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分錢

  張鐵生的梯田，帳面上是兩百畝，實際數是兩百五十畝還多。

  因此，他的收入足足比預計的多出二十萬。

  除去工人的工資，承包費，肥料，跟運輸費，純利潤一百壹拾萬。

  他成為了皇姑山有史以來第一個百萬富豪。

  發工資的當天，好多山民去存錢，縣城信用社的門口人滿為患。

  

  隊伍排出去老長……

  有的人全家動員，女人懷裡揣著錢，男人拎著大槓子在旁邊保護。

  眼睛不住查看四周的動靜，好擔心有賊來搶。

  鈔票換成存摺，揣在懷裡，回家的路上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有錢了，夢想可以實現了。

  電視機要買，洗衣機要買，自行車要買。

  有人開始計劃買摩托，

  騎上摩托，帶著媳婦走親戚，多有面子啊？

  就在山民們拿到錢，喜氣洋洋的時候，張家再一次炸鍋。

  「鐵生，員工們的錢發了，我倆的錢咋辦？」

  晚飯的時候，銀生跟銅生一起問。

  「啥錢？」張鐵生卻裝糊塗。

  「你少裝蒜！200畝地，純利潤一百一十萬，咱們人人有份！家裡六口人，每人該分二十萬！」銀生跟銅生道。

  「誰說要分錢的？」張鐵生抽口煙，不以為然。

  「廢話！錢是大家的，咱還沒分家，就該人人有份！」

  銀生跟銅生巴不得立刻拿到錢，好出去顯擺一下。

  鐵生卻微微一笑，把包地合同砸在桌子上。

  「二哥三哥，你倆瞧瞧，這200畝地的法人是誰？上面簽的誰名字？」

  銀生跟銅生一瞅，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張鐵生。

  「只有你的名字……」

  「既然只有我的名字，那這塊地就是我承包的，掙錢多少也是我的！跟你倆沒關係！」

  「你……」銀生跟銅生當場傻眼。

  的確，法人是鐵生，那麼收入跟支配權也只能是他。

  就算兩個哥哥幹活，也只是打工。

  「你的意思，這些錢你要……獨吞？」張銅生一下紅了眼。

  「是！我的錢，當然我做主！你倆跟我幹活，我給工資，但我一分錢不會給你們！」

  「為啥？」銀生跟銅生更加生氣了。

  「你倆上次拉電網，把富貴叔電傷，我包賠人家五萬塊！要從你們的工資里扣！

  還有！跟二楞打架，醫藥費也是我出的，同樣要扣除。

  這麼算下來，你倆還欠我四萬多……」

  「啥？！」銀生跟銅生氣得差點坐地上：「幫你干一個多月，還欠你四萬多？」

  「是！」

  「張鐵生！我跟你沒完！今天不把錢給我，我就跟你拼命！」銅生捲起袖子，要跟弟弟幹仗。

  「住手！坐下！」張大栓在旁邊掄起煙鍋子。

  「爹！老四欺負我們，你看到沒有？」銅生還想告狀。

  「我還沒瞎！地是鐵生包的，錢是他賺的，當然有他支配！給我坐下！」

  爹老子一聲咆哮，銀生跟銅生只好坐回原位，呼哧呼哧練氣功。

  張鐵生微微一笑：「現在開始分錢！

  爹，給你十萬！以後咱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歸你支配！

  大哥！給你十萬！新房子蓋起來，這筆錢拿去裝修一下，剩下的，跟俺嫂子結婚用。

  就算你倆成親，也應該有結餘，算是弟弟的一番心意。

  二哥三哥，你倆跟我一個半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天按三十塊工資算，給兩個月吧，一人一千八。

  我大方，每人再加兩百，湊個整數，給兩千！」

  張鐵生把眼前的錢分為四份，父親，大哥，二哥三哥，一人一份。

  「啥？只給我兩千？不行！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必須按照人頭分！」銀生跟銅生仍舊不樂意。

  「你倆沒權利指揮！錢是我的，給你是仁義，不給是本分！」

  「那剩下的錢呢？還有九十萬，你打算用來幹什麼？」銀生跟銅生又問。

  「明年地里要投資，還有彩玉的學費……我還要建立一個車隊，沒有車隊，咱們的地怎麼種？」

  「那你為啥給大哥十萬？他已經有了房子，還有一輛鈴木王摩托車……」

  「大哥成親要過日子！等你倆有媳婦，也按這個標準來！我說話算話……」

  「……」銀生跟銅生立刻閉嘴。

  原來老四是在幫他倆攢錢，就怕他們拿去霍霍。

  至少目前，他的分配還算公平，兩個哥哥竟啞口無言。

  兩千塊，只不過是他們的生活費而已。

  張大栓竟挑不出兒子一點毛病。

  老人抽幾口煙，將煙鍋里的煙屎吹乾淨，在石頭上磕了磕，捲起來別在褲腰裡。

  這才說「我沒意見！你們呢？」

  「我們也沒意見……」三個哥哥一起回答。

  「好！那就吃飯！」

  飯菜端上來，一家五口坐在碾盤前，呼呼啦啦山呼海嘯。

  也不是啥好飯，就是白面饃，紅薯稀飯，炒白菜，熬白菜，燉白菜，醋溜白菜。

  家裡不缺的就是白菜。

  五個光棍，妹妹一走，家裡就再也沒了女人的氣息。

  這個家陽剛太重，陰柔不足。

  鐵生多麼希望有個女人能撐起這個家啊。

  因此，他巴不得大哥跟小鳳趕緊成親。

  這樣，爹的負擔也能減輕一些。

  「鐵生，咱的白菜賣完了，距離過年還有兩個月，不能全家歇兩個月吧？年前你有啥打算？」

  張大栓的擔心不無道理。

  五個男人坐一個冬天，必定會坐吃山空。

  張鐵生卻微微一笑：「爹，放心吧，誰都不會歇著。」

  「你找到活兒幹了？」父親又問。

  「嗯，咱還有三百畝白菜沒賣！能一口氣賣到年底，周婷婷那邊又催貨了。」

  「啥？還有三百畝？在哪兒？」父親跟幾個哥哥大吃一驚。

  「就是巧玲家的三百畝地，馬上就是咱的！……我能賣兩百萬！」

  「啥？」

  咣當！

  張大栓的飯碗掉在地上。

  「他的地，真的會給你？」

  從前，鐵生說過這話，可張大栓不信。

  兒子不會瘋了吧？人家好好的白菜，憑啥送給你？

  簡直痴心妄想！

  「嘿嘿，爹，你等著吧，十天！最多十天，大年叔就會來求我。

  我不要，他還會跪地求饒，哭著喊著送給我！」

  「老四，我發現你最近吹牛筆的本事越來越大了！請問你吃了啥？讓哥也學學唄？」銅生冷笑著問。

  「不信，你們就拭目以待！」

  張鐵生的笑還是那麼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