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人與人之間的脆弱

  肖七七回了家，莫城還沒有回來。她坐在炕頭將今日賣獵物的錢放到錢匣子了。雖然莫城從不過問家裡多少銀錢的，可是她總覺得心虛。就又這麼多給出去十文。

  不多時，莫城拎著一籃子的菠菜豆角從外面走回來，肖七七趕緊迎上去，「你怎麼才回來啊？」

  「爹給摘了些菜讓我拿回來。」莫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長時間啊！」

  「額……是啊！」肖七七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是有些太急切了，不自然地別過臉，低咳了一聲。目光觸及到莫城手裡的菜籃子，眼前一亮，「咱們晚上就炒豆角，再做一個汆丸子菠菜湯，怎麼樣？」

  

  「好！」莫城應道，把菜籃子提到了廚房。

  肖七七洗菜做飯，他就在一邊燒火，給她打下手。很快，兩人做好了，吃完了。莫城就拿著扁擔去村口的水井挑水了。

  肖七七跟在他後面，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忽然，大榕樹下有人見了肖七七，遠遠地就喊她。

  肖七七看了莫城一眼，莫城會意，點點頭，「去吧，若是晚了我來接你！」

  「好！」肖七七歡喜地笑了，往人群那裡走去。

  一群人正聊著近日莊稼的長勢，春日裡上糞上的多的，莊稼長得就要好一些。一群人說著田裡的事兒，聊得熱火朝天。見肖七七去了，一個家裡的地挨著李大柱家的姑娘親熱地拉著肖七七的胳膊說道：「七七可是有福氣了，今年雨水足，你租給李大柱那個田啊，長得可好呢！你就等著上秋收租子吧！」

  「老天爺給臉，大家都沾光！」肖七七笑著應道，忽然撇到坐在角落的山杏，隨口問道：「杏兒，你家莊稼長得如何？」

  她話一說完，只見幾個姑娘媳婦抿著嘴笑起來，笑得她雲裡霧裡的。

  肖七七不知道，山杏家種田的時候，山杏和范景都嫌髒，不願挑糞，因此地里是沒有上糞的。如今別人家的莊稼長得又高又壯，她家的卻是矮矮的。

  周圍的笑聲太過刺耳，像是在嘲笑自己窮講究，山杏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長勢不好的！」

  那狠狠的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肖七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山杏卻故意別過臉去，肖七七更疑惑了。

  這時候，萍兒和葉子扭著腰走過來，見了肖七七，冷冷地一哼。見了山杏倒像是見了親姐妹似的，「杏兒，你這衣裳可真好看！自己繡的吧！你這繡工可真好！」

  「只是隨便做做，總不至於光著身子吧！」山杏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語氣里隱隱地有些得意。

  「哪裡啊？這繡工，這花樣，放到鎮上，也少有人比得上的！我去過鎮上最好的秀坊，我知道的！」萍兒一副「行家」的樣子，那張狂勁兒看得很多人都撇撇嘴。

  她卻毫無察覺，忽然話鋒一轉，問肖七七：「七七啊，你是經常去鎮上賣帕子的，你說，杏兒這繡工若是繡了帕子，多少錢一張？」

  肖七七疑惑地看過來，只見山杏兒目光直直地看著她，既有期待，又有些……質問？

  肖七七低垂著眉眼，微微揚起嘴角，「帕子這種東西，花樣繡工不同，價格也都是不一樣的，都是掌柜的做主，我如何知道？」

  其實肖七七說的是實話，只是山杏此時心裡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了肖七七在坑騙她，因此聽了她的話臉上不掩的失望。

  「你實話與我說，我又哪裡會不信？何苦推到掌柜的身上？」山杏冷冷地說道。

  肖七七一愣，看過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她一問，山杏不說話了，兩個人都冷著臉，周圍的人都莫名的靜了下來。

  葉子忽然指著肖七七說道：「肖七七，杏兒起早貪黑繡的帕子托你到鎮上去賣，你卻昧了杏兒的銀子！這麼張狂，還問杏兒是什麼意思！是問你要銀子的意思，你倒是還回來啊！」

  葉子說話難聽，山杏本想打斷的，可看著肖七七冰冷的臉色，還是猶豫了。肖七七若是認錯了，她是不用她還銀子的。山杏如此想著。

  「一口一個杏兒，我竟不知道，你們與山杏兒交情這樣好！」肖七七嘴角笑意更冷。

  萍兒故意走到了山杏身邊，接話道：「我們都是范家的媳婦，自然交情好的！」

  肖七七看向山杏，她想聽她自己說。山杏卻白了她一眼，一扭臉不看她了。

  她深吸一口氣，看看周圍看熱鬧的一雙雙眼睛，只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莫城說得對，幫人家帶帕子去賣這種事兒，是最傻的，偏偏她就做了次傻子。

  「山杏，你若是想知道自己的帕子值多少，可以去問名正秀坊的佟掌柜！」

  她說完，抬腳就想走，可是這時候走了，大家定然以為她是心虛，萍兒和山杏不知道要把她踩到哪裡了。她生生又坐下來了，還揚著笑臉，完全沒有受影響的，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只見她看著萍兒和葉子狀似無意地問：「你們在秀坊可挑到最貴的細棉布了？買了多少啊？」

  眾人一聽，都驚訝地看向萍兒和葉子。她們去秀坊買最貴的細棉布？都是一個村子住著，誰不知道誰家啊！一看萍兒和葉子就不是穿得起細棉布的，眾人的眼光不由得有些嘲諷。

  幾個好信兒的媳婦不懷好意地笑道：「呦，看不出，萍兒和葉子竟是這樣有本事的！」

  萍兒和葉子被她說地沒臉，互相拉著袖子就跑了。山杏一個人坐在那，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看著肖七七的目光更凶了。

  「知道你家富足，何苦這樣挖苦別人？」

  「挖苦？」肖七七笑笑，臉上看不出任何怒火，很自然地樣子，「我確實看秀坊看到萍兒和葉子挑細棉布啦！只不過，走得早，不知道她們最後買沒買，因此好奇問問罷了！你不也是好奇，因此要問我每張帕子多少錢的嗎？」

  山杏被她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肖七七冷笑，故意假裝無意的樣子，說起了莫城獵到狍子和鹿去鎮上秀才家賣的事兒。又說起了山杏三張繡帕子的工錢五十文。對比之下，那五十文的錢簡直不值一提。

  眾人聽著羨慕，對葉子的說辭也懷疑了。肖七七還用得著昧山杏那點銀子？

  葉子走了，眾人那懷疑的目光就落到了山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