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拒婚

  韓氏雖然答應了，可是心裡還是沒底，雙手撫著佳霖送給她的一端綠閃紅緞子，低頭沉思著。

  虞世清坐在一邊，端著茶慢慢喝著。

  韓氏抬眼看了虞世清一眼，輕輕道：「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管是佳霖，還是青芷，咱們都不能委屈了他們，若是他們不願意，就算了吧！」

  他們夫妻兩個因為前段時間虞世清與游大嫂的那段姦情，感情一直平平淡淡，只是為了青芷和阿映，也為了這個家，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而已。

  韓氏這輩子嫁給虞世清，很少享受到婚姻的幸福，因此希望佳霖和青芷這對小兒女能享受到幸福。

  虞世清聽了，頗不以為然，道：「佳霖這孩子極為聰慧，胸中自有溝壑，生得又清俊，明年會試中的可能性很大，京中素有榜下捉婿的風俗，咱們若是不早些下手，到了明年就沒有機會了。也幸虧咱們對他有恩，否則我也不好提這件事。」

  韓氏心裡有些亂，又素來嘴拙，說不過虞世清，便道：「反正你別強迫孩子，免得結親不成反成仇！」

  虞世清一聽這句「結親不成反成仇」，也有些猶豫，便「嗯」了一聲，慢慢思索著。

  

  青芷洗罷澡，見屋子裡熱氣騰騰，有些悶，便打開了窗子，一邊披散著長發晾頭髮，一邊整理著行李。

  她正在忙碌，忽然聞到一股幽微的花香，細細辨來，似乎是月季花的花香。

  青芷扭頭一看，發現鍾佳霖含笑立在窗外，手中捧著一個素瓷花瓶，裡面插著一簇月季花，有大紅的，有粉紅的，有雪白的，有鵝黃的，有的盛放，有的含苞待放，在綠葉的陪襯下，十分的絢爛美麗。

  她是最愛花的人，見狀不由笑了，當即走了過去，伸手把花瓶接了過來，湊過去深吸一口氣，陶醉地閉上了眼睛：「好香啊！」

  鍾佳霖見她閉著眼睛皺著鼻頭嗅月季花，跟小狗似的，可愛得很，心中也是喜歡，道：「我想著你喜歡月季花，剛才去後院給你剪的。」

  他見青芷床上的紗帳掛了起來，忙道：「你睡前看看帳子裡有沒有蚊子，秋蚊子咬人最毒！」

  青芷的肌膚太嫩，被蚊子咬一口就腫了起來，又癢又疼。

  「嗯」了一聲後，青芷依舊雙手握著花瓶，和鍾佳霖商議道：「哥哥，我聽娘說了，自從報喜的人來了後，好多人來往咱們送禮，明日你歸總一下，咱們安排回禮吧！」

  鍾佳霖答應了一聲。

  青芷一邊想一邊道：「另外縣學教你的先生，咱們也得備了禮物，你親自上門感謝！」

  鍾佳霖立在窗外，眼神溫柔看著青芷——青芷像個小主婦一樣，為他籌劃安排著家事......

  他希望這樣的場景能夠貫穿他和青芷的一生......

  青芷沒有意識到鍾佳霖在看自己，絮絮道：「明日家裡怕是還要有不少客人要來賀喜，家裡的親戚，爹爹先前的學生，你在縣學的同窗，咱們得做好待客準備......」

  此時夜已經深了，夜空漫天繁星，秋夜的涼風帶著花香拂動著鍾佳霖身上的青色道袍，青芷的細語聲清晰就在他的耳際，她就在眼前，此情此景令鍾佳霖心曠神怡，他希望這樣的夜晚永遠沒有盡頭。

  第二天一早青芷就起來了。

  她安排春雨去購買待客用的各種茶果點心，又讓春生去太白遺風樓訂下席面，又安排記憶力極佳的紀靈來記各家送的禮物，葉媽媽負責燒水沏茶，鳴鳳負責送茶送水，春燕看著阿映，整整忙了一早上。

  到了上午時分，果真被青芷說中了，來虞家賀喜的客人絡繹不絕，其中不少都是南陽縣的頭面人物，男客自有虞世清和鍾佳霖接待，女客則由韓氏和青芷接待，家中眾人各司其職，倒也事事妥妥。

  到了晚上，客人終於都離開了，一家人也累得夠嗆，洗漱後都歇下了。

  青芷剛要解開發髻預備睡覺，鳴鳳便過來了，低聲道：「姑娘，咱們老爺和太太叫你過去呢！」

  如今鍾佳霖中了進士，虞世清自認為虞家地位上升了，便交代家中使喚的人稱他為「老爺」，稱韓氏為「太太」。

  青芷聽了，一笑而過，知道爹爹虛榮心強，也沒說什麼。

  反正現如今南陽縣裡，略微寬裕些能用得起丫鬟小廝的人家，都是自稱「老爺」「太太」了，多了她家，也沒什麼。

  出了西廂房的門，青芷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對面鍾佳霖住的東廂房，見窗口透著昏黃的燈光，能夠看到哥哥伏案讀書的身影，心裡不禁有些心疼，心道：哥哥讀書辛苦，等一會兒煮一碗江米甜酒荷包蛋給哥哥送去！

  進了堂屋，見虞世清和韓氏一南一北坐在八仙桌兩邊，青芷不禁笑了：「爹，娘，到底什麼事呀？」

  韓氏看了看丈夫，猶豫了一下，看向跟著青芷進來的鳴鳳和春燕，道：「鳴鳳，春燕，你們先出去吧！」

  鳴鳳和春燕答應了一聲，掀開門上掛的細竹絲門帘出去了。

  見細竹絲門帘落下，韓氏這才道：「青芷，你今年十五歲了，明年都十六了，家裡該預備你的親事了。」

  青芷聞言，正要開口，卻被韓氏打斷了：「青芷，你覺得你哥哥怎麼樣？」

  青芷：「......」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因此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虞世清見狀，忙道：「青芷，你十五歲，你哥哥十六歲，都該說親了，我和你娘的意思是，與其把你嫁到外面去，不如嫁給你哥哥，不用離開家不說，而且知根知底的，再說了，你哥哥待你也好，將來也不會欺負你——」

  青芷見她爹滔滔不絕，忙道：「爹爹，哥哥是哥哥，我怎麼可能嫁給自己的哥哥？這件事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