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今晚繼續

  憔悴孱弱的女人靠坐在床上，頭髮已經斑白，眼神卻奇異的灼亮逼人，兩串清淚從眼角處滑落下來，細瘦得可怕的手上還緊握著一把菜刀。

  「阿焰，別怕，以後自己要好好的，知道嗎？」

  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形頎長勁瘦，湛黑的眼睛深處卻藏著一抹陰鬱，睨著床上的女人沒有說話，像是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面色冷靜得不像話，只吐出一個字。

  「好。」

  少年背過身去，耳邊浮起女人滄桑沉痛的聲音，浸滿了無盡的恨意……

  「……阿焰，我死了以後，你一定要找出那些人，為我報仇，否則我死不瞑目！」

  

  「好。」

  少年輕輕點頭，沒有回頭，走了出去，合上了房間的門。

  到底是控制不住，少年的視線聚焦在房間裡的窗戶上。

  下一刻……

  血……

  刺目一般的紅……

  落在少年的眼中，原本神情淡漠的少年終於有了情緒波動，身體顫抖起來，那張年少的面孔終於出現了那個年紀該有的沉痛，一雙漆黑的眸子裡染上了血色，似乎整個天地都被席捲湮滅在裡面……

  ……

  眼中滿是大片大片的血紅色，紅色的絲線密密麻麻，如蛛網一樣勒緊了他的身體，周身寒冷刺骨，他像是找不到方向，卻怎麼也躲不掉那夢魘一般的血紅……

  驀地，有什麼暖暖的物體靠近了他，帶著溫熱的氣息，還有淡淡的香氣，纏繞在他的身體上，撫慰著他淋漓斑駁的傷疤，一切變得熨貼舒適，暖流在四肢百骸里流淌著，像是再也不冷了，再也不怕了……

  ……

  霍塵焰輕輕睜開了眼睛，低眸，看到懷裡的女人，漆黑的長眉微微蹙了下，墨色長眸里泛起寒光，她怎麼又跑到他床上來了……

  不過想到夢裡的溫暖與馨香，霍塵焰微蹙的長眉舒展開來，看來，她是一劑解夢良藥？

  這一回，霍塵焰沒再讓她在床上繼續待著，抬手就將她推到一邊去。

  崔曉黎也因此被推醒了，由於剛醒，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高興地看著一旁的男人，沒好氣地叫，「霍塵焰，你怎麼又推我？」

  「誰讓你又爬到我的床上來的？」

  霍塵焰眼神涼涼的，清冽的聲音里亦是浸著冷意。

  崔曉黎清醒過來，氣勢頓時弱了不少，想起昨晚的事，臉雖然紅了紅，又撇了撇嘴說，「是你昨晚……拉住我，不讓我走的，後來我就睡著了……」

  霍塵焰薄削的俊臉上面色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眸光卻極為不悅，譏誚地問，「昨晚是我這個受傷的人走到外面拉住你，然後再把你帶進房間裡的？」

  聞言，崔曉黎臉色紅了些，昨晚確實是她自己進來的，可那是因為……

  「誰叫你昨晚睡覺不關燈的，太亮了，我睡不著，我只是進來關個燈……」

  「狡辯。」從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哂笑，霍塵焰挑起嘴角笑了，說話的口吻涼薄鄙夷，「想爬我的床就直說，又何必找藉口。」

  她想爬他的床？他以為他是誰？

  崔曉黎猛地一下子抬起頭，氣呼呼地瞅著他，「霍塵焰，我沒有，我只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他邪挑著嘴角，「既然你這麼喜歡爬我的床，今晚……」

  她以為他要說，懲罰她之類的話，沒想到他……語氣頓了頓，薄唇開合，冷魅而又輕佻地吐出兩個字，「繼續。」

  崔曉黎震驚了，又羞又怒，一雙狐狸眼裡也迸射出憤怒的氣息，「霍塵焰，你做夢！」

  怒氣沖沖地把話說完，崔曉黎跑下床，出去洗漱了。

  一邊刷牙，崔曉黎一邊對著鏡子罵，「霍塵焰，我詛咒你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流血！然後，血流而亡！讓你欺負我……」

  一整天，崔曉黎又像昨天一樣被霍塵焰奴役著，只要她一動去補習班的念頭，霍塵焰就又想著法子地折騰她，可是她又反抗不了，也只能趁著他工作的時間，自己看看書了。

  到了晚上，看完書，崔曉黎正要像昨晚一樣去外面的房間，霍塵焰叫住了她。

  姿態閒適淡定地靠坐在床上，節骨明晰的大手優雅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朝她輕輕挑眉，表情邪佞，薄削的唇瓣吐出兩個字，「過來。」

  那意思很明顯，乖乖過來爬床，否則……

  崔曉黎正要不管不顧地出去，霍塵焰沉靜的嗓音響起，透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要麼自己過來，我今晚什麼都不做，要麼我親自請你過來，那麼……」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後果不言而喻。

  崔曉黎戒備地看著他說，「霍塵焰，你是個病人，不能亂來，否則就真的和孫醫生說的一樣，你要上天了。」

  「嗯，不亂來。」

  黑色眼眸里沒有什麼情緒波動，霍塵焰精緻的臉上表情還是那個樣子。

  其實崔曉黎心裡是很不相信他的，可是多次違逆他的實踐證明，後果都是她吃了大虧，只得乖乖爬上了床。

  一上去，她纖細的腰上就纏過來一隻發燙的大掌，她整個人也被他撈進了懷裡，皮膚上感受到的是他溫熱的體溫，呼吸里全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崔曉黎有些不自在，剛掙扎著動了下，頭頂上方，就傳來霍塵焰帶著著一絲薄啞的嗓音，「別動，再動我就辦了你。」

  崔曉黎只得僵著身體不敢亂動，耳邊傳來他強健有力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崔曉黎臉色略微有些紅。

  起初，她還有些提心弔膽地防備著他，到後來，崔曉黎實在是太困了，也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是睡著了，霍塵焰卻覺得自己要瘋了，把她招呼過來果然是一件「好事」。

  的確，她是解夢良藥，因為嗅著她身上香甜的氣息，他壓根就睡不著了，更別提做夢了，心裡滿是各種旖旎的念頭，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暗嘆下次一定要讓她在自己睡著以後再上來……

  輾轉反側良久，霍塵焰實在是壓抑不住了，只得翻身壓住她……

  ……

  翌日，崔曉黎是被一道暴跳如雷的聲音給吵醒的。

  「你是病人，還是霍塵焰是病人啊？！你就不能放過他嗎，不知道榨乾了他以後，這世上就沒有第二個霍塵焰了嗎？！」

  如此直接暴怒的聲音，恐怕也只有孫楚了。

  崔曉黎一個激靈，隨即睜開眼睛，緊接著，就看到霍塵焰躺在床邊，而被子全部都在自己身上，同時她十分霸道地躺在床的中央。