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張氏的怒火

  莫老漢此時餓的前胸貼後背，哪裡管張氏心不心疼，聞言回道：「雞重要還是人重要？人死了要這麼多雞還有啥用？現下家裡米糧全無，你就大方一次吧。」

  莫老漢也是想開了，幾十兩的銀子都賠了，還在乎幾十文的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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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茹一聽有雞吃，自然舉雙手贊成，哭著朝張氏道：「娘，我餓，您真忍心眼睜睜看我餓死嗎？我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再說了這幾天您自己也餓壞了，您難道不想吃嗎？」

  「我……」張氏這哪裡是不想吃？是捨不得吃啊！

  這些雞都是她養著生蛋的下蛋雞，一個月總也能得二三十枚雞蛋，按照市價1文錢一枚，那可就是二三十文錢進項，吃了這雞，往後可再也沒有了。

  但家裡確實沒東西吃了，她和鄰里關係又不睦，就算去借也沒人會理她，反倒會讓人看笑話。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張氏只得點了點頭，對莫茹道：「你抓那隻最小的蘆花雞，那隻腳有點跛，可不許抓別的！」

  莫茹見張氏終於答應了，連忙答應一聲跑到雞籠里去抓雞了。

  若是在平常，莫茹是絕對不會親自動手做這種事情的，她嫌髒，怕弄髒了她的衣服。

  但這次她連累了莫松，害他差點杖刑流放，想再使喚大房那兩個丫頭是絕對不可能的，王氏恨不得生撕了她，她哪裡還敢作妖？少不得要自己動手。

  莫茹雖是農家女，但從小嬌生慣養，連掃帚掉在地上都不扶一扶的人，如今為了吃上一口雞肉，不得不擼起袖子去雞籠里抓雞。

  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那跛腳的母雞見有人來抓它，激烈的掙扎了起來，撲騰著要逃跑。

  莫茹哪能讓它飛了，抬手去扯它的翅膀，誰知那母雞見莫茹不肯放過它，掙扎的越發厲害，莫茹閃避不及，竟然被她一爪子撓在手背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

  莫茹被吳常林在祠堂罰跪三天，吃盡了苦頭，家裡父母兄嫂又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本就委屈極了，沒想到連這小小母雞都要和她作對，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愈發兇惡的朝母雞撲去。

  那母雞見莫茹兇惡的模樣，頓時一慌，一下就從籠子裡跑了出來，滿院子的亂竄。

  它一面跑莫茹便一路追，身子朝前一撲，雞沒抓著，反倒摔了個狗啃泥，臉上身上都沾了污泥，看起來跟泥堆里打過滾似的，哪還有半點嬌貴體面的樣子。

  灶上的開水沒一會兒就開了，張氏原本就心疼雞，見莫茹半晌還沒把雞抓過來，頓時有些不悅的吼道：「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還吃不吃了？」

  拿著菜刀出門一看，竟然見莫茹四腳朝天趴在地上，而那隻跛腳的母雞正站在牆上看著他們，耀武揚威的樣子。

  張氏心中氣惱，瞪了莫茹一眼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只雞都抓不到，老娘好吃好喝養你這麼大有什麼用？」

  莫茹摔成這樣，心中已經很傷心了，眼見張氏非但不安慰自己，還出言奚落自己，頓時控制不住情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張氏從前明明很疼她的，什麼好吃好喝的都緊著自己，衣服首飾也從不吝嗇，為什麼現在她只是犯了一點點錯誤，張氏就變了態度，這麼冷漠的對待她？

  張氏在見識過莫茹的自私之後，心裡已經對她死心了，以前還指望她嫁一戶好人家，幫襯幫襯家裡，現下看來是指望不上的，與其在她身上耽誤功夫，不如把錢投資在莫林身上。

  畢竟女兒早晚是人家的，兒子才是自己的。

  存著這樣的心思，張氏也不管莫茹哭不哭，自顧自拿了竹竿把母雞從牆頭上趕下來，捉到牆角抹脖子殺了，讓莫老漢斷了熱水出來給雞拔毛。

  莫茹哭了一陣，見沒人搭理自己，心中甚是無趣，用眼神去瞟張氏和莫老漢，見他們當著不理自己，臉上又羞又怒，漲的通紅。

  王氏抱著胳膊冷眼看著莫茹的所作所為，見她這樣，忍不住開口譏諷道：「喲！小姑這是賴地上不起來了？是還想讓人來扶不成？」

  莫茹知道王氏現在是恨毒了自己，巴不得她在家裡失了寵，她好看笑話，頓時從地上爬起來，沖回房裡擦洗乾淨換了身衣服。

  她洗澡換衣服那陣，張氏和莫老漢已經煮好了喲鍋雞湯，一人打了一碗雞肉來吃，莫茹端著一盆髒衣服出來，聞見屋子裡肉香四溢，連忙跑到廚房。

  見莫老漢和張氏一人夾著一隻雞腿在吃，眼圈頓時又紅了，他們竟然自己吃肉都沒叫她，而且把最好的肉留給自己，半點不留給她！

  「爹！娘！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要知道從前家裡殺雞，不管其他人怎麼分配，這雞腿向來都是有她一隻的啊！

  張氏餓了幾天，看見肉正眼睛發綠呢，見莫茹在大呼小叫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咋呼什麼？要吃就趕緊去端來吃，不吃餓著，我和你爹自己養的雞，自己燉的湯，怎麼連只雞腿都吃不得？」

  莫茹被她兇狠的樣子嚇到了，哪裡還敢說什麼，走到灶台邊上拿起張氏盛給她的那婉雞肉。

  然而筷子在湯里一戳，莫茹就懵了。

  這湯里哪是什麼雞肉，翅尖翅根這些好地方的肉沒有就算了，竟然全是雞脖子，雞爪子，雞屁股，雞頭這些邊角料，連一塊正常的肉都沒有。

  莫茹見狀呼吸一窒，張開嘴要哭，被張氏警告的眼神一望，到了嘴邊的哭訴再次咽了下去。

  這一刻她終於深刻的意識到，張氏已經對她寒了心，不再疼她了。

  現在一碗邊角料的雞湯算什麼，若是張氏不消氣，以後她吃苦頭的地方還多著呢。

  於是也不再鬧騰，就著雞湯喝了起來，只是她心裡委屈，眼裡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滴滴滾進碗裡，和著雞湯再自己一點點咽下去，端的是淒悽慘慘，我見猶憐。

  但這場景看在王氏眼裡，就是矯情，見狀不由開口道：「有些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一家人天天勒緊褲腰帶忍飢挨餓都沒說什麼，她喝著雞湯倒哭上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