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袒露

  青芷略一思索，抬頭大大方方道：「大奶奶，我如今才十二歲，我爹爹的意思是等他老人家中了舉再提我的親事。」

  蔡大奶奶笑了：「舉業這種事，實在是做不得准，時運來了，說中就中了；時運若是不到，怕是要蹉跎幾年！」

  青芷笑容燦爛：「反正我爹我哥哥，總得有一個中了舉才會提我的親事，這樣將來我若是嫁人，也算有個倚仗！」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一直不中，爹爹打算讓我在家招贅呢！」

  青芷知道前生自己就不能生育，因此根本沒打算嫁人，說這麼多也不過是察覺到了蔡大奶奶話中之意，含蓄地表示拒絕。

  蔡大奶奶和蔡翠母女倆相視一看，都明白虞家看來是想讓青芷高嫁，因此打算中舉後再提婚事。

  沒過多久，鍾佳霖就在蔡羽的陪伴下來接青芷了。

  蔡大奶奶偶然間發現蔡翠在偷看鐘佳霖，不由吃了一驚，不過她打量了鍾佳霖一番之後，也理解了女兒——這個鐘佳霖實在是太好看了，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

  

  這孩子若是考中舉人，倒是可以考慮一番的。

  蔡大奶奶含笑觀察著鍾佳霖和青芷兄妹，心中自有計較。

  送罷鍾佳霖和青芷紅玉離開，蔡翠扶著蔡大奶奶回了正房堂屋坐下，母女倆屏退丫鬟，說起了悄悄話。

  蔡翠把昨日和今日青芷推銷貨物的情形都敘述給了蔡大奶奶聽，然後道：「娘，青芷實在是聰明，真的很適合阿翎！」

  蔡大奶奶沉吟著道：「可是聽青芷的口氣，虞家要等虞先生或者鍾佳霖中舉，才會說青芷的親事……」

  蔡翠笑了，把茶盞遞給蔡大奶奶：「娘，這樣才好呢，阿翎將來就有個舉人丈人……或者舉人大舅子了……」

  想到鍾佳霖那張清俊出塵的臉，蔡翠的臉有些熱，聲音也低了下去。

  蔡大奶奶接過茶盞抿了一口：「這倒也是……再說吧，即使他家的人都不中，我也有辦法讓虞家的人同意親事……」

  只要王氏還愛錢，這件事就能操作！

  到了紅玉家外面，青芷取出一瓶玫瑰香油給了紅玉，笑盈盈道：「今日謝謝你了！」

  紅玉眉開眼笑接過來：「該我多謝你才是！」

  青芷又交代道紅玉：「這些事誰都別說啊，不然我祖母定會先搶了我的銀子，然後殺到你家，把你這瓶玫瑰香油給搶回去！」

  蔡家一向不和莊上人來往，自然不會往外傳，因此她只管交代紅玉。

  紅玉想像了一下王氏會有的反應，不由打了個寒顫：「你祖母會帶著你的一群姑母和表姐殺過來的，我可不敢讓人知道！」

  鍾佳霖立在一邊，見青芷又在恐嚇紅玉，不由微笑——青芷這小丫頭真是太狡黠了！

  虞世清去學堂讀書了，家裡只有韓氏。

  韓氏一見青芷和鍾佳霖，心中歡喜，一疊聲地問：「晚飯想吃什麼？我這就去做！」

  青芷想了想，道：「娘，哥哥喜歡吃肉，您去馬記買些鹵大骨頭吧！」

  韓氏什麼都聽閨女的，忙拿了碎銀子去了。

  青芷關上大門，叫了鍾佳霖進屋：「哥哥，我給你看樣東西！」

  鍾佳霖跟著她進了北暗間臥室。

  青芷鑽到床底，很快又出來了——她把裡面床腿上綁著的荷包都拿了出來。

  鍾佳霖黑泠泠的眼睛注視著青芷。

  青芷把這些荷包放到了書案上，又把今日得的荷包和手帕包都拿了出來，把所有的銀子都倒了出來，堆在了書案上，然後笑盈盈看向鍾佳霖：「哥哥，你看我攢多少銀子了！」

  鍾佳霖看向書案上堆的這些銀子，發現除了兩個五兩重的銀錁子外，其餘全是碎銀子。

  青芷拿了戥子出來，和鍾佳霖一起撐了這些銀子，發現足有三十兩八錢五分。

  青芷深吸一口氣，雙目亮晶晶看向鍾佳霖：「哥哥，咱們有這麼多銀子了，我預備一部分用來繼續在白蘋洲那邊買地，一部分做本錢，另一部分攢起來，你明年二月若是考中了秀才，就要去縣學讀書了，正好拿去盤纏！」

  鍾佳霖黑泠泠的眼睛上籠上了一層水霧，他凝視著青芷，輕輕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比世上所有人待我都好。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青芷一樣，親近他，信任他，願意把一切都給他。

  青芷雙目晶瑩笑容甜美：「因為我盼著哥哥你飛黃騰達，將來好做我的靠山啊！」

  她仰首暢想未來：「到時候我也不用嫁人了，有土地，有生意，養幾個清俊少年，喜歡誰就寵幸誰，誰也管不了我……」

  鍾佳霖扶額：「……好，我做你的靠山。」

  為了你，我也會一步步往上走，走到那高高的雲端，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尊貴最自由的女子。

  青芷走過來，笑眯眯挽住了鍾佳霖的胳膊：「哥哥，我相信你！你只管讀書，掙錢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鍾佳霖胸臆中鼓盪著一股春風，溫暖而迅疾，幾乎令他落下淚來。

  原來，這就是有了親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