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鬧上門來

  說到陳方文討媳婦，這話可就正好說到王氏心坎上了，老五的事兒她一直擱在心上，左鄰右舍問起來，雖說只有嘴上偶爾說個幾句，但心裡其實一直急的不行，村子裡跟老五同齡的人，孩子都兩三個了，自個兒兒子這邊，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心只想讀什麼勞什子書，考什麼勞什子大學，這年紀可耽誤了，要是再背上這個借高利貸的名頭，只怕真的會討不到媳婦了。

  這王氏平日裡也對老大有所偏向，但這是在不涉及到陳方文的利益的情況下，她心底里一直最親的是自個兒的麼兒，所以登時就拉下了臉，「照我說，老大去鎮上進廠，這是天大的好事，咱們老陳家的都該要能幫的就幫，找那人借錢這事兒，我同意，但是老二也說的對，總不能讓全家人都背上債，你弟弟他們平日裡也幫你夠多了，這一回啊，就老大你自己寫名字按手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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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開了口，陳方立和宋氏交換了一下眼色，表情都有些難看，陳老二一點虧都不肯吃，要是他們執意要寫老爺子的名字，陳方財鬧起來，這高利貸估計是借不到的，那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我願意寫名字，就這樣吧。」陳方立嘆了一口氣，像是受了十足委屈的表情。

  總算理完這樁事，大家又忙著把老錢叫了進來簽合同，拿了錢，那老錢眉開眼笑的離開了。

  「陳方財在家裡嗎？」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叫嚷聲，伴隨著一陣陣哭天喊地的聲音。

  陳老爺子看向門外，煙杆子含在嘴裡，「誰在外頭？」

  陳方財也皺了皺眉，但是他迅速反應過來，「沒事兒，估計是村里來找我這個支書辦事的。」只對著院子外喊了一句：「我在屋子裡。」

  「你在就趕緊出來！給咱們老百姓一個公道！」那人大聲回話，語氣絕對稱不上是和善的。

  陳方財心中疑惑，急忙掀開帘子走了出來。

  只見院子外圍了一圈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瞧著不像是村子裡的人，最中間跪著一個老婦人，正俯在地上嚎啕大哭。

  前面的地上放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人，滿頭腫脹，鼻子歪在半邊，眼稜縫裂，兩眼翻白，像是豬頭一般，哼哼唧唧話都說不出來。

  陳方財看的傻了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人群里走出來一個看著是管事的人，大咧咧往前一邁，冷聲道：「陳支書，既然你家裡人都在，正好，我家侄子被你們家的丫頭找人揍了一頓，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這事兒出在你們芍藥村，你一個做支書的，管不管？」

  陳方財聽得稀里糊塗，「什麼意思？」

  旁邊的有個半大的小伙子，立刻道：「我表哥叫李大福，原本是跟陳家姑娘在高粱地里私會，我在旁邊幫著看風，聽著陳家姑娘說，一定要三千塊錢的聘禮，才肯嫁給我表哥，結果我表哥說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商量著再看看，結果陳家丫頭鬧了，一下子就找來好幾個人，把表哥打了一頓……」

  陳方財聽了，臉色大變，原來那擔架上的人是小流氓李大福，要知道，在芍藥村里這李大福的名聲臭不可聞，自家哪有人會那般糊塗，還看上他？他的眼神一下子在屋子裡的丫頭們身上掃過，似乎找出對方口中那個陳家姑娘是誰，但是大家都一臉驚愕，顯然也對此並不知情。

  這邊，陳老爺子已經拉下了臉，開了口道：「這事口說無憑，事關一個姑娘家的清譽，我們陳家的名聲，你們可不能隨意捏造，含血噴人！」

  「還要啥證據？」那老婦人原本附在擔架上失聲痛哭，此時突然直起身來，厲聲道，「我家大福現在變成了這模樣，這不就是擺明了的事，難不成我們還撒謊不成？你們人多勢眾，欺負我們兩個孤家寡人，我也是沒辦法，既然這樣，不如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變成鬼也不放過你們陳家，」她放聲大哭，「我可憐的孩子啊……你咋就折騰成這副模樣了啊，你叫我往後死了怎麼去見你爺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陳方財嘴角抽了抽，這老太婆也太能撒潑了吧，眼下還是沒影的事兒，她偏生哭的驚天動地，這動靜要是傳出去，沒事兒也會變有事，想到這裡，他只能上前，「老人家，事情還沒弄清楚，您先別上火啊，等我問清楚再說。」

  那老婦人瞪他一眼，指著鼻子罵道：「還要弄啥？把我孫子都打成這樣了，好端端的一個小伙子，就剩下半條命了，你們咋這麼狠的心啊……」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陳杏兒突然嘆了口氣，很是惋惜的樣子。

  陳雪兒看了她一眼，「杏兒，你咋了？」

  「對不住了音兒，看來這事兒我替你瞞不下去了，」陳杏兒看一眼陳音兒，從人群里站了出來，臉上滿是歉然，「雖然我是你的姐姐，但是這事兒說到底是你不對，你的性格太過暴烈，做起事來無法無天，我要是再包庇你，就算是在禍害你啊！」

  這下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陳老爺子皺了皺眉，「杏兒，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陳杏兒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其實這事兒，說來也很簡單，音兒跟大福兩情相悅，原本是好好的搞對象，我也是偶然撞見的，我曉得家裡對大福有看法，音兒她也就央求我不要說出來，我原本是不想答應的，誰知道音兒跪了下來，磕頭求我，還說他們倆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我看她可憐，一時心軟就答應了，誰知道現在音兒犯下這滔天大錯，就算她是我妹妹，我也不能再包庇她了。」

  她說的情真意切，就像是真的一般。

  這下四周的人都變了臉色。

  「你撒謊！」陳娟兒立即站了出來，「我姐沒有跟李大福搞對象，你為啥要冤枉她？」

  陳杏兒冷笑，「娟子，你年紀小，你姐做這事兒的時候瞞著你呢，就連我，也是偶然才在高粱地里撞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