出人頭地嗎？等他進了廠，咱老陳家也就跟著沾了光了。」

  「進廠了就一定能沾光嗎？」陳音兒幾乎是要被氣笑了，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把以後的日子都寄托在一個莫須有的指望上面，「就算大伯進廠賺了錢，咱就一定跟著享福了嗎？那他在鎮上當會計，這麼多年的薪水，朝家裡拿過一分錢嗎？還不是都吃進了自己肚子。不然那肚子咋長了那麼大？」

  陳娟兒和陳荷花在旁邊，聽到這裡，都捂著嘴笑了起來。

  陳方忠板起了臉，雖然他心裡也不大瞧得上他大哥的某些做派，但是在小孩子面前，他可不能說自個大哥不是，不然以後這屋子裡都沒規矩了。

  許氏抬起頭，怯怯看他一眼，「她爸，孩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的，就算咱們不為自己考慮，是不是也要為了孩子的以後考慮看看？」

  「你這個當媽的在胡說些啥呢？」陳方忠的臉色沉了沉，壓低了聲音，「我看咱們一大家子過得挺好的，有吃有穿，都是女娃子，上不上學有個啥的，再說了，你讓我去跟我爸跟前說這些，你是覺得我日子過得太安生了，得找點事兒做是吧？」

  許氏愣了愣，失魂落魄一般，嘴唇輕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陳音兒皺了皺眉，「爸，話是我說的，你沖媽撒什麼脾氣？她為你天天熬藥熬湯的，為這事兒被奶訓斥了多少回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不念著她的好，反倒是為了這點子事朝她發火？」

  陳方忠被自個閨女教訓一頓，臉上難免有些掛不住，只沒好氣道：「音兒，你生病才剛好，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做爸的也說不了你什麼，但你要是真為著你媽好，就別再挑唆你媽說那些話，不然傳到你爺你奶耳朵里，咱們一家人可沒安生日子過，你爸我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

  說完就面無表情的轉身，一瘸一拐的離開。

  「爸……」陳音兒剛想上前，許氏忙拉住她，勸道：「音兒，你別跟你爸置氣，他是腿傷著了，性格這才變了的，以前都不這樣的。」

  陳音兒看她一眼，一臉認真道：「媽，你也跟爸的想法一樣？寧願讓咱家供養著大伯他們一家？」

  許氏嘆了一口氣，面對著陳音兒的質問，眼神有些發虛，「音兒，剛才這些話，以後別當著你爸的面兒說了，惹他發火，媽一個女人，還有你們姐兒三，不靠著你爸過日子，還能咋辦？現在還能吃飽穿暖，要是真哪天跟老陳家分開了，只怕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啊。」

  陳音兒對許氏的這番言辭，簡直是無可吐槽，陳方忠是王氏親生的，倒是真的格外孝順，即便如今日子過成這樣，也沒有一絲要分家的念頭，而許氏這邊，居然也願意一直這樣忍下去，甚至心裡還覺得自己過的還不錯。

  「媽，我聽人說，樹大分枝。即便你們現在不願意分開，但我看咱們和大伯一家差距越來越大，只怕到時候，由不得咱們不分。」陳音兒這樣道。

  許氏忙道：「你爺怎麼會讓……」

  陳音兒眨了眨眼睛，直接說的乾脆，「媽，不說別的，大伯要是進了廠，日子越過越好了，到時候他願意養著咱家？養這麼多人？我看到時候這家不分也得分了。」

  許氏不以為意，在她心裡，有陳老爺子那邊頂著，再怎麼說，老陳家也不可能會分開的，面對自個閨女的話，她表面上沒有反對，心裡卻相當不贊同，只隨口敷衍道：「那行，到時候咱就分出來。那時候你爸也沒話說，他們也再不用咱們出力賺的這幾個錢了。」

  陳音兒聽著這番話，心裡滿是無奈，這許氏是一門心思要跟著老陳家過日子，上趕子給人家當免費勞動力使喚了。

  「我看人家現在就未必看得上咱們家了。」陳音兒直接道，「不光是我大伯，就連我二伯，我大姑，小姑，也不一定把咱們家當一回事兒。」

  本來就是，就算他們辛苦勞動，省吃儉用，但是看剛才陳蘭兒的言談舉止，根本就不感激，反而高高在上，根本就看不起他們這些鄉下人，所以，打從一進門，就沒拿正眼看過他們這一口人，是陳方忠自個兒非得往上貼著，人家根本不拿他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