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路轉

  夜已經深了，九月已是深秋，夜風沁涼。

  乍從屋子裡出來，青芷被夜風吹了個透心涼，不由打了個寒顫。

  鍾佳霖見狀，掙脫開青芷，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外面太冷，去我房裡說吧！」

  到了東廂房，鍾佳霖安頓青芷在榻上坐下，自己先低聲吩咐了春雨幾句，然後才回來隔了個小炕桌也坐了下來。

  青芷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對著手指，心中醞釀了一大篇說服哥哥的話，正等著鍾佳霖回來，打算好好說給他聽，讓他懸崖勒馬，不再提什麼親事。

  鍾佳霖一坐下，見青芷輕咳了一聲，打算要長篇大論，便端坐在那裡，凝視著青芷，道：「青芷，明日家裡還會有不少客人，還會有媒人過來，有的是給我說親的，有的是給你說親的，怕是要熱鬧著呢！」

  青芷：「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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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佳霖眼睛幽深，語氣平靜：「蔡家很有可能明日要來為蔡翎求親。七姑母也看上了你，打算給溫子涼求親。」

  青芷：「蔡翎？溫子涼？」

  他倆還不如蔡羽和子凌哥哥呢！

  鍾佳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還有韓家的舅母，也有親上加親為昭玉提親的意思。」

  青芷：「昭玉啊......」

  昭玉和親弟弟沒什麼區別，她感覺更奇怪了！

  鍾佳霖認認真真道：「而且先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很擔心先生會自顧自給你訂下一門親事，到時候就麻煩了。」

  他看向青芷，循循善誘：「七姑母說了，她明日還要來的，先生是最怕七姑母的，七姑母一吵鬧，先生說不定就屈服了，就把你許給溫子涼了！」

  青芷：「......」

  想到嫁給溫子涼，她就覺得人生蒼涼——誰願意嫁一個酷愛嫖=娼宿妓嘲風弄月的丈夫啊！

  青芷聲音有些無力：「哥哥，難道我就不能一生不嫁麼？」

  鍾佳霖伸手握住了青芷的手——青芷的手軟軟的，有些涼，令他憐惜。

  他雙手包裹著青芷的手溫暖著她，眼神溫柔起來：「青芷，這兩天也不停地有人來給我說親，我也怕先生頂不住，給我訂一門親事。與其被先生胡亂訂下親事，毀了一生的幸福，不如你我先訂下親事，堵了那些人的嘴，換回幾年清靜，以後若是你有了合適的人，我們再解除婚約好了！」

  青芷的手被鍾佳霖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握著，一顆飄飄悠悠的心也漸漸落了實地，覺得他說的大有道理，只是有些替他擔心：「哥哥，若是將來你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可是姑娘不知道實情，又介意你已經定親，那你豈不是要錯過一樁好姻緣了？」

  鍾佳霖微微一笑。

  明明是燦爛溫暖的笑，可是青芷莫名覺得這個笑有些陰鬱，她眼巴巴看著鍾佳霖。

  鍾佳霖鬆開青芷的手，伸手把青芷散下來的頭髮往後撥了撥，輕輕道：「青芷，我志在仕途，哪裡會在兒女私情上用心！」

  青芷想起前世一直到她中毒死去，哥哥還沒有成親，身邊也沒有丫鬟侍妾，就連針線活都是她親自準備了讓人送過去。

  想到這裡，青芷身子前傾，大眼睛專注地看著鍾佳霖：「哥哥，你放心，在你娶妻之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掙錢養你，幫你管家，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等你成了親，若是嫂子願意，我繼續給你們管家帶孩子！」

  想到哥哥的孩子，青芷臉上露出笑意：「哥哥，我最喜歡孩子了！」

  鍾佳霖總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忙試探道：「既然你喜歡孩子，那（咱們）將來多生幾個啊！」

  青芷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斂了。

  她垂下眼帘，看著自己雪白粉嫩的手指，半晌方道：「哥哥，我不會生育......」

  鍾佳霖想要笑，可是見青芷如此認真地在悲傷，他心裡湧起憐惜，柔聲道：「你才十五歲，怎麼知道自己將來不會生育？」

  青芷抬眼看著鍾佳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片刻後想到了不見了的蘭珂，便道：「是蘭大夫給我看了脈息說的。我以前讓別的大夫也看過脈息，都是這樣說得。」

  鍾佳霖當即生造出一位名醫來，娓娓道：「我聽周靈周大人提到過一位產科名醫，人稱送子觀音，極善看產科，等將來去了京城，我帶你去看看。你放心吧，現在就擔心這個為時過早！」

  青芷本來還在悲傷，聞言撲哧一聲笑了：「還『產科名醫』『送子觀音』呢，若是這位真是『產科名醫』『送子觀音』，為何周大人不讓他給陛下後宮的嬪妃們療治呢？清平帝至今無後啊！」

  鍾佳霖：「......」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不是周大人不用心，宮中無所出根源怕是不在於嬪妃，而在於清平帝自己。」

  青芷「啊」了一聲，想了想，道：「哥哥，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前世一直到她死去，清平帝都未曾有子嗣，因此作為皇弟，趙瑜才有機會成為皇位繼承人，大家一直以來都覺得是嬪妃們的原因，如今聽哥哥一說，她終於明白了過來：一個兩個嬪妃不孕，也許是嬪妃的問題，可是後宮所有的嬪妃都無所出，那就是清平帝的問題了！

  原來這位清平帝，才是有病的那個啊！

  鍾佳霖看著青芷，見她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指不定在胡思亂想什麼，便伸手握住青芷的手，柔聲道：「青芷，不要再多想了，咱們先訂下親事，應付眼前之事吧！」

  青芷看著哥哥，咬了咬下唇，還想再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