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歡喜記事> 番外二十九 歡喜債(五)

番外二十九 歡喜債(五)

2024-05-02 04:07:38 作者: 木嬴

  在縣衙大牢待了半天,身心俱疲,哪裡追的上蘇陽?

  就是沒疲憊,她兩條腿也跑不過四條腿啊。

  

  那一萬兩就當是給他救自己的報酬了。

  銀川公主把包袱往背上一背,轉身就走。

  只是走了十幾步就看到了之前搶她的兩地痞,鼻青臉腫的,凶神惡煞的朝她走過來。

  銀川公主嚇的後退幾步,趕緊追著蘇陽跑了。

  兩地痞是聽說他們搶包袱的人被抓了,正在審問,來府衙出氣的。

  看到銀川公主,還有她背的那眼熟的包袱,也沒多想就追上來。

  不過從府衙路過的時候被衙差攔下了。

  地痞不快道,「攔我們做什麼,我們還要追人呢。」

  「別追了。」

  「他們你惹不起,」衙差道。

  地痞皺眉,「還有我們惹不起的人?」

  這話太過自大了,直接把衙差嗓子眼堵住了。

  這世上他們惹不起的人數不勝數,居然敢說這樣狂妄自大的話。

  他可知道他們搶的是皇親國戚!

  這會兒縣太爺急的在屋子裡直打轉,師爺都被罵成狗了,點頭哈腰的小心賠不是。

  他們平常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甚至都不把他們這些正兒八經的衙差放在眼裡。

  現在縣太爺在氣頭上,正好領取給縣太爺出氣。

  衙差笑道,「別管他們了,消消氣,進了衙門就都清楚了。」

  兩地痞大搖大擺的進了府衙。

  剛喊了聲「姐夫」就被師爺叫人摁在地上打板子。

  地痞大喊大叫。

  師爺都不給他們聒噪的機會,直接叫人把他們的嘴給堵上了。

  不拿他們消縣太爺的氣,師爺這碗飯就沒得吃了!

  縣太爺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打了三十大板還不夠,直接叫人拉去府衙大牢關起來。

  縣令夫人備了厚禮,叫丫鬟端來道,「老爺,您看這些賠禮可夠?」

  對縣太爺,縣令夫人臉色溫和,對上師爺,那是臉色要多臭有多臭。

  權貴是最不能得罪的。

  因為師爺的小舅子得罪權貴,影響仕途,縣令夫人活剮了師爺的心都有了。

  不過那權貴救了人就走了,沒有怪老爺之意,應該沒多生氣,賠禮差不多就夠了。

  若是能拉攏,老爺在朝中多個靠山也是好事。

  蘇陽騎馬走在前面,銀川公主背著包袱跟在後面,那是氣喘吁吁,額頭脖子全是汗。

  她幾乎是扶著客棧的門進去的,累的根本走不動路。

  蘇陽是一臉嫌棄。

  這才走了多少路啊,就累成這樣了,他就沒見過身子骨這麼差的。

  他家的丫鬟都比他強上十倍不止。

  蘇陽回了自己的屋,銀川公主要了個包間,住在蘇陽隔壁。

  進屋後,銀川公主就趴小榻上了。

  什麼公主的端莊矜持早拋諸腦後了。

  她想喝水。

  銀川公主艱難的爬起來給自己倒茶,連喝了幾口才緩過勁來,又吃了塊糕點墊肚子。

  客棧小夥計過來敲門傳話。

  蘇陽讓她去隔壁吃飯。

  銀川公主不樂意,「給我端一桌吃的來。」

  吩咐完,扔過去一錠金子。

  客棧小夥計很高興,只是,「縣太爺也在隔壁。」

  他們前腳到客棧,縣太爺後腳就來了。

  這會兒客棧掌柜的是小心陪在左右,能讓縣太爺親自來見,還帶了厚禮來,足見身份不一般了。

  銀川公主還真沒想到縣太爺會來,想到自己被搶,還無緣無故被關起來,差點挨鞭子。

  她對縣太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等見到姐夫,一定要給這樣的昏官一點顏色瞧瞧。

  不知道蘇陽會不會被縣太爺收買,她決定去看看。

  小夥計見她虛弱,要扶她,銀川公主沒讓。

  隔壁房間內。

  蘇陽坐在那裡吃飯,縣太爺和師爺站在一旁,那是卑躬屈膝,臉皮都笑僵硬了。

  蘇陽雖然易容了,但舉手投足間那種貴氣是掩蓋不了的。

  身上穿的是雲錦。

  雲錦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穿的。

  那腰帶上的玉石,一顆就值一百兩。

  縣太爺實在想不出來他是皇親國戚中的誰。

  趙詡推翻南梁朝廷建立新朝,他沒有什麼兄弟,只有一個妹妹,被封為了公主,如今是寧國公世子夫人。

  南臨最顯赫的權貴都是跟著趙詡打江山的那一撥人,家中似乎都沒有蘇陽這般年紀大的。

  南梁那些親王府郡王府倒是有,可應該不敢這般招搖才對。

  尤其他手裡還有皇上親筆御賜的令牌……

  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肯定沒有啊。

  縣太爺心底百轉千回,實在猜不出蘇陽的身份。

  他怎麼能猜到蘇陽這皇親國戚遠到大齊京都去了?

  他有點懷疑那令牌是偽造的。

  可他應該沒那麼大膽量敢偽造令牌吧,這可是砍頭的死罪。

  縣太爺覺得自己肯定是多心了,他望著蘇陽,小心翼翼道,「不知貴人是?」

  蘇陽眸光一斜,「怎麼,我是什麼人還需要跟你一個小縣令報備?」

  「不……。」

  「不敢,」縣太爺的嗓子直打哆嗦。

  他給師爺使眼色。

  師爺撲通一聲跪下賠禮,說明縣太爺已經嚴懲了他小舅子,還望貴人恕罪。

  縣太爺懲不懲罰那兩地痞,蘇陽並不在乎。

  他親手揍的人,少不了苦頭吃。

  至於這縣太爺,他出門在外,不想多生事端,免得暴露身份。

  不過人家既然送上門來了,那肯定是要狠狠的宰一刀的。

  皇上不許東鄉侯府在大齊打劫,可這裡是南臨,不歸皇上管了。

  蘇陽有點手痒痒了。

  想他這輩子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青雲山發揚光大。

  可惜還沒長大,這想法就被扼殺了。

  他都沒還有正兒八經的打劫過什麼人,就拿這縣太爺開刀了。

  蘇陽吃著菜,也不讓師爺起來。

  一個小小師爺的小舅子就敢在街上耍橫,無理在前,還敢把人關進大牢用刑。

  跪他三天五天的都不過分。

  縣太爺見蘇陽臉上沒什麼表情,內心更不安了,他把賠罪禮獻上。

  字畫、白玉觀音還有一把鑲金嵌玉的匕首。

  字畫蘇陽不敢興趣。

  白玉觀音瞥都沒瞥一眼。

  倒是那匕首,蘇陽隨手拿了起來。

  左右看了看,然後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拿出來,輕輕一划。

  啪嗒。

  匕首就斷成兩截了。

  蘇陽把匕首扔地上。

  那撞地聲像是一錘子捶在縣太爺的後背上,出了一身的汗。

  就那麼輕輕一划啊。

  匕首就兩截了。

  他珍藏的匕首就好像是豆腐渣做的一般。

  貴人。

  絕對是貴人。

  不然不會有這麼好的匕首。

  就算有,這麼公然拿出來,也早就被人奪去了。

  縣太爺連忙擦額頭上的汗珠,夸蘇陽的匕首好。

  蘇陽匕首敲在白玉觀音上,清脆之聲悅耳,敲的縣太爺心肝兒亂顫。

  別給敲碎了啊。

  「看來縣太爺搜颳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啊,」蘇陽笑的意味深長。

  縣太爺連忙否認。

  銀川公主走進去,蘇陽把匕首收起來。

  縣太爺給銀川公主見禮,希望她對今天的事既往不咎。

  銀川公主沒給他好臉色看。

  蘇陽笑道,「那兩地痞隨隨便便一搶就是兩萬兩,這口氣,縣太爺覺得有那麼容易消嗎?」

  縣太爺想活剮了師爺的心都有了。

  這擺明了是要兩萬兩啊。

  兩萬兩啊。

  他要搜刮多久的民脂民膏才能填上這窟窿?!

  可如今得罪了貴人,這錢他是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縣太爺忙道,「兩位爺先用飯,下官先出去等著。」

  說完,趕緊退出去,讓心腹回去拿錢來。

  退出去還把門給關上,態度恭謹的挑不出一點毛病。

  銀川公主還記得蘇陽有令牌,她問道,「你是皇親國戚?」

  豈止是皇親國戚?

  沒有比他更皇親國戚的了。

  大齊、南臨,還有北漠,蘇陽都是皇親國戚。

  大齊公主的弟弟。

  南臨皇上表哥的小舅子。

  北漠的未來駙馬爺。

  想到北漠,蘇陽的食慾都差了不少,他看著銀川公主道,「你也是皇親國戚?」

  銀川公主輕點頭。

  「那我就更不能看著你給趙大哥丟人了,」蘇陽道。

  「……。」

  趙大哥是誰?

  銀川公主腦袋一轉,就反應過來蘇陽指的是她的姐夫趙詡。

  他居然喊南臨皇上叫大哥,這可不是一般的關係了。

  銀川公主有點心虛了,趕緊道,「我這皇親國戚有點遠了。」

  蘇陽就當她是趙相家的遠房侄兒了。

  是皇親國戚,但也確實夠遠了。

  吃完了飯,客棧小夥計把飯菜端走,縣太爺又進屋了。

  縣太爺端了一匣子進來。

  裡面裝了二萬兩銀子和一匣子的黃金。

  賠罪的態度很好,蘇陽看著他道,「這回的事就這麼算了。」

  「以後再叫我知道你貪墨民脂民膏,小心你的腦袋。」

  縣太爺連連應是。

  可憐他還沒攀高枝,就被威脅了,他還想蘇陽做他的靠山,以後搜刮的錢七三分。

  蘇陽七,他三。

  「行了,你可以走了,」蘇陽轟人道。

  縣太爺還想請蘇陽去花樓,嗓子一打轉,一個字沒能蹦出來。

  出了客棧,縣太爺一巴掌朝師爺扇了過去。

  花了兩萬多兩,打個水漂還能聽半天響,就這麼沒了,他豈能不氣?!

  師爺連連保證一定會幫縣太爺把這兩萬兩加倍掙回來。

  樓上包間,蘇陽把兩萬兩銀票拿起來看了兩眼,隨手揣懷裡了。

  剩下的匣子推給了銀川公主。

  銀川公主忙道,「我不用。」

  「不是給你的,」蘇陽道。

  「……。」

  「明天背著走路。」

  「……!!!」

  銀川公主氣的起身就走。

  沒拿匣子。

  蘇陽吃飽喝足,下樓轉了一圈回來沐浴後就睡下了。

  第二天,蘇陽吃了早飯,準備啟程了才知道銀川公主已經走了。

  小夥計幫忙找的馬車。

  蘇陽還真沒想到銀川公主會先一步走,還連個招呼都不打。

  不過既然是去京都,又是皇親國戚,肯定還會再見。

  只是蘇陽沒想到,他們再見的速度會那麼的快。

  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見著了。

  銀川公主坐馬車,結果半道上,馬車輪子裂開了。

  蘇陽騎馬路過的時候,銀川公主正背著包袱在樹上躲蔭。

  蘇陽笑看著他,「我們還真是有緣。」

  銀川公主撇過臉去。

  那邊車夫修好馬車,坐在車轅上趕馬車,蘇陽一顆石子飛過去。

  馬腿挨了一下,帶著車夫就跑了。

  銀川公主跟在後面追,可惜根本追不上。

  蘇陽走上前。

  見銀川公主一臉氣急敗壞,他笑道,「別怕,這裡雖然偏僻了些,但我想晚上肯定有狼給你作伴。」

  銀川公主,「……!!!」

  這人不說話會死嗎?!

  她四下張望,除了蘇陽,沒別人了。

  一路走來,也沒瞧見有人。

  要是蘇陽走了……

  銀川公主抱緊包袱,看著蘇陽道,「你能捎我一程嗎?」

  「我給你錢。」

  蘇陽看著她,摸著自己的臉道,「我看著很像缺錢的人嗎?」

  銀川公主嗓子一噎。

  「跟在後面走,」蘇陽道。

  說著,蘇陽騎馬往前走。

  銀川公主抱著包袱跟在後面。

  天很藍。

  雲很白。

  馬走的慢,就更適合欣賞風景了。

  銀川公主覺得兩隻腳都不像是自己了。

  再看前面蘇陽躺在馬背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本書看的格外認真。

  銀川公主走累了,坐下捶腿。

  蘇陽就任由馬帶著往前,也不管銀川公主有沒有跟上來。

  銀川公主見蘇陽不見了,又害怕,只能抱著包袱追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錯路了,到了傍晚也沒看到驛站,連個茶攤都沒見著。

  蘇陽隨身帶了乾糧,銀川公主連個水囊都沒有,又累又餓又渴。

  蘇陽真服了她了。

  一點野外生存的經驗都沒有也敢孤身出來。

  銀川公主就帶了衣服和銀票,蘇陽連鹽都帶了。

  乾糧吃的寡淡,他抓了兩條魚,生火烤魚。

  這一夜。

  銀川公主睡的很香。

  走了一天的路,半條命都累沒了,哪還顧得上是不是在野外?

  就是累極了,睡一晚上也沒能恢復元氣。

  第二天醒來,蘇陽人不在,馬栓在一旁。

  銀川公主站起來,兩隻腳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實在不想走路了。

  她走到馬邊上,把馬解了,想騎馬離開。

  渾身無力的她,花了好大氣力才爬上馬背。

  鞭子一甩,馬揚蹄往前跑去。

  蘇陽的馬性子烈,堪堪只能算學會騎馬了的銀川公主根本駕馭不了它,馬要把她甩下來。

  銀川公主被折騰的疲憊不堪。

  「啊啊啊!」

  馬一邊跑,她一邊叫。

  蘇陽抓了魚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把魚一扔,他趕緊上前救人。

  這要被甩下來,難保不會斷胳膊斷腿。

  居然敢趁著他去抓魚偷他的馬離開,本事沒有,膽子還真不小。

  蘇陽救個人那是輕而易舉。

  只是他再不會像之前那麼對待銀川公主了。

  不肯走?

  沒力氣走?

  繩子捆住雙手,不走也得走。

  銀川公主一臉生不如死。

  她要走慢點,就要倒地被拖走跑了。

  她鞋已經磨破了啊!

  腳都磨出好幾個水泡了。

  臨近傍晚,才到客棧,銀川公主找小夥計幫忙買藥和鞋,她打水洗臉。

  對著水盆,銀川公主慘叫不絕。

  蘇陽路過,聽到他慘叫,走進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怎麼曬這麼黑了?!」銀川公主捂著臉,一臉驚恐道。

  「……。」

  那捂臉的動作,蘇陽雞皮疙瘩都湧出來了。

  「曬黑點順眼多了,」蘇陽道。

  蘇陽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他爹訓練人有一套。

  他也不差。

  只是這人渾身上下都是毛病,蘇陽相信經過他的改造,他一定會脫胎換骨。

  銀川公主,「……!!!」

  她小心翼翼的保護了十五年的臉啊。

  這才兩天,就曬的快跟炭一樣了。

  這對銀川公主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她趕緊搶救。

  顧著臉,忘了讓小夥計幫忙買馬車,請車夫。

  第二天,臉沒恢復多少,又落蘇陽手裡了。

  等再見自己的臉,又黑了一層。

  銀川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樣曬下去,等她回北漠,父皇母后都該不敢認她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