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嗤之以鼻

  顧美蓮聽到萬大寶說真看到了豺叼了孩子，趕緊從雪地里爬坐起來，也顧不上拍打那身紅色羽絨服上的雪，焦急地問道：「哥，那你，你怎麼不追上去呢？你騎摩托，那個快啊。比豺快多了吧？」

  萬大寶本來就覺得這是他羞於出口的事兒，如今顧美蓮再問，他只得紅著臉答道：「我這不是在雪地上摔倒了嗎？跟丟了。那個田埂，太窄了。」

  

  萬大寶其實並沒有順著雪地里去追那個豺。他只是在大路上追了一段路，而且他當時也不能確定那個就是孩子啊。

  要是知道是自己的侄子，那肯定是一樣的，就是摔殘了，只要有一口氣在，他還是會繼續追的。

  「我們什麼也別說了，如今豺叼了兩個孩子了，再不進山找，天知道還會有叼走多少？走，柳青，我們進山。大寶，你要是條漢子，也跟我們走一趟。」方老四激將道。

  萬大寶冷笑了一聲，「我是不是漢子，不用你說，大伙兒都知道。你是不是漢子，沒人知道吧？」

  方老四被萬大寶這麼一搶白，頓時氣得連直翻白眼，「好，好，你姓萬的有種。老子這副熱心腸，被你當成了驢下水了。去你娘的，老子不上山了。」

  方老四轉身就往回走。柳青急了，「四叔，四叔，你大人有大量，你管別人說什麼呢。我們進山，從山上回來，我請你喝花雕酒，向你賠罪。」

  萬大寶這邊也被顧美蓮埋怨著，「哥，人家好心幫忙，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兒子秋生還在豺嘴裡，你萬大寶看到了，連追都不追，如今方老四熱心，想幫忙，卻被你這麼搶白，你，你這是有心來搗亂的吧？

  「這個，對不起啊，四叔。」萬大寶也覺得自己說過火了，他連忙掏出包煙，準備抽一支遞過，稍一猶豫，整包都送了過去，「我這張嘴啊，真是欠打了。」

  方老四也不客氣，接過了煙，跟著就山的方向走，「柳青，快去拿三把柴刀，然後再攆上來。」

  「哎。」柳青答應著，趕緊回家去找柴刀。

  這柴刀不是稀罕物，青雲山腳下，家家戶戶都有。即使天然氣送到了村子裡，可是人們還是有進山砍柴的習慣。冬天燃個爐子燒開水，春節大灶里添把柴火燉豬頭，這柴是少不了的。

  方老四和萬大寶順著田埂朝山里走，萬大寶剛才覺得說的話太重了，再和方老四說話，就不由得賠上了小心，「四叔，昨晚上聽你說這豺，我們大伙兒都覺得這是玩笑話呢，沒想到跟著就應驗了。」

  「誰說不是呢？以前我小的時候，這青雲山里啊，有野雞野兔，豺能找到吃的。後來青雲山炸石礦，搞採石廠，那炮聲多大啊，什么小動物不被炸死了，也被嚇死了，沒死的，也跑了個沒蹤影了。」方老四嘆了口氣，「五年前才不允許開山放炮。說真的，這也遲了。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我們這個地方好啊。有水有山，神仙以前都喜歡住在這裡。」

  神仙？萬大寶差點樂了，這個方老四，年紀也不算大吧，這腦子好像都是有點問題了。這年頭，哪裡有神仙？就算有，估計也被人捉了，關在家裡供人觀賞賣門票呢。

  「這麼說，以前這山里就有豺？」萬大寶問道。

  「是啊，那時候我還小，我們那時候，能吃的東西少，又沒錢買肉吃。夏天下雪了，就到青雲山里找地皮，地皮炒雞蛋，那也是美味啊，不過你更小，那時候你還沒有出世。」方老四嘿嘿地笑了。

  「四叔，四叔，刀拿來了，我還帶了三根長棍，到時候插在柴刀後面做柄，遇到豺，我們也不怕。」柳青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

  「好，好。」方老四回頭接過一把柴刀。柳青又把另一把柴刀遞給萬大寶。

  「四叔，這豺以前沒有了，現在怎麼又有了呢？」萬大寶非常奇怪。昨天晚上方老四在村中小賣部那裡說起豺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這是個笑話。

  哪有什麼豺不豺的？

  然而，隨著村子裡柳青家的兒子被叼走，昨晚上方老四用鑼一敲這麼一鬧，全村人，不，估計整個金藍灣十個自然村的人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這豺更是叼走了自己的侄子，萬大寶哪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思啊。

  「以前是沒有，再往以前是有啊。現在不開山放炮了，豺又回來了唄，這也不是沒可能對吧？別說豺了，我們以前藍湖裡還有水猴子，夏天我們那些小孩子到水裡游泳，稍微落了單，就被水猴子給扯到水底下，淹死了，說真的，這方圓十個村，哪個村沒有被淹死的孩子？」方老四絮絮叨叨地說著。

  轉眼他們就到了山腳下。

  看著漫漫的雪山，三個人犯了難。這進山的路在哪裡都不知道了，這該怎麼進山呢？

  更麻煩的是，當初這裡有採石廠，放炮形成了好多大坑，要是掉進了深坑，他們三個人估計連命都沒有的回去。

  「我們順著沒有藤蔓的地方摸上去，注意，越是低洼的地方，越不能走。」方老四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方老四的這個決定做得非常正確，因此，也得到了柳青和萬大寶的贊成。

  沒有藤蔓的地方，就是人能走動的山路。藤蔓長到了路上，自然是要被割掉的。低洼的地方，極有可能是深坑，所以不能落腳。

  方老四繼續走在前面。後面兩個年輕人也不爭先，他們多少有點想讓方老四來探路的意思。

  方老四死了，他是一個人，也不緊。而他們不能有閃失，家裡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方老四沒有後面小輩們想得複雜，他只顧往前走。柳青帶來的長棍，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用長棍當拐杖，搞搞這裡，捅捅那裡，確定地面是結實的，方老四才往前再走。

  「方四叔，那個豺，它會游泳嗎？」柳青忽然問道。

  「豺就是豺，山裡的動物，它怎麼可能會游水呢？」方老四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