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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什麼意思?!

2024-06-17 04:12:37 作者: 米可麻

  田家娘子一直在發抖,抖得站都站不住,靠在二丫身上,直到田家人消失在小道盡頭,才醒過神來。

  眼淚也一直沒斷,這會兒愈發流個不住。

  「這可怎麼好哇!這可怎麼好!」田家娘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文哥才走,你就這麼被人欺負了啊!這可怎麼好!」

  再次提到文哥,二丫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仿佛有個最柔軟的地方,被最粗糙的沙礫猛地磨了一下。

  她覺出疼來,明白是出血了,卻硬裝著不知道,看不見也無所謂,扶著娘口氣淡淡地道:「人家要欺負,看誰面上也沒用。不如咱們自己硬起來,才是正經道理。」

  田家娘子還是哭,事到如今,她只認得哭這一個字了。

  「怎麼硬起來?你沒聽剛才老三的話?他要請出里長來,你這事就算板上釘釘了!山縫子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老三他是成心要害你!就跟當年他對你爹一樣!」

  田家娘子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憋在心裡的話,也終於無所顧忌地說了出來。

  二丫緊緊摟住娘,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在哪裡看過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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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不會因為你多麼的憤怒或者痛苦而有任何改變,要麼力挽狂瀾,要麼另尋出路。

  她咬了咬牙,昂首看天。

  一輪殘月,清清亮亮地照亮了她的眼睛。

  「該來的總歸要來,」二丫眉頭一肅,眼中陡然迸射出凜冽煞氣,眼神仿佛有實質一般,冰冷無情,登時嚇了正眼淚汪汪看著她的娘。

  「危機也是機會,趁此時,不如一發收拾了田三!讓他以後徹底死心,別再給我惹是生非!」

  夜風吹動了她的裙邊,玉色裙擺的月色雲紋如水蕩漾,純粹純淨的,仿佛不染塵埃,懷裡貓薄荷的香氣,順風而逝,越傳越遠,越過後門的青山,悠悠然然,向西北方向飄去。

  西北過去幾十里,越過城門,是一處大宅,進門之後,層巒蒼翠,假山下一帶清溪,溪外儘是竹樹。依山臨水間,有一所院宇,石壁上刻了「蘭徑」兩個大字。

  小院裡,滿目儘是碧杜、紅蘭、翠苔、綠蘚,貌似甚為幽雅,一輪涼月當頂,照得滿地花蔭,樹腳牆根,蟲聲呢喃,好像在說些白天無法出口的秘密。

  月光下,有個高挑英氣地身影,慢慢步出月洞門,繞過四面廳,看著前面便是荼縻架,便無聲無息地,在架下迴廊上坐了。

  從前夏天,到了這個時候,就該偷溜出來玩了。、

  有一回替三姨裝裱一幅畫,那時的他才不過三五歲,孩子似的逞強,一切都要親自動手。一直跟著的小尾巴就高興得發了狂,晚上也不回家,吃過飯也是這個時間,就在三姨院裡的院內燒一個柴爐,坐一大鍋花椒水煎煮,兩個小人親自製造起裝裱的漿糊來。

  仿佛是跟大了之後相反,小時的她,總歸聽他的號令而動,雖外面看著好像都是她為大,其實她是依他的話而行,然則少不了咋咋呼呼的貌似強悍,他呢,又總沒聲音,因此顯得溫順了。

  然而這一切的背後,其實是知已知彼的進退自如,外人的話他和她也不放心上的,自己快活就行。

  她和他的關係,一向便如此,冷暖自知,處處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甜蜜。

  等到煙升水滾,院裡就好比開了作坊,熱鬧得不行。花椒湯沸騰一時,徐大便送來篩子,,她和他兩個人端著,徐大掌勺,一勺一勺往上澆。濾去花椒,倒進個乾淨瓦盆里,兩人頭碰頭,看著那汪碧水而笑。

  一樣的月亮,投進水裡,對比著當時的歡笑,也同樣映襯出,現在的冷清。

  不知道現在,她在做什麼呢?

  「文哥?」

  花陰地里,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文哥一愣,肌肉驟然繃緊,卻很快認出這聲音的主人,又放鬆下來。

  「三姨。」他懶懶站起身來,行了個禮:「怎麼,您也沒睡?」

  三姨從花架子下走出來,猶豫片刻,卻又站住,一朵怒放的荼縻掛在她髮髻側頂,看起來,好像一隻白蝴蝶,貼在她的發間。

  莫名平添了三分寂寞,和無奈。

  「換了個地方,哪裡容易睡得著?」三姨眼窩下發著青,看著眼前這個已改名入族譜,現在被稱作蘇文祺的年輕人。

  文哥笑了一聲,他現在可以很自如的發出自己的聲音了,沒有不習慣,也沒有難堪,只是遺憾。

  沒讓她聽見,從來沒讓她聽見過,自己的聲音。

  「外頭的事,你不必擔心,」三姨緩緩開口:「你爹都布置好了。你只是自小生病,才放在鄉下寄養,現在大了也好了,自然該認祖歸宗。外頭人也沒什麼好說,你爹也不會許他們話說。」

  文哥又笑了:「我管這些做什麼?三姨你知道我的,我心裡從來不存不想乾的人,和事。」

  三姨情不自禁向花陰里退了一步。

  幽幽的月光,將對面那張她似曾相識,現在卻覺得十分陌生的臉籠罩其中,令他的膚色愈發看起來散發著暖玉一般的色澤,秀美的容顏看起來有一種奇異的沉靜和神秘的秀美。

  記得那一年,她和蘇清鶴初識,也是這樣的月夜。

  文哥實在太像他爹,若不放鄉下,城裡怕是活不到今天的。

  「你娘當年也是沒法子,你爹也是。夫人的性子。。。」三姨說到這裡,猛地身上發涼,這才記起,自己早不是在吳家偏院,而入了蘇家大門了,隨即噤聲。

  文哥這回沒再笑,相反,他抬起頭,身子向後微微一仰,削唇角霎時勾起,冷眸深處掠過一道寒光。

  「我沒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鄉下生活十幾年,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若沒有這個做底,現在的我只怕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三姨的手在暗處微微發抖,她聽出對方話中隱有玄機。

  「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小到幾不可聞,心跳得快要蹦出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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