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早產

  時間仿佛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他覺得自己的步子都變慢了，恨不得一下子就到肖老爹家。

  肖老爹今早一起床就覺得心慌，總有事情要發生。後來聽說肖七七和莫城回村來了，現在雨微家裡，他就覺得，可能是預示著這件事。

  可他不曾想到，會看到莫城抱著滿身是血的肖七七倉皇的跑進來。

  他沒有看過莫城如此倉皇狼狽的模樣，那猩紅的眼睛，有種毀天滅地的衝動。

  肖老爹不敢看肖七七的臉，他看著那腰腹間的血跡，染紅了一大片的衣裳，他的心就突然停住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知覺了。

  莫城來不及跟肖老爹說什麼，抱著肖七七就進了屋子。

  范尹氏聽到聲音，從廚房裡一出來，看到莫城抱著滿是是血的肖七七跑進來，嚇得「啊呀」一聲。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砸了個細碎。

  

  這碗碎聲倒是讓肖老爹回過神，匆匆忙忙地對著范尹氏喊了聲「去找穩婆」，自己就跑進屋子，去給肖七七診脈。

  她只是昏過去了，到沒有收到什麼重傷，只是這身子，看樣子，是要早產了。

  肖老爹讓莫城把肖七七的衣裳，就出去準備待會兒用得上的草藥。莫城始終一眨不眨地看著肖七七，仿佛少看一眼，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握著她的手，也是一片冰涼。

  這讓他心裡更加慌亂了，恨不得抱緊她將她揉進懷裡將她的身子溫暖起來。

  「媳婦，你醒一醒啊？媳婦？」

  肖老爹給炕上燒了些柴火，鍋里添了熱水，在門外喊了聲，「阿城，七七的衣裳換好了嗎？」

  屋裡沒有人應答，他便以為換好了，推門一進來，莫城還保持著他走時的姿勢，握著肖七七的手，肖七七身上的衣裳也還沒有換下去。

  「阿城啊！」肖老爹嘆口氣，張張嘴，沒說什麼。正好這時候雨微和范欽聽人說肖七七出事了趕過來。

  肖老爹趕緊讓范欽去接穩婆，讓雨微進來，給肖七七的衣裳換了。

  雨微見莫城在旁邊坐著，總覺得有些怪異，可這個時候讓他出去，他是一定不會出去的。她嘆口氣，剛要伸手去解肖七七的衣裳，忽然被莫城給握住了。

  「你要做什麼？」莫城冷戾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粉身碎骨，他的手幾乎要將她手腕捏碎。

  雨微呼痛，「疼死了，阿城，我再給七七換衣裳啊！不然一會兒穩婆來了，怎麼接生！你放開我，我不會傷害她的！」

  她這話一出，莫城愣住了，鬆開了雨微的手腕，「接生？」

  「是啊！」 雨微揉著自己的手腕，纖細的手腕上已經一圈青紫了。她心裡暗罵著，莫城這也太狠了！

  莫城看了看肖七七絲毫沒有血色的小臉，「你出去吧，我來給她收拾！」

  他說著，別過目光，雨微知道他擔心肖七七，也不好說什麼，揉著手腕就出去了。

  莫城幾乎是顫抖著手將肖七七的衣裳脫下來，換上一件寬大的裡衣。

  幾乎他剛換完，穩婆就來了。

  這穩婆便是上一次給雨微接生的那個，當時是被范欽背過來的，這一次，又是被范欽背過來的。

  范欽跑得滿頭是汗，那穩婆顛的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小伙子，你家媳婦，又要生了？」

  「不是，是我妹妹，您快去看看……」

  「哎呦，這麼好的哥哥，現在不多了！」穩婆笑笑，一扭一扭的走進去。她還記得上次雨微生產的時候，十分順利，她以為肖七七這一次也會很順利，她這錢賺的也會很容易。

  不想，一進去，才知道，肖七七這是早產。穩婆臉色一變，趕緊讓人去煮點湯過來，給肖七七喝一點。免得生孩子的時候沒力氣。

  肖七七隻覺得肚子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耳朵邊一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不願醒過來，可是耐不住那聲音醇厚好聽，很像是她的莫城。

  她睜開眼，就看到莫城猩紅的眸子，那心疼的模樣，看得她的心當時就揉了一下。

  「阿……城……」她一張嘴才發現自己嘴裡乾的不像樣子，莫城看她咂咂嘴，趕緊從旁邊端了一碗溫水遞到肖七七嘴邊。

  這時候，雨微端著一盅參湯走進來，看莫城為肖七七餵水，趕緊說道：「快別喝水了，喝參湯！這是爹珍藏的野山參呢！」

  她將參湯交給莫城，莫城記得這野山參，是當初他打獵的時候遇到的，後來送給肖老爹的。

  肖七七淺淺的抿了一口，那苦味在唇舌見溢開，她就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皺著眉虛弱地搖頭表示拒絕。

  莫城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輕地不能再輕：「乖，你喝了，才有力氣生孩子……」

  「生孩子？」肖七七怔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這麼疼，是因為要生孩子了？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她一下子從莫城手裡將碗拿過來，一口氣將那參湯全都喝光了。

  喝完一抹嘴，晶燦燦的眸子也好像瞬間有了神采，「阿城，我們的孩子，會沒事的，對不對？」

  她說完這句話，肚子就開始陣痛起來。

  穩婆在一旁見了，趕緊站起來走到床邊，「產婦要生了，雨微和尹嫂子留下就行，莫兄弟啊，你就出去吧！」

  「不，我會要留在這裡陪著她！」

  莫城怎麼能讓肖七七自己留下呢？她將要承受的痛苦，他不能代替，也想陪著她一起經歷。

  那穩婆面露難色，這自古生孩子，哪有男人在場的說法？范尹氏見了，給雨微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莫城身邊，半是拉扯著讓他站起來。

  「女人生孩子，男人在旁邊，不吉利的！你就是再怎麼著急，也快出去！這裡有我和雨微呢！快出去！」

  「娘……」莫城還是不願意，范尹氏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你想讓我們七七不吉利嗎？快出去！」

  肖七七看著這幾個人撕扯著，忽然伸出手握住莫城的手。

  她喝了參湯，也還是沒有什麼力氣，說話聲音很虛弱，可莫城還是聽到了。

  她說，「你出去吧，我會沒事的！」

  莫城永遠不會無視她的話，他走出去，看著房門在眼前關緊了，他覺得他的心裡也有一扇門關緊了。

  他不敢想，如果肖七七出了什麼事，他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房間裡傳來肖七七悽厲的慘叫聲，每一次尖叫，他都有種破門而入的衝動。

  時間愈發煎熬起來，終於，肖七七的尖叫聲停了。莫城僵直了身體站在門前，一會兒，見雨微面色凝重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